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16日晚上7点,这天是大年初九,湖北省荆州市公安县狮子口镇兴隆村的黄四正在亲戚家吃饭,却突然接到了妻子打来的电话。 "儿子被人砍了!"妻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完这句话已经泣不成声了。 黄四飞奔回家,看到的就是自己10岁的儿子脑袋血肉模糊的样子。县里的医院不敢收,因为"有部分脑组织已经被砍掉,脑组织都掉了出来"。 这起入室砍人的恶性案件警方调查起来难度非常大,因为被害人的父亲黄四在当地结怨非常多,社会关系很复杂,近几个月就有好几起寻衅滋事的作案。 凶手是谁?他与黄四之间又是什么过节?为何要将毒手伸向黄四未成年的儿子? 为害一方 狮子口镇兴隆村的黄四在当地可以说是家喻户晓,黄四家三兄弟是混黑社会的,手下的几个小弟常常在镇上惹事生非,让人闻之色变。 三兄弟的名声非常臭,因为横行霸道,很多人都与他们结了仇。黄四一时之间竟然给警方列了一连串可能"搞了我儿子"的嫌疑人名单。 结怨的仇家非常多,比如说黄四家盖房的事情,盖房的时候强占邻居土地,将工地周围的老百姓都赶走了,不许任何人靠近。完工之后又拖欠工人工资,导致当地怨声载道。 黄四一家强势的性格让他们惹恼了许多人,尤其是引起了工人们的极度不满和愤怒,一群人还聚集起来到黄四家里还有警察局表示抗议。 就在案发前的一个月内,黄四就带着兄弟发生了两次聚众斗殴,当然是黄四带人去单方面殴打别人。 而事件起因就是因为黄四在室内抽烟被别人劝了几句,然后他就直接将烟屁股怼到村民脸上抽,于是两人就打了起来。 打完了想要挑衅自己的人,黄四还不解气,又回家搬来了"救兵",和几个兄弟拿着大刀将当天得罪了自己的那个村民拖到了巷子里一顿好打。 被砍伤的村民还是送到医院后医护人员帮他报的警,警察来了都支支吾吾,不敢说出打自己的人就是黄四。 黄家三兄弟的几场暴力事件震惊了整个镇子,许多人都是闻风丧胆。因为横行霸道,也没人敢惹这三兄弟,一时间声名大噪,甚至有些人因为害怕而开始向他们讨好。 警方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黄四列的这些"仇家"给一个个排除了没有作案嫌疑的,最终警方锁定在了一个叫伍某的人身上。 而这位伍某就是何黄四同村的村民,令人们感到奇怪的是,两人并没有新仇、只有旧恨。还是七年前的恩怨。 是什么样的纠葛,让伍某七年之后仍然愤愤不平,非要杀了黄四的儿子来报仇呢? 母亲被逼下跪磕头 伍某和黄四的恩怨发生在七年前,而武某起了杀意都是因为黄四对一个人的羞辱,那就是黄四年过六旬的母亲。 伍某砍人行凶时已47岁,入狱后还是无比痛心,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家里那个已经年迈的母亲。 伍某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下面两个妹妹,母亲从小就非常疼爱他。小时候家里非常穷,父亲要下地干活,有时还得到邻村帮人照顾庄稼,家里几乎全靠母亲一人勉力支撑。 他还记得,那时候每天吃的都是凉白菜和白米饭,连一点点肉都没有。家里好不容易有几个鸡蛋,母亲都是分给几个孩子吃。直到现在还是不敢吃口好吃的。 为了让儿子读书,她想尽办法筹钱,省吃俭用,就是为了努力伍某能够上学读书出人头地。 但是伍某却还是辜负了母亲的期待,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他还记得那时母亲非常生气和失望。 在伍某二十岁那年,母亲早早地就帮他选好了一门亲事,亲自操持他的婚姻大事,婚后母亲还是经常过来帮忙,伍某和妻子则一起在村里靠养蜂持家。 之后父亲因病去世,两个妹妹相继出嫁,家里只剩下了母亲一人,伍某看着一夜白头的母亲恨不得能马上让母亲享享清福,过几天好日子。 但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付出太多,即使夫妻俩想方设法给老母亲尽一下孝心,但母亲还是闲不下来。 不能让母亲享福就算了,伍某最痛心的就是母亲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了给自己求情,去给黄四下跪磕头! 那是2009年,血案的开始就是因为一张彩票。 107元奖金 伍某和妻子养蜂挣钱,母亲在家帮忙带孩子操持家务,一家人原本平静的生活因为一张彩票而被打破了。 当时黄四有靠卖六合彩挣点钱,村里也有不少人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偶尔买几张。伍某一次也跟风买了一张,竟然中了107块钱。 虽然金额比较少,但这好歹是个好意头,伍某兴高采烈地拿着彩票去兑奖,谁知黄四却给了他一个冷眼,说这个奖兑不了。 107块是小钱,但是黄四这种推托的态度让伍某感到非常不舒服。为了这一百多块钱,他前前后后跑了黄四店里、家里好几次。 但是每次黄四都有新的借口不肯给他兑奖。这不是看不起人嘛,凭什么别人能兑,自己不能兑呢? 更让伍某没有想到的是黄四竟然倒打一耙,还要求伍某赔给他一万元,理由是伍某曾经调戏过他的妻子。 伍某非常气愤,因为他碰都没碰过他老婆。他认为黄四是在为自己的错误行为找借口,想要转移视线,不让别人关注到他欺骗伍某的行为。 如果伍某真的在黄四夫妻俩结婚前调戏过他老婆,那这件事为什么以前不说,反而在他中奖了之后才说呢? 当天伍某被黄四按在地上打,非要伍某"赔"他这一万块钱。伍某的妻子想要帮忙,但是被黄四的兄弟给阻止了。 因为害怕黄四真的会把自己砍死了,所以伍某只好答应了黄四的赔偿要求。 他不敢正面对抗这恶霸,也不敢报警,他担心要是报警的话,黄四出来之后肯定会报复得更加厉害。 母亲下跪 伍某即使同意了会给这一万块钱,但黄四还是不肯罢休,跟追债似的,每天都追着还钱。 当时同意赔偿这一万元也是被打时的权宜之计,谁想到黄四要这笔钱要得这么急?伍某夫妻就是个普通的养蜂农民,一时间哪里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 对于伍某夫妻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周转不过来,足以影响他们的生计。 谁知黄四又来了,这次将伍某打得更狠,还扬言一定会找机会将他砍了。因为这个现场实在过于吓人,已经有村民冲去伍某的老母亲家告诉了她伍某出事了。 伍某母亲赶到现场时,还没看到儿子伍某的人影,就已经听到了伍某的惨叫声。 老人家心疼儿子,看到儿子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样子顿时泪如雨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朝黄四缓缓跪下,还不停地向黄四磕头:只要能放过我儿子,什么都同意! 不知道黄四是不是一时心软了,还是担心周围人觉得他在勉强一个老人,黄四最终还是同意放了伍某。 在母亲的惊心动魄的一跪后,周围也有人出面调停,黄四同意伍某可以先只给五千,剩下的五千就打了一张欠条。 这件事虽然就这么草草解决了,但是母亲给黄四下跪的那一幕却成为了伍某永远的噩梦。 流言蜚语 伍某被黄四殴打的事情传开后,很快引起了整个村子的风言风语。 相比对黄四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或者对伍某和他的家人深表同情,村民竟然更多的是对伍某无能的嘲笑。 村里的男男女女说什么的都有,不管是黄四编造出来的那个讹钱的性骚扰理由,还是母亲为自己求情下跪的一幕,又或者是伍某不得不给黄四的五千多元,都成为了村里人的谈资。 那时伍某不管是在干农活,还是闲聊,总会有人问他: "你是不是挣了很多钱?给我们帮你用一下啊,反正你也是要拿去赔给人家的……" 原本母亲下跪的那一幕就深深地伤害了伍某的心灵。自己的尊严和尊重已经被黄四完全践踏,年迈的母亲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屈服于暴力,让他深感羞耻和无奈。 再加上人们的嘲笑和议论,伍某的内心深处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对黄四兄弟更是恨不得立即报复。 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敏感,只要有人在窃窃私语,他都觉得是在议论自己,如果妻子顶撞了自己,那就一定是妻子也跟外面的人一样看不起他。 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却被迫受到如此不公正的欺负。母亲为了救他下跪磕头,这让他感到无比心痛和内疚。村民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反而还拿这件事嘲笑他没本事。 为了逃避这一切,伍某和妻子决定不再留在村里养蜂,而是外出打工。 当时夫妻俩因为这件事关系也闹得很僵,于是妻子去了北京,而伍某则去了广东做焊工。 从母亲下跪到案发的2016年,中间七年时间伍某都在外地打工,回家陪伴母亲的日子加起来不过三十多天。 因为他不敢回去过年,不敢面对年迈的母亲,更加不敢面对人们对他的嘲笑和非议。但是生他养他的母亲还在村里,他又不得不回去,每一次看到母亲,都像是在提醒自己的无能。 所以每年过年,当别人都是抱着阖家团圆的期待返乡时,伍某却是带着一种恐惧的心情。 即使每年春节他都会攒下一大笔钱希望能回家好好过一次年,但是七年前的那张彩票、那不得不赔偿的一万元,还有母亲下跪求情的事每年都会被人重新提起。 还有什么方法和途径可以找回自己丢失的尊严呢? 在外打工的这些年他每天晚上都无法入眠。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出租屋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心里总是想着母亲,想着那些不公平的过往。 失眠就像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反复上映母亲下跪磕头的那一幕。 伍某在广东打工干的是焊工,非常需要注意力集中。但是因为伍某心里装着事,焊接铝合金的时候总是不能集中,因此手部和面部多次受伤。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创伤,伍某的失眠更加严重了。 现场还原 2015年底,伍某又一次返乡过年,在回家的列车上的时候他就想过了:"这件事今年一定要有个了结。" 在家的那几天,伍某的妻子和母亲都小心翼翼,不去提各自的伤心事。一家人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仿佛已经遗忘一切烦恼和不快。 伍某白天跟着母亲到田地里干活,或者帮妻子做饭、收拾一下家务,像个没事人一样,那几天对家里人特别好、特别有耐心。 直到大年初九那天,也就是2016年2月16日,伍某去别人家吃酒席,席间七年前的事再一次被翻了出来。 伍某什么都没说,只是当场就起身离开了酒席。 他本来不想当天动手的,但是他现在一刻都等不了了,于是走在半路上就先去了黄四家蹲点,得知他今天也去吃酒席了,于是伍某转身回家取了一把篾刀。 黄四家里他十岁的儿子和小同学正在在玩电脑,伍某也不顾及还有别人在场,用力地朝这个小孩的脑袋上砍去。 伍某当天就是奔着取了黄四的儿子的命去的,"你欺负我妈,我就欺负你儿子",所以伍某的每一刀都是看在了这小孩的脑袋上。 黄四妻子回家回得比较及时,惊慌失措中发现孩子还有呼吸,于是赶紧给丈夫打电话。 央视记者过去采访的时候,这个小男孩已经可以哭闹了,因为脑袋疼还会折腾人了,据医生所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人之间的仇怨确实不应该牵扯到孩子,但是不知道黄四在经此一事之后,考虑到自己的儿子,行事作风会不会有所收敛,不再这么横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