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三年三月十九日分到纳赤台时,兵站还有十来个六九年兵。除了卢氏县的陈平军,周当群外,其余都是林县藉。林县在河南北部,地处太行山脉。属安阳地区管,是农业大县,人口已超百万。如果说中国人民是勤劳,勇敢,智慧的民族,那林县人民,林县精神就是标杆形象。林县以一条人工天河一一红旗渠响誉天下。工程浩大,蜿蜒千里,林县人民硬是用肩扛,手抠,血汗交融,一钢钎一钢钎打岀来了。那悬漄峭壁上的飞人,那磨破老茧的双手,那悲怆整齐的号子,那笑若灿花的铁姑娘,仍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据说,红旗渠即将通水时,为取渠名,时任县委书记杨贵广泛征求意见,是叫幸福渠,还是叫奋斗渠各述己见。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当时奋斗派颇占上风。但最终认为,取名红旗渠最为响亮贴切。 当时,大文豪,大诗人,大书法家郭沫若的女儿在林县插队,县里就给了她几天假,委托她回北京,让郭老题写红旗渠三字。又据说,这三个字郭沫若连写几幅均不如意。郭沫若和陈毅元帅一样,写字看心情。心情好时,笔走龙蛇,飘逸俊致。心情不好时,呆滞无形,参差无序。有可能郭老那时心绪郁结,三番五次,屡试不爽。他夫人于立群看不下去了,从郭老手里抢过斗笔,一挥而就。郭沫若一看,其神韵,风骨非他所及。他让于氏提款,于立群说,留给你吧,就和郭沫若另一个妻子郭安娜去忙家务去了。可能有人要问,郭沫若怎么有两个妻子。对。在中共高层,也只有郭沫若没有I履行一夫一妻制。郭沫若虽然在晚年被追加中共党员,但他以前一直是党外知名人士。况且,他日本那个妻子是旧时代的产物,所以,也只有他才获此殊荣。此话按下不表。单说郭老见妻子留款让自己题,知道是让自己挽回些面子。感叹中提款罢,交给女儿。女儿兴冲冲地将父母大作呈现给林县县委,众人一见,字迹遒劲舒展,慧秀显现,无不拍手称赞。 回头再说纳赤台的林县兵。常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兵站原来的驾驶员叫郭福水,林县人。他学历不高,但却写一笔极漂亮的好字。我从司训队毕业后,就跟着他跑车。我们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师徒关系。但接触毕竟直接。我努力摩仿他的字体,但还是难得其神韵一二。他还会拉弦子。那应该是把翁子,或者是三弦。一有空闲,他就坐在一张小橙上,吱吱呀呀地拉起来,不是太悦耳,但也不难听。那年师付有探亲假,俺俩搁伙极不到一个月,他就回河南探亲了。回来后调到油库。我就正式定了车,成了师付。我俩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毕竟师徒一场。他调到油库后我曾多次去看望他。但自转业后,天各一方,我也多次打听他的讯息,终不得知,只听说他没回林县,去焦作了。借此机会,仅请如谁知道我师傅郭福水的消息或者联系方式的可告知我,将不胜感激。 第二我要说的林县兵是郭东智。郭东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书记员一职对他来说,确是大材小用。他能言善辩,知识渊博。七五年搞儒法斗争史,东智凭一支生花妙笔,在兵站部演讲中,脱颖而出。一跃进入兵站部政治部宣传科。而后一路攀升,从干事到科长到政治部主任,可说是顺风顺水,游刃有余。郭东智结婚比较晚,他属老三届。他的女朋友是他同学,也是极有才华。有一天,他未婚妻来部队看他。刚好兵站部机关大扫除。东智穿着兰大袿,戴着口罩和同事们一块在扫院子。他未婚妻第一次来,人地生疏,见一群人在打扫卫生,就上前问,刚好问到东智。请看他们两个以下的对话。女的问,同志,你们这里有个叫郭东智的吗?东智一抬头,见是爱人。心里一阵激动。但他强压住奔涌的感情,不动声色的说,这位女同学,你找郭东智有事吗?他未婚妻也认出了东智,强忍着不笑,说,我们有一面之交,他曾帮助过我,今天特来面谢。这时,同事们都瞪大眼睛看二人对话?东智说,些须小事,何足挂齿?帮助人是军人的本份,你可以走了。女的说,这位同志能否摘下口罩,故人相见,不热情款待,反而将客人拒之门外,可不是待客之道呀。东智说,你想怎样?女的说,我想去你宿舍小坐,可以吗?东智说,当然可以。这才冲上去,抱起女的,转起圈来。众人吓了一跳,有人喊,郭干事,你疯了吗?女的一个劲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大家看郭干事这么放肆!都以为郭干事神经上是否出了毛病,本能反应,都欲上前对女孩施救。郭东智却大声笑着说,同志们,他是我老婆。来看我来了。在大家的轰笑声中,他二人互相依偎着回到了他的房间。 纳赤台兵站的林县兵,不能不写写大站站长,我的老班长范卫明。范卫明,林县东岗镇北丁冶人,他十七岁当兵,壬辰年生人。我称他老班长,是因为在新兵连,他就是我的第一任班长。到纳赤台后,他又把我要到他任班长的炊事二班。他工作勤奋,组织力强。当时俺班二十人,在他领导下,战士们生龙活虎,干劲十足。圆满地完成了各项任务。为纳赤台兵站荣立集体二等功,多次荣立集体三等功,被树为全军红旗单位立下了汗马功劳。范卫民,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孩子,在各项工作中鹤立鸡群,独占鳌头。不管到那都耀眼生辉。他一步不拉的走完了从士兵到班长,到上士,到助理员,到付股长,股长,付处长,处长,付参谋长,参谋长,大非付站长,站长等职务。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和信念,靠的是勇气和智慧。靠的是锐意进取的实干精神。 是炊事员就要做饭炒菜。班里给我配对的师傅叫韩秋才,也是林县人。我们新兵是三月十九日分到纳赤台,我是五月十五日离开纳赤台去格尔木学开车。中间不到两个月时间,抛去新兵学习了差不多有一二十天。所以我和韩秋才师付俺俩值班做饭只有一次。可就是这一次,我却闯下了大祸。 那天报饭黑板上标明中午在兵站用餐的有十一个连队。我和韩师傅早早地就去准备午饭…馍是班里其它同志和面揉面成形上笼蒸。莱也是班里同事洗,切,我和韩师傅只负责把他们下到锅里弄熟就行了。我由于是徒弟,就形影不离的跟着看着师付干。只见韩师傅利索地将两口直径一米五的大铁锅都闷上了米,然后锅盖盖上,上面用再压几床棉被捂住,又领我去炒菜。锅烧热了,韩师傅掂起四十斤重的油桶,咚咚往里倒了差不多有七八斤油,待油冒蓝烟了,先倒进去一小盆葱蒜辣椒,然后将整筐洗净的莲花白倒到油锅里,随着嗞拉拉的响声,又连到了几筐。差不多整个一口大锅都快平沿了,他又拿起一个大铁锨往里一插,对我交待说,一会翻一下,别叫糊了。我去看看火,这会闷米需要大火。交待完就走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锅做饭炒菜,这么大的菜铲,这不就是打煤砖用的铁锨吗。我遵照师付交待的,就动手翻莱。可是,任我怎么用力。也翻不动。你想,锅深差不多有七八十公分,上面全是菜,我能翻得动吗?我用脚蹬到灶沿上,身体悬空吊在锨把上使劲往下压,还是翻不动。我没办法了,将铁锨抽出来,翻上边的。一会功夫,一股刺鼻的味窜了出来,正在干其它活的都跑了过来,喊着怎么搞的,莱糊了!韩师傅也跑过来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整个锅里窜烟,下面的莱已经变黑了。班长也赶了过来,见此情况,对韩秋才说,快弄出来,抓紧时间再炒一锅,给连队解释一下,晚点开饭。他走到我跟前,说了句,下次注意就走了。我那一会感觉自己特无能,窘得想找个地锋钻下去。过后韩师傅对我说,小孟,也只有你,换作别人,卫明那脾气,浪费那么多东西,他早蹦起来骂人了。韩师傅说这话我信。范班长和时任纳赤台兵站站长赵贵银一样,受尽了苦日子,最见不得浪费现象。他们如看到有谁整个馒头扔掉,等待你的将是最严历的喝斥和指责。 另外,冲进火场,为保卫国家财产而光荣负伤的杨新云,接待班长李来生,炊事二班班付石生贵,后出任格大站卫生所所长邓天富,继郭冬智走后又调来的书记魏路成,都有可圈可点的精采故事。而他们,都是光荣的林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