范文健康探索娱乐情感热点
投稿投诉
热点动态
科技财经
情感日志
励志美文
娱乐时尚
游戏搞笑
探索旅游
历史星座
健康养生
美丽育儿
范文作文
教案论文

欠租8个月舞团无奈流浪团长拿治病钱养团队,舞者送外卖补贴

  她被皮娜·鲍什邀请创作舞剧;她带着舞团在欧美最主流的剧院演出过上百场;2006年,她29岁,为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创作了《三更雨·愿》,以闪耀着东方神秘与能量的花、鸟、鱼、虫、草,演绎了一个新婚女子灵魂的五世轮回——舞者们仿佛神灵附体,穿透进一朵花、一棵草、一条鱼、一只鸟,甚至一只蚊子的身体与灵魂,震动全场。从此,这部舞剧经久不衰,电影人程青松说,他看了9遍。
  现在,她和她的舞团因为付不起房租,只能告别使用8年的排练厅,选择流浪。
  她说,舞团不会解散,「没有场地,我们可以成为行走的团,人在,舞团就在。没有舞台,我们随处可以起舞。」
  文|翟锦
  编辑|鱼鹰
  图|受访者提供
  轮椅上的告别
  高艳津子推着轮椅来到排练厅中央,她牵着一个大大的蓝色塑料袋气球,就像牵来一片天空。在大提琴低沉的音乐里,她绕场一周,一寸寸凝视这个空间,神情庄重,没有她一贯的笑容。弦乐像在低泣。天光渐暗,一场大雨落了下来。
  这是一场有痛感的演出。高艳津子受伤的右腿绑着黑色支架,每挪动一次,都让观看者的心揪动。一开始她坐着舞动,一点点把气球拉到自己面前,用力把自己压进气球里,但气球跑开了,她笑起来,像是一场游戏。但随着反反复复的拉近和放开,游戏又变成了搏斗。一位观众说,就像子宫里的突围。
  她坐在轮椅上跳,躺倒在轮椅上跳,站起身倚着轮椅跳,然后她离开轮椅,匍伏在地,继续跳舞。
  排练厅两侧坐满了关心舞团未来的人,包括姜文、黄渤、周国平。姜文被点名说两句,他迟到了,说没看够,「我不懂舞蹈,完全不懂,但看得心惊肉跳」。
  这是一场北京现代舞团的告别演出,告别东北五环外费家村他们租用了8年的团址和排练厅。8年来,这里的租金涨了一倍。疫情下,舞团的演出又频频暂停,失去收入。欠租8个月,想尽了各种自救办法,舞团还是只能离开了。
  膝盖受伤的高艳津子是北京现代舞团的团长、艺术总监,她说:舞团不会解散,只是去流浪。「没有场地,我们可以成为行走的团,人在,舞团就在。没有舞台,我们随处可以起舞。」
  这是她的倔强,也是不舍。
  高艳津子在北京现代舞团告别演出中的舞蹈
  从1995年创团到现在,她已经和北京现代舞团一起,经历了27年时光。
  19岁,高艳津子从北京舞蹈学院第一届编导系现代舞专业毕业,和七个同学一起创建了北京现代舞团。欧建平在《中国现代舞六十年》里这样写:「这个舞蹈团的成立结束了『现代化的北京没有现代舞团』的悲剧。」
  后来艺术总监和团长都走了,老同学也都走了,但高艳津子留了下来。一晃到现在,她做艺术总监和团长也已经十几年,创作了《三更雨·愿》、《尘》、《界》、《水·问》、《花间十二声·二十四节气》、《十月·春之祭》等蜚声国内外的作品。她擅长运用东方符号和意象,周国平曾评价她的作品有「鬼气」。这些作品也被外界评价:「总是散发出自然界神秘的能量,令人惊叹的是,她每一次的转身,都彻底打破了传统、现代、东方、西方的局限,有浓郁的东方色彩而变化多端,舞台总是超越想象。」
  她被皮娜·鲍什邀请创作舞剧;她带着舞团在欧美最主流的剧院演过上百场;2006年,不到30岁,她为威尼斯艺术双年展创作了《三更雨·愿》,那一年的主题是「灵魂」,她便以花、鸟、鱼、虫、草的形式,演绎了一个新婚女子灵魂的五世轮回——舞者们仿佛神灵附体,穿透进一朵花、一棵草、一条鱼、一只鸟,甚至一只蚊子的身体与灵魂,震动全场。从此,这部舞剧经久不衰,一年年重演,电影人程青松就看了9遍。
  高艳津子将北京现代舞团视作是中国现代舞发展史最重要、最完整的河流。有人称这里是现代舞行业的黄埔军校,很多人途经这里,又离开这里。金星是北京现代舞团第一任艺术总监,陶身体剧场创始人陶冶曾是北京现代舞团的舞者,北京雷动天下现代舞团创始人曹诚渊也曾在这里担任艺术总监。
  但三年疫情,将已经存续27年的舞团推到了解散的边缘。今年5月,舞团开全体会,高艳津子向大家坦陈现状:没钱发工资了,只能给大家交社保、发基础工资;场地也没法续租了,不久就要搬走。她询问大家是走还是留。
  舞者刘宝牛左看右看,没人说话。那个气氛下,一秒的沉默都很难受。直到高艳津子问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刘宝牛才表态说不会离开。在他之后,大家也陆续表态:愿意和舞团一起共度难关。刘宝牛想尽己所能帮助高艳津子,帮她开车,每天都早早排练。但一个月后,他还是离开了舞团。
  就在那几天,杨丽萍解散了云南映象,现代舞团陶身体剧场也宣布解散(后于8月初重启)。
  北京现代舞团告别演出
  必须跳舞
  北京现代舞团已经不是第一次流浪了。
  2005年,高艳津子在金星、曹诚渊两任总监离开后,担任艺术总监。那时舞团早已改制,自负盈亏,经营也很不容易。
  2010年,团长张长城要关掉舞团,津子又接任了团长。她问能不能把排练厅的地胶给她,谁知连地胶都已经抵了房租。她带着北京现代舞团的牌子和心神不定的四个人,「净身出户」。
  没有资金,没有排练厅,她带着舞团流浪了五年,每天都跟人打电话借场地,演员每天等她通知,说去哪跳就去哪。
  但对高艳津子来说,跳舞的本质是自由。于是她们去贵州的山里跳,在路边跳,在长城上跳,在沙漠里跳,在河流中的鹅卵石上跳,在规整的会议室里跳。没有什么可以阻拦舞者跳舞。
  舞团四处流浪,演员走走散散,但他们还是创作出了《十月·春之祭》、《二十四节气》等等重要作品,突破了现代舞的小剧场限制,演进了国家大剧院。高艳津子还申请到了国家艺术基金的资助,舞团得以在北京东北五环外的费家村有了一个固定的落脚处。
  租下这个场地时,高艳津子的先生,也是姜文电影《一步之遥》的美术指导柳青花了一个月时间设计这个空间。这里拥有宽阔、高挑、明亮的排练厅,黑白灰的色调。房间和房间之间都是通的,每个房间都有一面墙全是镜子,包括办公室——它们都是随时等待被征用的排练厅,东西移开就可以编独舞、双人舞。有一个空间刷成了绿色,顶上挂着很多彩色复古的琉璃灯,每一盏都不一样,那都是当时的舞者买来送给舞团的。
  有这个场地时大家好开心,就像有了家。高艳津子这么形容:「现代舞团是一个岛,舞者是停栖在这个岛上的一些野生的鸟,我们自给自足,每天大家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跳舞,一起创作,每天即兴。」
  但现在,这里一下雨就到处漏水,地板也翘起来,有些地方的地板已经被扒光了,下雨后的过道放了好几个接水的盆和桶,卫生间的水管也往外滋水。7月,我在高艳津子的办公室采访时,天花板一直在滴水。舞者们早就习以为常。
  本来高艳津子还考虑,是先修暖气还是先修屋顶。但疫情迟迟没有结束,舞团已经负担不起这个空间了。
  高艳津子带舞团排练
  黄金时代
  告别演出时,舞者陈佳欣和田凯合演了一段舞。在灰色墙边的椅子上,陈佳欣坐着渐渐失去所有力气,像纸片一样,滑到地上,田凯想扶起她,失败了,他又抱起她。接着,两个人站上同一把椅子,彼此靠近,又排斥着靠近。
  曾金拿着行李箱走到场上,他突兀地念起了一首《静夜思》来开启自己的即兴舞,后来,他一条腿塞进了行李箱。
  曾金在大学才接触到现代舞。北京现代舞团的前执行艺术总监是他的大学老师。老师会跟曾金讲,舞团去草原里跳舞,把衣服扒光,把旁边的草薅一堆点着了,就在火旁跳;或是下到湖里,在瘀泥里做即兴舞蹈。那时他的感觉是:原来舞还能这么跳。
  陈佳欣2018年大学毕业进团,是现在资历最久的舞者。她管先前团里的舞者叫哥哥姐姐,说是因为看到哥哥姐姐们跳舞的样子,纯粹,自信,有独立的思考,才加入进来。她也想要长成那样。
  入团之初,陈佳欣很喜欢高艳津子,喜欢她创作的《三更雨·愿》,喜欢她谈及艺术理念,在她说话时,陈佳欣感觉是有魔力的,能带动她去感受画面。她发现高艳津子很会放大每个舞者的优点,「放大到这个舞者只属于她自己」。陈佳欣有一种英气,她看上去很柔美,说话也轻柔,但有很强的爆发力。高艳津子会把她这种特质放到作品里。在《三更雨·愿》里,陈佳欣饰演的是鱼,高艳津子给她排练时,说的第一句话是:「鱼就像关在深宫里的女王,深宫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陈佳欣在《三更雨·愿》中饰演鱼
  田凯之前在其他舞团,和国外的编导合作。但他更喜欢东方文化里含蓄、具有反思性的编舞。他觉得高艳津子同最主流的、偏西方化的现代舞艺术在背着走,舞蹈的呈现偏重内心,并不在视觉上刻意营造美感。他觉得津子能把舞者回归到最敏感、最有生命力的状态,让大家可以忘掉一些过载的信息、符号、流量。
  但舞团里,舞者的流动性太大。曾金今年27岁,已经是团里年纪最大的演员,比他年纪大的舞者这两年陆续都走了。「我在他们身上能看到往上拎的那种能量,特别好。现在(感觉)往下走,有点垮。」原先最激发他的部分是,和演员之间互相学习,试探自己和对方擅长的,你学他的动作、技巧,他学你的。但现在舞者之间的感觉像是上班,练完功就结束了,回去各自的生活。
  陈佳欣热爱几年前的北京现代舞团。 大家在沙漠上跳舞,零下几度,抱着取暖,躲在沙堆后,感觉要跳死在沙漠里了,但很美,跳起来什么都忘了。
  高艳津子也说,舞团最好的时候,是2014年到2018年,刚结束了流浪,原来的演员都走了,高艳津子重新开始找演员,都是她自己带,有些之前没学过现代舞,有的甚至还没打完舞蹈基础。她按照她认为什么是好舞者的样子去教,「我很骄傲我能够改变他们,成为我觉得应该有的舞者的样子。」
  大家一起创作《初恋》、《十二生肖》。对于当时的大家来说,「舞蹈就是生活,舞蹈就是生命」。每天早晨9点半晨读,她让大家背和抄《道德经》、《心经》、《金刚经》,她觉得演员过去都是接受学院派的舞蹈学习和应试,缺乏对生命哲学的思考,但她认为舞蹈跳到后来,不是靠动作,是靠生命内在的力量支撑,去表达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七情六欲。
  高艳津子每天给舞者抛话题,让大家即兴创作,大家也不会把舞团排练只当成工作。很多现在活跃的现代舞舞者,都出自那个阶段,比如大朱、肖富春、龚中辉、陈梓豪等。
  舞蹈教育家杨美琦2017年拜访北京现代舞团时,看到排练厅有十四五位舞者在训练,七个舞者身体能力成熟,六七人年轻生涩。「我看到带着强烈的情感表现性的动作设计,舞者和音乐都投入一种从内向外的释放力度……其中几组双人舞的设计与即兴配合十分精彩,看得出舞者的创作潜质与掌控身体的空间变化能力,正在旺盛的成长期,渴望着更多的给养。」
  《二十四节气》剧照
  要修行,还是要成名
  现在,舞者只剩下六个。
  不止一个人提起那个曾在舞团待了10年的男生。他先是跳舞,后来年纪大了,身材走形,做了行政,家人生病后,离开了舞团。大家提起他时,隐隐有种自伤:没有钱,也没有自己的作品,一直为舞团付出,离开舞团什么也没有了。
  来舞团的第一年,工资五千,陈佳欣的父母会给她生活费。做现代舞,做艺术,她早就做好了没钱的准备。她想,自己来团里就是来学习、创作。那时候舞团会有跨界合作,会不断创作新的舞剧,团里没钱,她就去外面挣钱养活自己。
  但现在,当舞团面临生存危机,创作势必要让路给生存。很多舞者提到以前大家都是扎扎实实地练功,一周可以创作出五六个小作品,也一直在创排新的舞剧,但现在,人心不定,演出常因疫情被延期,为了寻找新的收入来源,排练也变成了舞团的抖音直播。
  舞者的危机感在于,如果当初舍弃了其他,只为了追求艺术来到团里,那现在没有了良好的创作环境,吸引舞者留下的根基在哪里?
  高艳津子罕见地生气了。「我们要去想一个集体怎么度过困难,这个家就要没了,就要搬家了,你说我们现在要谈创作的激发,你成熟吗?」她希望舞者作为她最亲近的人,也能考虑舞团的生存、转化和发展。「那么大量的(线上)课,我腿都跳折了,还做了暑期班,这些都是为了给大家发点工资……」她一度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也很委屈:有时候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孤独。
  年轻人的困境同样真实。
  疫情反反复复的阶段,舞团有两个月只发得出1600元的基本工资,那时候曾金每天排练结束会去送外卖。他骑一辆很酷的摩托车,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挣两三千,但有次下雨了,淋坏了手机,换屏都花了1800元。
  「他们居然可以去做一件别的事情来养活跳舞,并没有说我拿舞蹈在外面去炫耀、挥霍,去伴舞。」高艳津子感叹。她认可舞者送外卖,认可教课,但不许舞者参加综艺节目,或是私下接商演、伴舞,因为觉得这会打扰跳舞时纯粹的心。
  年轻的舞者考虑到个人发展,希望有自己的作品、舞台,希望被看到,高艳津子说能理解,是「很正常的这个年龄会有的心态」,但又觉得这是不够成熟的过程。她问:为什么那样跳就是被看见,是自己的成就感,而在舞团跳舞就不是被看见呢?
  高艳津子年轻时常和北京最先锋的艺术家来往。她那会儿参加比赛拿了奖,有人提醒她:「我根本不担心你会被发现,你会有很多机会的,但是我想跟你说,你从现在起所有的事情要做选择性减法。」她推掉很多采访,不把自己做成明星。那会儿春晚每年都邀请北京现代舞团做伴舞,但她都拒绝了,因为「我们现代舞不跳伴舞,我们不能让别人认识现代舞的说:(看,他们)是跳伴舞出现的」。
  一篇写高艳津子的硕士论文里提到:「对邓肯来说,舞蹈是自由的;对玛莎·格莱姆来说,舞蹈是抗争;对尼金斯基来说,舞蹈是仪式;而对津子来说,舞蹈是一种修行。」
  也许是因为这样,她不认同舞者去参赛、参加综艺节目。她觉得综艺节目的评委,并不是对现代舞而言合适的评委。拿奖回来,对舞团没有任何意义,「舞台不会认你的奖状,舞台还是看谁在跳舞,怎么跳,质朴跳舞」。
  她感觉到舞者在外面的事情太多,会冒出沾沾自喜的东西,集体合作也会变差。「我也不是想把舞团变成一个特别个人的乌托邦和理想的场地,那个太狭隘了。」高艳津子解释。她的底线是想让舞者们好好跳舞。不好好跳舞了,就不行。
  她把舞团视作是能量道场,在团里跳舞会忘我,会无条件地给予,但离开舞团,特别容易小我,局限,会为个人成就沾沾自喜。她思虑个人的自觉性有限,维持正确性有限,而社会上的干扰和诱惑太多,要去学会生存,去谈价钱、选项目,训练不自律,生活的困难又在压迫个人,抑或是追求成为舞蹈明星——这和她信奉的「舞者是舞蹈的修行者」是两回事。「原来舞团是过滤了这些,是我在谈,给到你就是一个舞台,你只需要跳,把你最好的状态,你的灵性的东西打开就行了。」
  不是每个人都相信这样的标准。有舞者会觉得,自己被「对艺术的热爱」绑架了——如果自己挣了很多钱、越来越美、生活越来越好、外面的合作越来越多,就不是「灵魂舞者」了吗?
  随着舞团的生存境况越来越艰难,舞者们也有自己的危机感,他们觉得自己必须得独立出来,如果总是缩在舞团的保护伞下,就总毕不了业。
  田凯早就想清楚了一件事:在团里的演出都是高艳津子的作品,自己作为团里的舞者,就是要把它呈现好。但在这之外,他得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像一家公司得有产品一样。「既然大家做的就是现代艺术,那我就要尊己。」
  这也注定田凯在团里弱化了很多职能。之前高艳津子让他当舞蹈队长,他推掉了,后来他也退出了教学部,他本来带了三个班,学员中还有姚晨。
  有舞者会觉得,舞团并没有给他希望。他待了好几年,工资基本没变过。现在的这些舞者工资基本六千左右,包括津子自己。最近两个月,因为舞团对外开课变多,也有一些直播,大家的工资加上提成,一个月能有一万。这对于在北京生活,依然难称宽裕。
  而关于未来的困惑,大家似乎很难和津子敞开地交流,「大家在她面前都比较隐藏」。
  或许,时代的鸿沟真的存在。毕竟高艳津子的青春时代,与今天年轻舞者面临的现实截然不同。
  冯晓哲是高艳津子二十多年的朋友。1990年代到2000年代初,他们一帮朋友经常聚会,大家在各自的领域做实验性探索。参与聚会的有摇滚先锋崔健、做爵士乐的梁和平、翻唱邓丽君的赵莉、哲学家周国平、主持人张越等等。大家一起去山里,跳舞唱歌爬山游泳,拿锅碗瓢盆即兴创作打击乐。
  津子每次去都要跳舞,冯晓哲说只要她一跳舞,就会让整个现场有高度的能量。「津子虽然年龄上比我们这拨儿小,但她的精神气质,是从那个周期获得的,对于理想、生命、自由、精神、创造的表达,她有继承和发扬,有那个时代的精神品格。」
  高艳津子独舞 摄影/张和平
  卖课,活下去
  在告别演出上,高艳津子特别感谢了两个人,一个是樊登,一个是郭红,前者鼓励她接纳线上渠道,后者帮助舞团一起开发、分销舞蹈课程。
  今年4月,高艳津子被隔离在家时,开了抖音直播,教被疫情困住的人们原地跳舞。抖音官方让她等十天再来,要设计她的首场,推她流量。她挣扎了两天,决定不等了。她说自己当然很希望官方推介,但又觉得在这个无数人困居家中的时刻,舞者站出来跳舞的价值大于一切,关乎希望、信念与自由。谈设计、等流量,「太策划了,我觉得先要做对的事情」 。
  6月初,高艳津子召集了舞团顾问会,崔健、周国平、刘索拉、张越、冯晓哲……那天周国平有事没去,他夫人郭红去了,崔健、刘索拉在线上参与,高艳津子跟大家讲舞团的现状,现在每天需要多少钱,欠了多少钱。她担心哪天舞团倒了,得让他们提前知晓。
  崔健经纪人联系微信视频号,但对方说现代舞不容易招商,曲高和寡。郭红提议开线上课,而且要做大。高艳津子问:「能做吗?我都没信心,我不知道我们这个可不可以大众。」「一定能做大,因为没有真正的艺术家开这种课。」郭红很有信心。
  前《半边天》主持人张越说:「津子,这个好,我都退休了,你让我去跳广场舞吧,我接受不了,但是你让我跳现代舞,我就觉得我有出路了。」
  郭红站出来,说可以帮忙推广运营。有个朋友调侃说:「你这么多年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郭红,她能把(周)国平(的新媒体运营)做得那么好,你这个更容易,你要抱紧郭红的大腿!」
  津子跟郭红开玩笑:她的顾问们,很多大咖,在艺术上很理解她,每次听完大家给她出主意,「我就顶着祥云回家了,回家才发现肚子还很饿(笑)」。
  想了一个月,津子才下定决心做课、卖课。她去郭红的公司,商量课程的节奏、时长、次数、定价。第一课的样片出来后,她发给朋友们看,一个拍纪录片的朋友说,应该做得更美,多一些特写。郭红就劝她:我们现在不是做《舌尖上的中国》,我们是在做菜谱。
  在这个过程里,郭红觉得自己「愣是把她从神坛上往下拉啊」,让一个艺术家转变去做一件大众化的事情。高艳津子说舞团在吉祥大剧院做一场演出,所有成本扣完,舞团收入只有两千块钱,郭红就说:「我们卖十份课就两千块钱了,我们是不是更值得把精力投在这上面好好弄弄呢?就经济收益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
  有一次高艳津子在舞团拍摄课程样片,拍得很累,腿疼。她听见自己的膝盖「咔」了一声,不好,旧伤复发了。
  在那种低落的气氛下,她说:「难道我做了半天的艺术,就是为了当一个卖课的吗?」
  郭红鼓励她:「你卖课是为了将来更好地搞艺术,不卖课,你怎么搞下去啊。而且一流的艺术家,都在做大师课啊,让艺术触达到大众之中,这才是功德无量的嘛。做课是最不丢人的。」高艳津子也在思考现代舞的意义。她一开始不认可短视频平台,但现在她不这么想,她想让现代舞唤醒更多人的身体,让每个普通人都相信:自由舞动就像呼吸,是我们天生的能力。
  前些天高艳津子和郭红聊天,剖析自己:一个跳舞的人,「在生命最敏感的状态里面去表达的人,一定要继续柔软才会敏感」;但是她又同时在做舞团的法人、管理者,舞团其实就是一个企业,一个物化的集体,要处理好多问题。「我要把我的柔软变成一个理性的逻辑,这个东西本身是矛盾的。」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擅长制定规则,她觉得所有规则都是不人性化的,没有规则既会有很可贵的地方,也会有很任性的地方。她也觉得自己过分敏感,过于重视细节。
  她并不擅长管理,这是一种巨大的矛盾,时时让她感到挫败。
  「她没有进入到专业(管理的)轨道。在现代舞上她是专业的,甚至是超专业的。在市场化上,她是非专业。」冯晓哲说,「我认为就不应当让她当团长。她绝对是中国现代舞的一个标志性、符号性、旗帜性的人物,现在对她用得不对,现在你让她管理、运营、服务、养人,对她来讲,那完全就是浪费和消耗。」
  高艳津子 摄影/欧阳明
  相互托举
  拿孩子的治病钱来养舞团。高艳津子没料到郭红会在直播时说这句话。她并不希望对外讲自己个人生活的压力,也不希望孩子变成被同情的对象。
  那是她给孩子存的,以防未来要做手术的钱。钱是这两三年一笔笔没掉的,本来以为可以撑到今年巡演后周转回来,但还在透支。
  高艳津子的一个孩子8岁时病了。不能跑,跑就摔跤,经常两条腿全是血。医生的回复是,你准备准备吧,没有什么可治的。
  2010年初,高艳津子接手舞团,「净身出户,再带着一个病孩子接的团」。孩子从贵州回北京做手术,那时候还不知道飞机上可以上轮椅,两个老人把孩子绑在行李上推过来,在旁边扶了一路。高艳津子说着哭了起来,但又很快恢复了她一贯的笑容。「我都不知道当时是多大的勇气,演员们也在失去信心,不信你的状态还能把这个团做下去。流浪五年……不知道,反正就是做过来了。」
  2013年她去加拿大开讲座,排练舞剧,姥姥在国内带着孩子。她跟孩子打电话,说了好多「妈妈爱你」,孩子只跟她说:「妈妈我爱你,你挂电话吧,我听不见,我只能感觉你。」因为这个病,他耳朵失聪了,再恶化下去就是看不见,走不了路,甚至停止呼吸。她说自己没法规划舞团的未来,也没法规划孩子的未来。
  她用《三更雨·愿》开解自己,这只是这一生的生命轮回,她跟孩子说:谢谢你选择我当你的妈妈,我相信你是选择了来的,你这一生选择经历那么痛苦的体验,你选择我这个妈妈,你一定是想给我一个功课,你也一定是相信我听得懂你的声音。
  「孩子是她永远卸不掉的一个最沉重的事情,因为你尽再大的努力,孩子完全没有办法进到一个正常孩子的生命轨道。」冯晓哲说。剩下的就是:要不要放下现代舞,要不要放下舞团?
  高艳津子没有放下。长久以来,高艳津子和北京现代舞团是绑定在一起的。这种绑定,有时消耗她,但也托举她。她一直跳舞,创作,这给她好的反馈。演出的映后谈,她说她听到观众说的话,是生命被触动之后的话,她感到被鼓舞。
  她一开始并没想过跳舞一定得有一个舞团,但是大家都走了,她又舍不得。她每次在舞团的舞台上跳舞,都感谢这个舞台,她托起了舞团,舞团也在托起她。「我认为这个团是个魂,它选择了我,它更需要这些演员,所以我会扛着它,我觉得它打着高艳津子的名字,这个团代表道场,你没有庙,你就没有信仰,你没有道场,舞蹈从何去谈生命的话题?」
  每个人离开,她都会难过,会挫败,会自责,觉得自己没有给到更好的反馈。「但是你能给到什么时候呢,他有更多需求,你能给吗?你给不了。每个人的生命可能有自己的选择。」
  每个演员离开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写一封情书,就像失恋一样。
  不管是高艳津子,还是舞团的其他舞者,对彼此的感情都是复杂的。有舞者说高艳津子就像母亲一样,你爱她,你也想帮她,但是试过之后你发现改变不了她——最后只好一点点释然。
  在告别演出上,排练厅那一面灰色的空墙破了一个洞,洞里插着一束花。水从上面的墙缝流下来,打湿了墙面。舞者挨个出来,舞动着,一个接一个,她们和他们的身体也慢慢被墙上的流水浸湿。每一个舞者触碰到高艳津子时,津子都抱住了对方,动作缠绵、胶着。一路上她被人不断支撑,男舞者将她举起,又将她轻轻放到下一个舞者面前。他们拥抱,身体贴着身体,互相温暖,对话,远离又靠近,像是恋人,像是朋友,像是师生。他们已经完成了一场告别。也像开启了一场新生。

俗话说早上洗澡灭阳气,晚上洗澡生湿气那啥时候适合洗澡?现如今的人们是越来越爱干净,几乎是一天一洗澡,上有热水器,太阳能对爱干净的人更是方便了很多。工作了一整天,洗个热水澡,可更好缓解疲劳和乏力感,也可有效清除皮肤上的污垢和细菌灰尘,颗武庚纪真人剧正式官宣,改编成大男主,暂无圣女,任嘉伦粉丝狂喜头条创作挑战赛随着国漫作品的火爆,影视大佬不再局限于网文改编,而是也盯上了人气超高的漫画。前段时间就有杨幂龚俊倾情演绎,改编自同名小说的狐妖小红娘官宣定档,如今改编自香港漫画家郑健从原生脸到橡皮人,鼻子一捏就变形!女星脸上的科技感你想要吗?前言娱乐圈的许多女明星,为了留住自己的青春美貌,常常在脸上使用一些高科技,这就造成了一脸科技感,每次出现在大荧屏上,都会让人看的很不自在娱乐圈美女如云,为了把别人比下去,这些女明星伊能静含泪发文,4个细节被质疑与秦昊婚变,本人回应别操心了近日的娱乐圈可真是够热闹的,一个瓜接着一个瓜。前有大S一家和汪小菲一家在线互撕,后有曾被视作神仙伴侣的张嘉倪和买超被爆出婚变传闻。这还没完,就连大家眼中很好看的一对姐弟恋夫妻秦昊和王者教学如何上高地今天来给大家讲讲如何上高地上高地是后期最难的一个点了你们有遇到过强上高地出问题被翻盘或者上不去高地被对面把经济给拖起来了好好的顺风局呢都快赢了结果被对面给翻盘了这种情况呢是最可惜的柬埔寨的黄金时期电影艺术的审美功能,不同层面的叙述娱乐功能满足大众期待构建高棉文化1953年,有着近百年殖民历史的柬埔寨摆脱法国控制,重获新生,为了抵御西方话语霸权,构建民族文化内涵,稳固社会伦理秩序,国王诺罗敦西哈努克尝试把电影如何缓解人生各阶段的焦虑头条创作挑战赛这篇文章,单从缓解人的情绪角度来写。无关乎所谓道德,当然也是正能量的,至少在我这里能过关,且分享给大家,文中出现颠覆人认知的地方思想一下道理就通了。人在未成年阶段有没雪夜中的梦境以前讨厌黑夜,总感觉一切都被黑暗所包围,但是现在我喜欢上了夜晚,在那份寂静的夜色中享受着那份属于我的寂寥和落寞。而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着世界杯的球赛,内心即使人的痛在于健忘为了随时提醒自己。有些你真挚无私爱过的人,可为其赴汤蹈火的人,在你最困难无助的时候,没有精神上的关心鼓励,没有物质上的帮助支持,他有,却置若罔闻,装傻,哪怕这些只是他的万分之一。这日出有盼,日落有念,心有所期,忙而不茫岁月与我一样言不由衷,万丈红尘的故事,亦长亦短。喜欢在寂静时,一杯热茶,又或浅酌一盏,细细品,深深悟。品那份情的真,悟那份意的念。这世间的苦我尝了,也为这岁月的单买了,一半不尽人意为你写的第八首情诗人潮散去后你依旧站在那里等待落寞,哀伤,孤独,默念着无法放下的记忆明天还会在列车上见到你吗明天还会和你一同前行吗我无法为你写出甜美的诗句因为还有太多的人们仍然看不到太阳我并不是你唯
五角大楼收到数百份UFO报告能否证明存在外星生命?中新网12月20日电综合报道,日前,五角大楼表示,该机构负责追踪不明飞行物(UFO)报告的办公室收到了数百份新的报告,但截至目前还没有发现外星生命的证据。据美联社报道,这一新办公室福建在过氧化氢直接合成的研究中取得重要进展东南网12月20日讯(福建日报记者林霞)近日,厦门大学化学化工学院教授熊海峰黄小青与福州大学教授林森等合作,在过氧化氢直接合成的研究中取得重要进展,开发出高性能层状PdO(钯氧化物热血玛法高清版1。76精品服第二季魔龙之怒版本更新说明故事背景(由游戏制作者虚构,不代表他人立场,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由于魔龙山谷被玛法勇士们发现已来,越来越多的探险者来到了魔龙城,并由此慢慢揭开了魔龙山谷的谜团玛法勇士们在即将准备C罗,英雄末路作者米利暗编辑闫如意0点32分,哨声响起,C罗出局了。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葡萄牙01输给摩洛哥,赛后,C罗掩面而泣。这是C罗的最后一届世界杯。他曾在赛前表示如果葡萄牙夺冠,他可以原对于地球来说,一个新时代可能真的开始了刚果民主共和国金沙萨附近的一个伐木港口地球历史的官方时间表从最古老的岩石到恐龙,到灵长类动物的崛起,从古生代到侏罗纪以及之前和之后的所有时间点可能很快就会进入一个新时代,包括核武器是外星科技?河北内蒙等地现身巨型发光物,外媒称反导拦截试验相信大家都听说这件怪事了,12月19日晚上19时左右,河北内蒙古陕西山西宁夏等多地现身巨型发光物,大量人亲眼目睹,发光物飞得很高,接近太空边缘,他们看到的应该都是同一个巨型发光物。你会说外星人的语言吗?我们该怎么做?一个新的国际研究中心将协调全球专业知识,使人类为外星生命做好准备。一个新的研究中心研究如何应对地球以外的生命。当我们意识到我们在宇宙中并不孤单时,人类会怎么做?圣安德鲁斯大学(Un80年代的春节,才是最有年味的!一组老照片带你重回那个时代时间过得真快,好像一转眼之间又到了一年的年底了,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又是春节了。然而,不知道为何,现在的春节越来越趋于平淡。要是讲年味,其实80年代的春节才最有年味,今天小编给大家分老照片女子八九岁就嫁人,最后一张是地主刚领回的小妾看了清朝的黑白相片,才明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画面中,一个骑着牛的青年,在他的背后,是一间破旧的茅屋。想必是这位少年在这里打理田地,正午的太阳很毒辣,他有些口渴,不如回去喝点水。祖外星人夜访地球?宁夏多地现巨大不明光亮,蝌蚪状的飞船悬于空中12月19日晚,宁夏上空突然出现不明光亮体,不明光亮体就像是外星飞船悬浮在空中不带变化,飞船下方则是像蝌蚪形状的烟雾。远远看上去,下方的蝌蚪形状烟雾就像是飞船为了刺探地球,垂直发出快去预约!vivoS16系列全面上架这些配置偷偷告诉你手机中国新闻12月22日1900,vivo将召开新品发布会,推出vivoS16系列新机。这场发布会的宣传语为期待玉见,此前vivo高管公布了S16系列的外观设计,有一个特别的配色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