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录的启示

　　看了纪录片《二次大战启示录》（分6集，每集约50分钟）。同题材的纪录片看过好几部，不同国家拍摄的，这部法国出品的，在豆瓣网上获9.5分，绝大部分观众都打出了最高的5星；我看了也觉得不同凡响，值得推荐。
　　好在哪里呢？以前看过的几部，因为摄影素材的匮乏，因此许多画面一再重复；资料缺乏，只能用旁白带过，这可是纪录片的大忌；而这一部大量使用了业余者拍摄的片段、解了密的＂机密电影＂，以及被其他纪录片弃用的新闻片。＂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所以无需摆拍，不必用语言煽情，而是用平和的语言、平静的语调，叙述了一场人类历史上最惨烈的战争。
　　影片的视角不是＂政府发言人＂，而是人民，战胜国和战败国的人民，因此看来特别＂贴心＂。华沙犹太人居住区的缀着黄五星的青少年，脸黄肌瘦，在新奇的摄影机前，胆小的退缩，胆大的扮鬼脸，都那么天真无邪；他们不知道几天以后就会被送进集中营化为青烟；巴黎的吉普赛人，瘦得只剩下眼睛，还不改乐观天性，可是他们将被送进工地，不给吃饱，干活到倒毙。还有纳粹覆灭前夜，希特勒＂亲切地＂跟＂童子军＂握手，像老外公一样＂慈祥＂抚摸一张张稚气的脸庞，却是把他们推入死神的怀抱。战争是人间地狱，首先就是平民百姓的地狱。在万湖，纳粹的高官个个文质彬彬，讨论的却是如何最有效却不会引发刽子手＂心理问题＂的屠杀犹太人的方法。战争结束，得到清算、送上绞架的战犯就那么些，而横尸沙场的士兵和平民却都熔铸在一个枯燥而无情的数字里——5000万！
　　因为看得多了，这部电影最使我难忘的不是奥斯维辛集中营，而是一段不熟悉的史实。德军在斯大林格勒受挫，这是纳粹由盛到衰的转折点，希特勒封锁消息，还加强正面宣传，继续动员德国人把生命投进绞肉机去，他说：＂我们绝对不能提及斯大林格勒的失败，我们要说的是牺牲、牺牲！＂又是声势浩大的集会，无数人高举右臂，呼喊着＂海尔＂，仿佛是决心和意志的丛林。戈培尔向台下喊＂你们想要战争吗？＂＂想！＂＂你们想不想要一场历史上最伟大、最全面、最壮烈的战争？＂＂想！想！！想！！！＂回答地动山摇。组织这种场面是纳粹的拿手好戏，而参与者也觉得自己参与了某种神圣的事业而无比自豪。手法高明，但是阻止不了法西斯的战车朝着悬崖一路狂奔，再也停不下来了。
　　希特勒当然是这场灭绝人性的战争的＂主角＂。纪录片没有叙述他最后在地堡里自杀的情况，而是记录了他后期萎靡不振又歇斯底里的形象，胡须变白、肌肉松弛、皮肤耷拉，他一直用右手护着左手，因为左手不断震颤——这是柏金森的早期症状了。其实有德国人在传言了：真正的希特勒被关在疯人院，台上的是替身。一个疯子如何能上台执政，搞出那么大的乱子，确实值得研究。
　　因为资料的更加贫乏，电影又是法国拍摄的，所以对中国和亚洲的抗日战争涉及很少。不知我们的纪录片作者能不能也发掘出珍贵的历史资料，拍一部《抗日战争的启示》呢？恐怕很难，但依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