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里峰会上,四分钟的尴尬会谈,以及之后一系列的外交口水仗,都没能浇灭尹锡悦心中与日本和解的梦想,即使这个梦想将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韩国人心中最深的痛楚。 根据韩联社7月4日的报道,韩国已经成立了一个官民协商机制,力求解决二战时期被日本强征劳工的索赔问题。 所谓的官民协商机制,就是组成一个由韩国政府官员、民间专家、受害方等多方机构,协商解决二战强征劳工问题。第一次会议将在7月4日以非公开的方式进行。韩国外交部第一次官(即副部长)将主持会议。可以清晰看到,尹锡悦是下了大决心要解决韩日之间这个纠缠了几代人的历史争端。 朴槿惠借慰安妇问题破冰,尹锡悦盯上强征劳工案 先不提韩日之间的产业争端,明面上,韩日破冰有三大难题:独岛(日称"竹岛")主权、强征劳工、慰安妇问题。"竹岛"问题涉及主权以及领土完整,两国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正是因为如此,韩日破冰,只能从慰安妇问题以及强征劳工上动心思。上一个出手的是朴槿惠,选择的是慰安妇问题。 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日本开启了对朝鲜半岛的殖民时代。朝韩对日本的民族仇恨由此而始。1910-1945殖民时期,数十万半岛居民被日本强征,这其中既有被强行征去日本当苦力的。 冷战格局开启后,美国出于其东亚布局,撮合韩日两国建交。1965年,两国签署《日韩基本条约》以及相关4份文件。根据当时的条件,日本给予韩国3亿美元无偿贷款,以及2亿美元低息贷款。日本政府认为,日韩历史恩怨就此可以一笔勾销,翻篇了。 然而事情远非日本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韩国人从来都不认为,日本人的罪孽已被洗清,更何况当初的贷款全都被用于发展经济,而非对个体的赔偿。 2011年,韩国市民团体在日本驻首尔大使馆门前立起了首座慰安妇少女铜像。数年时间内,同样的铜像在韩国内外立起了40多座。 一直到朴槿惠上台,韩日关系才回暖。2015年,在朴槿惠与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主导下,双方达成"最终不可逆"的和议,安倍晋三以首相名义"道歉",并向韩国设立10亿日元的补偿基金。 然而由于该决议是在政府层面推动的,并未与韩国民间受害者进行协商,和两国建交时的贷款一样,赔偿金也未给到受害者及其家人手中,随着朴槿惠因闺蜜干政下台,2017年新上任的文在寅顺应民意,关闭了该基金会,这意味着韩日有关慰安妇的问题的争议重回起点。韩日关系也由此跌入底谷。 2018年,强征劳工案爆发。韩国大法院(最高法)分别终审判令新日本制铁和三菱重工公司赔偿韩籍二战劳工,由于两家日企拒绝赔偿,原告方面启动变现程序。 根据司法程序,韩国法院最早将在今年秋天作出最终裁决。尹锡悦谋求日韩破冰之际,强征劳工案可谓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不过。慰安妇问题被朴槿惠搞砸后,尹锡悦真的能借强征劳工案与日本破冰吗? 吸取朴槿惠教训,尹熙悦的方案管用吗? 当年慰安妇问题在韩国激起民愤,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朴槿惠忽视民间声音,企图直接通过上层对话解决两国积怨,结果鸡飞蛋打。尹锡悦这次学乖了,虽然也主张寻求外交解法,但却把民间势力和受害方也拉进了群里。 韩国外交界构想的解决框架是,让韩日民间自发筹措赔偿金,或者韩国政府替日企代为清偿。 不过这么解决的根本矛盾在于,如果接受了韩方的解决方案,那就等于变相承认了强征劳工这个历史罪责。 日本右翼政府多年来一直在粉饰二战罪行,又怎么可能会承认呢?军舰岛就是一个最显著的例子。2015年,日本政府将军舰岛申遗,该岛正是强征劳工的历史遗迹之一,不少半岛人都死在岛上。然而日本在申遗过程中,却向联合国隐瞒强征劳工的事实,引发韩国舆论哗然。后来,日本政府为平息国际争端,承诺建立信息中心纪念劳工遇难者,然而此承诺至今未兑现,并且2021年日本再度将军舰岛申遗。由此可见,日本近些年对于强征劳工这段历史从未进行过反省,甚至说压根不想提这段历史。 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韩国人拍摄了一部名为《军舰岛》的电影,反应的正是日本强征劳工这段历史。 尹锡悦政府的解决方案,就是想忽悠着两边,把赔钱这件事解决就算完了。但是,无论是慰安妇问题还是强征劳工案,进行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赔偿问题,而是历史大是大非的问题。日本政府一天不正视历史,就不可能得到妥善解决。韩国民间的原告方态度也很明确,不能向被告企业变相颁发免罪符 。人家要的不仅仅是钱,而是明确的定罪书,要对这段苦难历史正本溯源。 日本的态度是…… 尹锡悦在积极推动解决强征劳工案之时,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正在做的事情是,召集朝野九大党首,讨论修宪。日本很快即将迎来参议院选举,对于岸田而言,此次选举意义重大。 一方面,如果在他领导下,自民党再次稳住局面,岸田的地位将进一步稳固,并成功打击前首相安倍晋三。 另一方面,上次众议院选举后,由于众议院内自民党以及支持修宪的右翼势力已经达到修宪所需的三分之二票数。如果此次参议院选举,参议院内修宪势力也能突破三分之二,岸田极有可能达成所有前任都没有达成的成就——通过修改和平宪法,将日本成功变为"正常国家"。一旦成功,岸田在右翼之间的声望将达到顶峰,即使是安倍,恐怕也无法望其项背。 此次集合各党党首讨论修宪时,岸田就已经提出,"把自卫队明确写入第九条"等方案的课题。而日本宪法第九条,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日本)放弃发动战争的权力"。 对于处于如此关键时期的岸田来说,任何与二战相关的议题,他恐怕都不会考虑,甚至说极力躲开。尹锡悦这波橄榄枝,恐怕会与马德里峰会上和岸田的4分钟对话一样,沦为笑柄。 尹锡悦恐自取其辱 从尹锡悦上台后近两个月的操作来看,这位韩国新总统是一心要挤进美国的小圈子。即使是北约峰会上一次次被"羞辱",他仍然是不改初心。美军主导的环太平洋军演上,韩国罕见地派出了有准航母之称的两栖登陆舰和世宗大王级万吨大驱,释放的意思是再明确不过了。 不过如此露骨地表演,尹锡悦最后恐怕仍是会自取其辱。日本方面,有安倍朴槿惠慰安妇事件的前车之鉴,岸田文雄解决韩日历史争端的意愿很低。岸田的待处理事项列表里,无论是修宪还是参议院选举,又或是与安倍的政治斗争,都远比和韩国破冰优先级要高。 对于尹锡悦而言,岸田政府既然无意解决,更不可能认罪,那韩国国内也不可能接受他"和稀泥式"的解决方案,最终极有可能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局面。不过现在,尹锡悦仅仅是派出了外交部副部长级别的官员处理此事,并且还未与日本方面展开正式接触,此事的后续还有待观察。想靠操弄历史问题与日本破冰,向美国"邀宠",尹锡悦明显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