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免官之后,我回转洛阳,似初来那般清闲,只是长了些许年岁。 我虽重拾旧日的纨绔作风,却不愿再增事端,多如老媪(ao),好寻人聊天,以此为乐。 在我东行期间,京都发生过诸多怪事,如光和元年夏,侍中署一母鸡突然变性,这被视为不祥,甚至不愿提及,我也是偶然间才得以知晓。还有黑气频现,不知是人为,还是太阳活动所致,当然,时人对天文方面的认知尚浅,只觉得乃妖魔作祟。 因蜺(ni)堕、鸡化等妖异数见,皇帝特召光禄大夫杨赐等人商讨对策,我的挚交,亦如师长的议郎蔡邕,借机向灵帝进言,主要内容有三: 其一,谴责妇人与宦官干政(旧时,受成长及生活环境的影响,大部分妇女的思想和行为遭到禁锢,确实不宜从政); 其二,弹劾太尉张颢、光禄勋玮璋(这名字厉害)、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ge)升等人贪赃枉法; 其三,建议皇帝重用廷尉郭禧、光禄大夫桥玄、前太尉刘宠等真正有才能之人。 灵帝刘宏原本对蔡邕所言深以为然,可不知为何突然尿急,就在其更衣如厕期间,大宦官曹节窃读了蔡邕的奏书,之后联合被弹劾之人,一起打击报复,进谗言将蔡邕下狱。因中常侍吕强竭力围护,遂改"弃市"为"减死一等,与家属髡钳,徙朔钳方,不得以赦令除"。 借此一提,都说宦官误国,确也没错,但吕强例外,这与外戚不同,梁冀如同浪费一锅粥的蚂蚁,而吕强则是一朵莲花生长于淤泥。 与蔡邕有仇的将作大匠阳球认为,将蔡邕一家逐出京都是远远不够的,于是遣刺客截杀,好在刺客知晓事故,不愿听命。阳球仍不甘心,又贿赂一众官员,使其毒害蔡邕,而官员们却将此事告知后者,让其提高警惕,蔡邕才得以平安,居住在五原郡安阳县。 可见,摇摇欲坠的东汉,之所以在昏君、恶宦的统治下仍能苟延残喘,这些明理之人、忠义之士的功劳不可谓不小,我亦因与蔡邕等人物相交而深感骄傲。 不过,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五原太守王智,是宦官王甫的弟弟,因蔡邕轻视自己,便诬陷其诽谤朝廷,灵帝身边的人也群起附和,致使已经赦免蔡邕的灵帝大为震怒。蔡邕无奈,只得远逃会稽吴会,依靠泰山羊氏而活命。著名的"僬尾琴",便是在彼时所得,算是苦中的一丝欣慰吧。 然而,悲剧远没有终止: 因为举家前往五原郡,没能再回原籍陈留,而自公元50年起,归降的南匈奴人便迁至五原郡内,即是说,蔡邕的家小就生活在南匈奴人的聚集区。公元195年,南匈奴人趁中原混战而叛乱,并掳走了蔡邕之女蔡文姬。这些是后话,有机会再详述吧。 当我得知蔡邕一家蒙难,心急如焚,只是以我的身份,加之宋氏一案,所能提供的帮助,不过些许钱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