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那天,我还没出院。 儿子在婴儿床里饿得哇哇大哭,而我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根本抱不动她。 隔壁床产妇的妈妈看不下去了,帮我洗了奶瓶冲了一点奶粉,喂给儿子喝。 到了吃饭的时候,这位热心的阿姨又帮我去医院食堂买了些吃的。 躺在床上,我感激地向她道谢,心里已经气得想要将向珩碎尸万段丢到海里去。 直到晚上八点,向珩才赶到医院来看我。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哭丧着脸对我说:"肖灵,出大事了!" 向珩说,中午,他一边看店,一边给我做饭。正好某学校订了一批文具,他让公公开三轮车去送货。 谁知公公为了赶时间闯了红灯,撞倒了斑马线上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 我公公吓坏了,马上给他打电话。他赶到时,路人已经报警,老人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老人伤了头部神经,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 向珩忧心忡忡地说,自己已经垫付了6万元医药费,老人家属在医院里就开始闹了,不知道如何解决。 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我问他为什么要私了。应该等交通部门来划分责任在处理。 "话是这么说,"他苦着脸对大海说道。"但人是被我们爸撞的,躺在医院里。家属说不交钱就直接把人拖到我们家等,死。总之他们没有钱。你说我们能不管吗?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怎么收拾?" 我无语了。遇到这样一家豁出去的家人,也是说自己运气不好。 向珩给我雇了个月嫂,说他这段时间要多盯着医院那边,实在走不开。 我告诉他凡事要留心眼,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店里要是忙不过来,就暂时歇业几天吧。 向珩满口答应着。 我看着儿子在小床上睡得很香,心里就柔软无比。 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中,我从没想过这场车祸会给我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
一个星期后出院回家,才发现家里的积蓄少了15万。 向珩说,是老人的儿子逼得太紧了,很多次上门来疯狂地砸东西,他没办法只好出钱给老人做手术。 我戳了戳他的额头,骂道:"你真是个大笨蛋!老人哪里受伤了?手术要花那么多钱?你交钱的时候有没有让老人儿子写借条?他用了多少?你检查过收费单据了吗?" 向珩目瞪口呆,一脸懵逼。 我眼前发黑,恨不得一个耳刮子把这个傻乎乎的笨猪打醒!我基本可以断定钱是被打水漂了,退不回来了。 当初和向珩谈婚论嫁的时候,就是看中他老实坦诚,没有花花肠子。但我爸妈不满意,说他是寡父带大的,还有个弟弟在读书。 结婚的时候没人帮助我,还上有老下有小的需要养活。以后的以后到处需要花钱,只能砸巴出苦味来… 处于恋爱时的女人都是眼盲心瞎心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看到他的好。 婚后向珩体贴温柔,赚的钱都交给我打理。 公公还不错,除了在我让向珩干活工作的时候拉着脸。其他时候我们都可能保持着表面的和谐。 我脑子灵活,向闺蜜借了一笔钱,又把我们俩的积蓄凑在一起当本金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文具批发店。 我们每天早出晚归跑业务,还真是小赚一笔。 我一发不可收拾,在这条道上走到黑。 我花了三年时间,在附近开了唯一一家文具批发专营超市。规模不大,但生意红火。 文具批发超市的生意走上正轨后,我就在公公日复一日的唠叨中开始了要孩子的计划。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本来劝我不要怀孕,但是我觉得没有孩子太可惜了。 我冒着风险备孕,怀孕期间基本都是在医院住院观察。家里全交给向珩,公公帮着他送货,也还能勉强维持着。 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我不想责怪任何人。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可惜,生活总是喜欢和人作对。 三
过了一个星期,向珩回家告诉我说,老人醒。医生建议他回家休养。 但是老人的女儿坚决不同意,一口咬定说老人是被我公公撞成痴呆的,坚持要让他在医院住院。 我听后气极了。这不是故意敲诈人吗? 如果不是我还坐月子,我真想亲自去找老人的女儿,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要求,能答应的尽量答应。 交警的责任判定决书已经出来了,我公公负全责。 我也没办法了,只能让向珩交着住院费,再慢慢跟老人的家属沟通。 老人就这么住在医院里,不吃药、不打针、不治疗。 老人的女儿还让我们雇个护工照顾他,把医院当成疗养院,住得那叫一个舒服。 批发部的进货销售之前都是我一手抓,向珩完全不熟悉,加上他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住院这段时间,他差点能把批发部败光。 我气得火冒三丈,第一次发现老实男人不好使。老实是老实,可榆木脑瓜一根筋,完全不懂变通。 客户投诉他,他甚至当众和客户吵架。哪有这样开门做生意的? 好不容易熬完一个月,我终于出月子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住院老人的女儿。 这个叫吴明的男人,两眼闪着算计的亮光,看着我噼里啪啦地说,他也没办法,他在工地打小工,妻子要接送孩子上学,没空照顾老人,只能让老人在医院里住着。 这个人叫伍莉,眼里闪着算计的亮光,看着我噼里啪啦地说,她也是没办法。她在工厂打零工还要接送孩子上学放学,没时间照顾老人,只能让老人住在医院。 她说他妈妈以前还好好的,是被我公公撞痴呆了,生活不能自理,我们要负责。 我们说话期间,老人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眼神呆滞,表情僵硬。 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妈妈不会是智障吧?" 伍莉的妹妹说:"他只是轻度智障……" 她还没说完,就被伍莉狠狠扇了一巴掌。伍莉冷冷地对我说,"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反正撞了人就要负责任!" 我立刻明白,我们是摊上无赖了! 四
吴明的妈妈一直住在医院里。无论我怎么和伍莉交涉协商,她都不理会。 我要带孩子,又需要管批发部的生意,还要和伍莉谈判,忙得脚尖打后脑勺。 公公不但帮不上忙,还经常找茬,说我不能给她生孙子。 我忍了一次又一次,当他再一次给我甩脸色,说我生了个赔钱货还要吃鸡肉时,我终于忍不下去,跟她吵了一架。 他骂咧咧地回到了乡下。 向珩责怪我不应该跟他妈吵架,我懒得理他。 不可否认,我是对公公有些怨恨的。 本来向珩让他在家煮饭菜送来医院照给我吃顺便看看宝宝,可是他死活不愿意,就因为之前带我去小诊所检查,从熟人那里得知我怀的是个女宝宝。 向珩在医院和家里两头跑,又要打理小超市,忙得焦头烂额。 本来是雇了个小时工帮忙送货,公公觉得太贵了,硬是把人家赶走。他说把工资给他,他来帮我们送货。 但是他没送几次货,就惹出这种事儿来。我还不能发作,更别提心里有多呕了! 公公是走了,可他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 伍莉的妈妈在医院里一住就是四个月,医院通知说,老人没必要再住院了,而且床位紧张,必须尽快出院。 我松了口气,却没想到,意外就在等着我。 我背着女儿在批发部忙。听向海说伍莉将老人送到家里去了。我赶紧急忙关门回家。 伍莉的妈妈坐在轮椅上,嘴角歪斜,不停地流口水。他痴痴地看着我怀里的女儿,笑出声来。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厉声质问向珩,怎么能让伍莉把老人送到家里来? 向珩不停地拍打着头说,他刚打开门,伍莉两姐妹推着轮椅进来,扔下老人就走了。 我气得想一巴掌扇死这个笨男人。让老人进了门,还能把他扔出去不管不顾吗? 五
我找到伍莉,和她商量,让她开个价,一次性解决这件事。 他一开口就是要50万。 我嘴巴惊得说不出话,要50万。她以为她妈是黄金做的啊! 我生气地说:"伍莉,你妹妹说你妈本来就是有轻度智障。她并不是被我公公撞痴呆的,你不能这么无赖!" 伍莉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妹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就是你们把她撞了,路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如果你们敢耍赖,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气得半死,心想绝对不能惯着他。 我继续打理批发部,让向珩留在家里照顾老人。 我告诉向珩,要照顾好老人,但不能给伍莉一分钱。 过了好几天,伍莉突然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来到批发部。 她站在我的店门口大声喊到:"大家快来看啊!我母亲被这家店的老板开车撞成了了痴呆,现在生活不能自理。车主丧尽天良,不肯赔偿。这种人卖的东西,你敢买吗?" 围观者神色各异,议论纷纷。我又气又恼,只好拿出五千块钱让她赶紧走。 回到家里,我越想越生气,指责向珩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明明让他看好老人,怎么又让伍莉用来要挟我们了? 伍莉铁了心扔下老人给我们,无非就是想要钱。只要我们照顾好老人,他就拿不到钱。第一个坐不住的人是她。 可向珩这个笨猪,竟然傻乎乎地让伍莉带着老人去店里大吵大闹。 向珩原本垂着头。被我指责后也坐不住了。气呼呼地说:"是!你很聪明!这些计谋心机你都没跟我说过,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不管了!" 他砰的一声摔门回自己房间。我生气地说:"好!你不管!反正都是你爸惹出来的祸,我也不管了。大不了我把店铺转让了回娘家,让伍莉送她妈去老家照顾你爸照顾!" 向海的脸色憋得发青,又打开房门出来了 六
我也就是说气话,这件事我们没办法不管。 过了两天,伍莉又带着她妈来到我们批发部门口要钱。 我直接把批发部的卷闸门拉了下来,在门上面贴了一张通知:店主有事,暂停营业几天。 伍莉傻眼了,又把她妈推到我们家门口。见人就说我们把她妈妈撞痴呆了,就不想负责人。 邻居们来来往往,探究的眼神扫过来,让我气愤又难堪 我带女儿去社区卫生医院打预防针,一而再再而三的叫向珩躲在房屋里,不要出门,免得又被伍莉那个无赖盯上了。 向珩满口答应得好好的,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又发现伍莉的老妈在我们家了。 我气得肝火乱蹿,把向珩骂得狗血淋头。 就是养条狗,都知道看好大门,不让陌生人随意进出。 一个大男人,让他看好家,怎么就能让伍莉这种无赖想进去就进去呢? 公公从房间出来,黑着一张脸,指责我怎么能骂自己的男人?。还有没有一点当老婆的样子 向珩说,伍莉很可能一直在我们家附近埋伏着。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紧跟着上门了。 他假装不在家没开门,但是我公公今天刚好过来,被伍莉逮个正着。 伍莉威胁他,如果不开门就打他。 向珩一直不肯开门。 伍莉一点也不含糊。她抓住我公公就是拳打脚踢。 在公公的哭喊声中,向珩坐不住了,只能开门。 伍莉故意把她妈妈沾满屎的裤子扔到我们卧室里,作为不让她妈妈进来的警告和惩罚,她还是一样把母亲扔下,然后扬长而去 。 我看着公公的一身狼狈样,在看着大小便失禁的伍莉妈妈,闻着房间里屎和药混合的味道。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 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奇葩又阴险的人,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作为勒索金钱的工具。 为了钱,居然可以昧着良心颠倒是非黑白。 简直欺人太甚! 七
我报警了。 伍莉被警方传唤时,她坚持说,车祸造成她母亲的伤残,生活不能自理。 50这个数目,是他请在交警部门的熟人帮忙核算出来的,包括老人的生活费、手术费、医药费、护理费,是我们该出的补偿,少一毛都不行! 但是我们已经前前后后给了20万。哪里还能凑得出来50万?况且他父亲的痴呆症根本不是我们的责任,硬是让我们背这个黑锅,我不甘心。 调解不成,警察让我们通过司法途径解决,按照法院的判决进行赔偿。 但伍莉无论如何也不肯去法院起诉我们,坚持要50万。如果我们拒绝出这笔钱,他不会罢休的。 伍莉能拖,我们却不能拖。我的客户都是开文具商店的,长期合作的老客户,而且是基本上每天要货的,长时间不开店送货,客户的流失,资金损失等等我也耗不起 我不得不又重新开店营业。 这一次,向珩看好伍莉的妈妈。伍莉没办法带他妈妈来店里闹事,就报警说我们绑架了她妈妈。 他还带了好几个朋友来,把我的店砸得乱七八糟。 临走前,他威胁我说:"你不给我钱,我有的是办法治你。别逼我动手!" 向珩劝我说,总这么折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没完没了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要不就凑钱给她吧。 可是五十万啊,上哪儿凑? 公公建议把批发部转让了,我们一家人回老家。反正老家有地,饿不死。 我感觉糟透了。我努力工作一点一点打拼起来的文具批发部。店里的每一个货架都是我从二手店里挑,跟向珩搬回来的。 批发部的每个角落都是我自己爬梯子抹墙画的。 这家店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宝贝。要我卖掉孩子就跟剜我的心肝一样。 伍莉三番五次的逼迫。我心里恨透了她,我要交出我多年的努力。我始终做不到! 八
一个月后,向珩伤心的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吴明越逼越紧,甚至还去他弟弟的学校骚扰他,闹得他弟弟也不得安宁。 我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说我考虑好。 向珩展开,一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他顿时脸色大变:"为什么要离婚?" 我看着他毫无瑕疵的表情,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我说:"别这么虚伪。你不是一直盼着离婚吗?" 向珩的脸色阵青阵白,眼神躲闪,不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