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垦公司海上长出一座城翠亨新区十年十企

　　【开栏语】
　　2023年3月25日，中山翠亨新区迎来成立十周年。在翠亨新区的十年发展历程中，企业是新区成长的见证者，更是直接的参与者。南方+翠亨新区频道开设＂翠亨新区十年十企＂栏目，带你从企业的成长故事见证翠亨新区的非凡十年，敬请关注。
　　海城北路3号，是中山市围垦有限公司如今的所在地。
　　在这里，曾庆培翻找出了30年前的老照片。那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马鞍岛围海造田的场景，照片上的工人们，用小船运载着石方土方，缓缓驶向大海深处。
　　中国神话故事中有＂精卫填海＂的传说，名为＂精卫＂的小鸟日复一日地衔来石子和树枝投进大海。
　　在现代，这种行为不再只是传说。从1989年至2003年，中山大规模实施围海造田计划，向海洋要土地要空间，用沙石、泥土填出44000多亩土地。
　　以此为起点，历经三十多年，中山的一个边陲渔村马安村，演变成为一座滨海新城——翠亨新区。
　　＂围海造田，种上十万亩甘蔗林＂
　　1987年，大学刚毕业的曾庆培，进入了珠江水利委员会科研所，负责珠江口水道变化研究课题。一年多后，曾庆培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参与中山的五年围海造田计划。
　　在中山市围垦有限公司，曾庆培讲述着当年的围垦计划。南方拍客 连婉晴 摄
　　1983年，中山县政府提出＂筹集社会资金开发滩涂，围海造田＂。1987年，政府作出加快围垦造田的决定。1989年，中山市第八届人大三次会议提出关于中山市五年围海造田25000亩议案，决定从1989年起5年内，每年围海造田5000亩。
　　运石船（石料用于围垦工程）。
　　此前，中山只在横门和磨刀门水域有零星的围垦工程。而从1989年开始，中山市围垦工程指挥部与围垦公司全力推动围垦工程，以围垦公司作为主力，充分利用个人、集体集资联合施工开发等方式开展建设，还引进了一批技术人员，曾庆培就是其中之一。
　　在那个年代，没有人会想到这座围垦出来的岛屿会成为如今的城市新中心。人们的愿望显得朴素而符合时代背景，在曾庆培的回忆中，＂我们想的是，围垦出来的土地种上十万亩甘蔗林，一路往南开发建设，以后可以啃着甘蔗骑着车，一路到淇澳岛。＂
　　围垦施工现场－砌石。
　　1987年，中山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围垦造田的决定》的文件中，也有提到＂新围垦土地从投产之日起，如种甘蔗可免征税5年＂，这显然与当时中山糖厂如火如荼的发展势头密不可分。
　　而第一次坐船来到马安村的场景，在曾庆培的脑海中依旧鲜明。＂当时的马鞍岛就是一个马安村，加上周边零星的围垦地块，大约千余亩的样子。＂按照当时的围垦规划，横门西水道以西主要是南朗村和翠亨村的围垦计划，以东则是马鞍岛的围垦计划。
　　围垦施工现场。
　　＂当时，横门水道从马安村一分为二，夹着它。往南是一片叫大浪底的滩涂，涨潮时滩涂水深近两米。＂曾庆培回忆，当时的马安村村民主要靠耕作和捕鱼为生，通过船只往来岸上，运输生活必需品和货物。周边广阔的滩涂上，偶尔可以看到捡拾贝类的村民。
　　大规模围垦开始后，上百条施工船排布在滩涂上的场景便成为了日常。曾庆培说，这些船只有的从附近的民众、三角过来，也有的从番禺过来。他们基本以家庭为单位，很多小夫妻吃住都在船上，在水面上日以继夜地运输着石方和土方。如果遇上风浪，就在横门渔港的避风塘暂时躲避休憩。
　　横门渔港的避风塘。南方拍客 连婉晴 摄
　　除了运输工人，水面上的最多的就是砌筑围堤的建筑工人，＂最多的时候，总人数加起来超过一千人。＂从当时留存下来的照片上，可以看到成排的棚屋立在还未完工的围堤上，那是建筑工人的休憩之地。风浪大时，水面有时会漫过围堤，淹过棚屋。
　　1993年的一场台风便是如此。
　　＂一场台风，一百多处堤坝缺口＂
　　曾庆培说，围垦工地有两种情况＂最热闹＂。一种是围堤即将合龙时，需要同时闭合好几个口，这种时候往往需要全员出动挑灯夜战，上百条船只会集中在一起作业。
　　另一种情况，是台风过境后，紧急修补围堤被毁损的缺口。这种情况下必须集中所有人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堵住缺口，否则海水会将缺口越冲越大，毁掉已经围垦好的土地。
　　1993年的台风导致围堤出现缺口。
　　1993年9月17日，9316号台风贝姬在广东台山登陆，引起珠三角严重的风暴潮。资料记载，当时位于中山坦洲镇的灯笼山水文站水位高达2.65米，是170年来最高的水位，超过了当地警戒水位的119厘米。
　　资料中如此描述：＂市内所有学校都被迫停课，在公路上的汽车被吹翻，横门及磨刀门水道的几百吨运载量的舰艇都被吹上了岸。＂
　　＂台风常来，我们也有所准备＂。曾庆培回忆说：＂我们早早让工人撤离了，并提前准备好了运输船和砂石料，只待台风过境后以最快速度对围堤进行修补。当时的台风预报没现在精准，虽然我们有所预感，但想不到那么严重，顷刻间，2万多亩土地的围堤，决堤的缺口有一百多处，甚至有一段近两公里长的堤坝被拦腰砍去一半的高度＂。
　　那是记忆中一段累且紧张的日子。所有工人连同技术员，不分白天黑夜奋战在工地。＂我们要在第一周乘着潮水渐退的机会，把所有缺口堵上。然后第二周随着一路涨潮，持续加高堤坝，全程不能停。动作稍慢，明天的潮水可能就会漫过堤坝。＂
　　台风灾后抢险修复围堤。
　　所有人都很疲惫，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是一场跟时间的赛跑。＂累到了什么程度呢？在堤坝上走着走着，突然就想睡觉。想坐一会儿，结果躺地上睡着了。＂
　　就这样连续干了两个星期，中秋节的那一天，堤坝的修补终于完成了初步挡水的目标。当天，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激动。＂当时分管农业的副市长，专门来看望我们，还开了个庆功会。大家都累垮了，但是心里很高兴。聚餐的时候，醉倒了一大片。＂
　　＂一片滩涂，一座新城＂
　　从1989年到2003年，陆续有4万多亩土地通过围垦露出水面。农民们先在岛上种植了大片甘蔗，后来又种香蕉、种莲藕、养鱼虾。从保留下来的老照片中，可以看见人们用一艘艘小船将大批的香蕉、莲藕运出贩卖，在岛上形成了鱼塘、水稻、玉米等农业养殖种植基地。再后来，临海工业园就修建起来了。
　　围垦农业生产--香蕉种植基地。
　　2011年，中山市委、市政府在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之际，提出在伟人故里建设＂翠亨新区＂的构想。经广东省政府批准后，2013年3月25日，翠亨新区管委会正式挂牌成立。
　　此后，翠亨新区迎来建设深中通道、广东自贸试验区联动发展区、省级改革创新实验区等机遇，城市面貌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生变化。
　　从一片滩涂到一座新城，曾庆培见证了翠亨新区的生长历程。＂前几周，我去了一趟广州南沙。＂当时，曾庆培从南沙眺望马鞍岛，远处高楼林立的景象，与回忆中那片时隐时现的滩涂、绿色芭蕉林形成了鲜明对比。
　　循着记忆，沿着横门西水道一路向南，在崖口燕石围的东面，马鞍岛的最南部，仍保留有一片滩涂，映照着当年围海造田的历史。
　　围垦公司保留的老照片。 南方拍客 连婉晴 供图
　　＂以前，生活在滩涂附近的人，大多有两重身份。既是农民，也是渔民。现在这种身份已经基本消失了，只剩一些年纪比较大的渔民，从事滩涂养殖。现在的年轻人都上岸进厂打工去了，留下这片滩涂也算是一种记忆的保留。＂
　　围垦农业生产--玉米种植。
　　一个巧合是，同样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深圳也正为打造蛇口工业区而移山填海。到2020年，深圳向海要地约120平方公里。通过向海扩张，前海蛇口片区由边陲之地成为了如今的商业中心。
　　采访结束后，曾庆培从围垦公司离开，回到马鞍岛上的翠亨大厦。如今，他从事翠亨集团的安全生产管理工作，穿梭于岛上的建设工地和企业，一如当年穿梭于围垦中的滩涂，见证着、参与着翠亨新区下一个十年的变化。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 苏芷妍
　　【摄影】连婉晴
　　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作者】 苏芷妍；连婉晴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