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风丨母亲的剪纸情结

　　母亲的剪纸情结
　　朝君
　　母亲今年83岁了，仍戴着老花镜从事她的剪纸事业。特别是近年媒体报道之后，母亲就更加专注她的剪纸事业了。
　　童年时期，我常见母亲用剪刀剪出许多花样，从孩子的老虎头鞋到莲花兜，一直剪到婴儿的兔头帽。母亲不仅剪花草形状，还剪动物形状，剪的动物形状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只要街坊邻居一生小孩，就让母亲剪这剪那，从头剪到脚。一些姑娘纳鞋垫、绣枕套，也让母亲给她们剪朵莲花图案，剪枝梅花图案。母亲从不推诿，也不收取任何费用。所以，同村的姑娘嫁到外村也要回娘家让母亲为她们剪花。
　　父亲在矿山当工人，母亲在家除了承担所有的体力劳动外，还要为一家人缝制衣服鞋袜。母亲做鞋总爱在上面绣朵花，穿到脚上仿佛穿了一件艺术品，让一同玩耍的孩子很是羡慕。后来，我长大了，再穿绣着花的鞋会被别的男孩取笑，就不让母亲在上面绣花了。母亲一有空闲就拿起剪刀，看到啥剪啥，还将剪出的精品珍藏起来。后来，我到外地上中学、上大学，慢慢地忽视了母亲的剪纸爱好。
　　因为常年不回家，回家过年时，母亲总是关心我的一切。作为儿子，我只是往家里带些礼品，关心一下母亲的身体，其余的话题很少。但母亲在我和孩子离开家的时候，总是给她的孙子拿出几双绣着花的鞋，像儿时对待我一样。我说：＂现在啥鞋都能买到，您眼花了，就不要忙活了。＂母亲笑着说：＂闲着也没事干。＂2004年春节前夕，县电视台要为我录制一首诗歌，诗歌的名字叫《蝴蝶窗》。编辑张毅力策划一个姑娘在剪一只纸蝴蝶，因为时间紧，找遍了整个县城也没有找到谁会剪纸。我忽然想起母亲会剪纸，张编辑带着疑问同我回到老家。母亲戴着老花镜，拿起剪刀，很快就剪出一对蝴蝶。随后，她又剪出七八个花样，让在场的编辑、记者都惊呆了。张编辑问她还能剪出什么花样，母亲就将她保存已久的剪纸作品拿出来让大家看，有《鲤鱼跃龙门》《小猫钓鱼》《鸳鸯戏水》等，还有各种各样的花鸟动物。母亲现场表演了她的剪纸技巧。她不用勾勒，不用描摹，只凭一把剪刀、一张红纸，短短几分钟就剪出一幅作品。母亲的剪纸作品既大胆夸张又细腻逼真，不受任何流派制约。张编辑当场为她录制了一期节目，在内黄电视台播出，而后又在《安阳晚间新闻》播放。母亲一下子成了新闻热点，剪了一辈子的母亲没想到老了成了民间艺术家。
　　一天，张编辑告诉我，市台要重新为母亲录制节目，估计要向省台推荐，搞不好还能上中央电视台，让我准备一下。我当时正外出考察，就将此事推迟了一段时间。等我考察回来再找张编辑时，张编辑不无遗憾地说，由于时间抓得不紧，省台刚播放了一则剪纸的新闻。我觉得对不起母亲，春节回到家继续鼓励母亲剪纸，还将母亲的作品推荐到县志办，编进县志。
　　几次报道过后，早已风平浪静，只是母亲一如既往地拿起剪刀，活得越来越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