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10日,清晨第一抹阳光照亮广州机场的跑道,许世友和韦国清急切地坐在飞机里,忍不住叫秘书去驾驶舱催促:"天都亮了,怎么还不飞?" 秘书低头跑过去问了,有些为难地折回来,看了一眼明显不耐烦的许世友报告道:"首长,机长说天气不允许,让我们再等十分钟。" "还要再等?"许世友突然站起来,他用在驾驶舱里都能听清的声音怒吼道:"老子已经等了多少个十分钟了?还天气不允许,你让他出来自己看看外面的大太阳,天气哪个不允许?" 首长发火,秘书也不敢吱声,只能去把机长请出来,面对许世友猩红的眼眶和快要喷出来的怒气,机长犹豫再三只能道出实情…… 配枪进京 1976年9月9日0时许,许世友靠在床头,开着一盏小夜灯,看完两章《红楼梦》。 天色不早了,明日清晨还要去调研驻防,他困倦地放下书和手里的钢笔,关了灯,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正迷糊的时候,外间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划破疲惫,许世友披衣起身,没来得及穿鞋就跑出去接听。 深夜电话,必然是有大事。 "喂,我是许世友。" 电话是中央政治局打来的,正式通知广州军区司令: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毛泽东主席于1976年9月9日0时10分因抢救无效病逝,中央召各军区司令紧急回京…… 后面对方说了什么,许世友没有听见,他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一片空白,眼前黑了大半 打从今年年初起毛主席的身体就非常不好了,许世友心里早有准备,但突然噩耗传来,心里还是止不住悲从中来,他放下电话,对着桌子上摆放的一尊毛主席半身像泪流满面。 广东省委书记韦国清 打电话过来,他也收到了进京的通知,两个人先是哭了一通,然后提起精神,连夜对省委和军区的工作做了一定的安排。 天还不亮,他们就从各自的住所出发,中央派了专机过来,就停在附近的机场。 "赶快写赶快走!"刚登上飞机,系好安全带,许世友就催促身边的机组人员:"和机长说赶快飞。" 此刻还没有发丧,毛主席病逝地消息并未对外公开,机组都是空军战士,并没有闲杂人等。 一个小战士应声到驾驶舱去传达了意见,过了不到半分钟又折返回来,他愧疚地敬礼:"报告首长!机长说天气条件不允许 请稍候十分钟。" "等十分钟吧,"韦国清和许世友发i安了点头,外面天还是黑的,他们聊了一阵广东的局势和毛主席生前的病情。 结果不止十分钟过去了,天色都微微发亮,飞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许世友干脆让自己的秘书去问,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机长说天色太暗,能见度低,为了保障首长们的安全,还是再等十分钟。" 此刻许世友已经十分不痛快了,他虽然不是空军,也知道飞机的能见度是什么东西,摆明了机长是在糊弄自己,他气愤道:"不用拿这个搪塞我,难道晚上飞机都不飞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坐下来等,不过一只手按在腰间,那里有一只锃亮的手枪。 那是一柄美式五星左轮手枪,是许世友打国民党的缴获。 又是数不清多少分钟,天都亮了,许世友再次秘书去问,结果还是一样的答复 "天气不允许,再等十分钟。" 许世友忍无可忍,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洪亮的声音直接穿透机舱,从机长到机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还要再等十分钟?老子已经等了多少个十分钟了?还天气不允许,你让他出来自己看看外面的大太阳,天气哪个不允许?" 动静太大,秘书只好低着头去把机长捞出来,许世友眼眶通红,怒气冲天地站在面前,一股凛然气势扑在脸上,机长当即打了个抖,垂着眼说道:"首长见谅,不是天气原因,是中央有规定,首长们进京不能带枪 。" 说着,他还不忘用眼扫一下许世友腰间的左轮。 其实这事机长也很为难,中央有明确指令,他身为浑人不得不服从,可是许世友也是首长,更有威名在外,他根本不敢劝阻,于是只能再三请示中央,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太忙,还是中央也无计可施,总之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等来新的指示,却等来了许世友的怒火。 "不准带枪进京?"许世友这会儿更气了,他干脆拔下手枪指着对面,怒呵道:"那哪个王八蛋下的令,报他的名字,让他自己给老子拍电报打电话,去!" 韦国清看形势不妙,赶快上前来按住许世友的胳膊,一边缓缓放下,一边附和道:"就是,谁说的你让谁发电报!" 机长欲哭无泪,他根本拿不到电报,只好向两位首长再三道歉,然后灰溜溜返回驾驶舱,立刻就起飞到北京去了。 飞机穿过云层,许世友望着窗外,他现在静下来,心里对机长的行为也有了理智的猜测。 毛主席病逝,想必京城的局势已经非常微妙,他们这些从外地进京的都属于不可掌控的,有些人是担心,故意设置一些障碍。 想着,他再次摸上腰间的左轮,看来此次进京要万分谨慎了。配枪守灵 两个多小时之后,飞机抵达南苑机场,许世友先去西山拜会了叶剑英叶帅 ,大致了解了当前北京的具体情况。 听说各大军区的首长们都到了,他们又在301医院见了个面,这些以往在沙场上往来不败的老将们脸上露出了少有的隐忧,对前景的看法都不太乐观。 王震将军 也到了,和许世友打了个照面,两个人一眼就看到了彼此身上都别着枪,王震笑问:"他们没让你下枪?" 许世友还带着气愤回答道:"说了,不过我不管这些,就是当年在主席面前我也配枪,他老人家从没有让我下过,现在轮得到他们?" 许世友配枪是主席特许的,这是主席对他独一份的信赖。 1935年前后,张国焘给党带来了很大的风波,不少好的同志因此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许世友也因为一些原因,生活和工作进展得都不顺利,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时候的许将军心理还是青春的,没有后面千锤百炼的成熟,他一怒之下要出走,要带着自己的队伍回四川去。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事情,闹大了是要被人大做文章的,董必武从许世友的亲信口中得知了消息,急匆匆找到毛主席汇报。 "这还了得?"毛主席听完也是一惊,脸上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董必武以为主席会错了意,生怕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赶紧劝道:"许师长是个急性子,他没有恶意。" 主席摆了摆手:"我知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披上外套要出门:"我就是怕有人利用他这份急性子,这样反而害了他,你帮我传个话,我想见见他。" 天色已经很晚了,临近的几个院子里的人都睡下了,许世友心不甘情不愿地来见毛主席,此刻他心里窝火,眼睛也放着寒光,尤其是腰上别着一把左轮,月光下照得锃亮,看着有些吓人 警卫员伸胳膊拦住他,不让他进去。 "许师长,请您缴枪。" "不可能!"许世友的脾气上来,站在原地不动,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警卫员:"我就这么进去。" 警卫员有些为难,刚想说点什么,这时候毛主席听到动静推门出来,他笑着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以后许师长见我不用缴枪,上了膛也没事,我信任他。" 短短几句话,不经意间就把两个人生疏的关系拉进了,毛主席在许世友心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他觉得这位领导会沟通,是个尊重人、愿意倾听的人。 有了这层想法,许世友对毛主席亲近了许多,两个人进屋之后毛主席开口劝他 他也听进了许多。 直到主席言明厉害,许世友才知道自己险些酿成大祸,他对着毛主席一再忏悔,并且保证以后一定听毛主席的话。 "您今天救了我,以后老许的命就是你的!我做您一辈子的忠诚卫士!" 毛主席敲着烟杆笑道:"不用不用,你以后好好为党工作就好了。" 从那之后,毛主席特许许世友配枪,他说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配枪是一个军人的警觉,他信得过许世友,以后不要查了。 从土地革命时期到新中国成立后,党内出现过许许多多的名将,但是被毛主席也许配枪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许世友 ,一个是王震 。 所以两个人刚碰上头,就问起上飞机下枪的事情。 政治局成立了治丧委员会,从10号到16号,围绕毛主席身后事的各项安排 葬礼、追悼会的各项流程召开了好几场会议 许世友作为政治局委员全程参与了,可是越是往后走,他发现京城的局势越是紧张,有很多事情都办不成,阻力很大,叶剑英也有些力不从心。 这让许世友心里不是滋味,警惕性也成倍提高。 按照治丧委员会的规定,政治局委员们需要轮流给毛主席守灵,轮到许世友那天,他又一次带上了自己的那把左轮。 灵堂布置在人民大会堂内,虽然陈设敞亮,但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总让人有一种悲戚的感觉,许世友默不作声地走着,每近一步,心情也随之凝重一分。 "站住!" 突然,两个战士一左一右揽住了许世友的去路。 "抱歉首长,请您下枪。" 许世友的情绪已经非常低落,他开始回忆自己和毛主席的点滴,突然被人打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中央规定,守灵的首长们不得携带枪支。"两个战士又重复了一遍 "中央那个规定的?"许世友一手摸着左轮,眼底冒着寒光:"谁给你们下得命令?" 驰骋沙场的将军眼底里都是有杀气的,不是这些建国后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军区戍卫可以比拟的,那两个战士瞬间熄了气焰,回答道:"是政治局的要求。" 政治局现在鱼龙混杂,里面被人掺了沙子,许世友明白还是那些人那些事,他止不住气氛,冷笑两声:"老子也是政治局委员,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命令?哪个混账给你们下的令你让他来找我!" 说罢,他脚步不停,谁也没看,径直往毛主席的灵堂里走去。 没有人敢拦他,也没有人拦得住他。 毛主席的巨幅遗像安放在灵堂中央,许世友放轻脚步走近,脚跟一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脸上挂着泪水,只是哭不出声音,泪腺不受控制一样流个不停。 "主席,"许世友的声音哽咽沙哑,他按着手枪站在主席一侧,脑海里突然就回到了1935年那个深夜:"我老许要做您一辈子的忠诚卫士。" 那一天许世友站的笔挺,像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他面容悲痛,持枪而立,用这种方式为他敬爱的毛主席送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