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拉古萨的侍女看中世纪晚期亚得里亚海地区的劳动关系变迁（上）

　　文丨笔杆先生
　　编辑丨笔杆先生巴尔干半岛的被迫移民——概述
　　在详细讨论拉古萨的侍从和侍女之前，要注意的，他们只是当时被绑架或被迫从巴尔干移民的庞大人数中的一小部分。
　　从古代晚期到整个中世纪，巴尔干人被商人、军阀、地主和周边诸侯国的公民绑架、出售、购买，并被雇佣从事各种工作。
　　作为天主教、拜占庭和穆斯林王国之间的宗教边界地带，巴尔干半岛既是一个政治战场，更是一个法律的不稳定地带。这种不稳定，促进了杰弗里·芬恩-保罗所说的＂奴隶区＂或＂受特定社会对奴隶需求影响的地理区域＂的出现。
　　在中世纪晚期，阿而帕德匈牙利王国使用巴尔干半岛的男性战争俘虏从事农业劳动；达尔马提亚和地中海的君主在那里寻找廉价的、从事家务劳动的女性；奥斯曼军阀把男孩和年轻人带进不断扩张的奥斯曼帝国，让他们服兵役、从事建筑工作，或者在国家行政部门担任宫廷太监。
　　在那些被迫（身体上或经济上）迁移到达尔马提亚和西部的人中（这一相对较小的群体是本文的主要焦点），大多数来自波斯尼亚的山区。
　　原因是多方面的。波斯尼亚的特点是军事、政治、教会政治和经济依赖的复杂网络，以及在整个中世纪后期为争取更大自治权而进行的持续但相当无效的斗争。
　　在政治上，匈牙利国王和拜占庭皇帝长期争夺对波斯尼亚的控制权，而波斯尼亚的首领则与塞尔维亚处于不断的竞争中，并逐渐试图扩大他们的领土和自治权。
　　1377年，随着特夫特科一世的加冕，波斯尼亚达到了最大的范围，并被宣布为一个独立的王国，但在1391年国王去世后，就进入了长期的衰退，最终在14611年的奥斯曼征服中结束。
　　一般来说，波斯尼亚的中央当局比邻国塞尔维亚弱得多，因此，在整个时期内，其人口在袭击和绑架中受到的保护较差。
　　从教会政治的角度来说，波斯尼亚的局势特别不稳定。罗马天主教的达尔马提亚和匈牙利以及东正教的拜占庭基督教化，这是一个罗马天主教和希腊东正教传统重叠的地区。
　　波斯尼亚教区最初隶属于拉丁拱形的拉古萨主教辖区，但它仍然是一个非常偏远的地区，难以进入，罗马天主教的霸权从未强大过。
　　从12世纪开始，当神学家越来越关注普通人的信仰，当罗马天主教会建立神圣宗教裁判所来打击异端时，来自波斯尼亚的基督徒就被普遍视为异端。
　　1189年，一名文盲波斯尼亚主教的祝圣仪式用斯拉夫方言进行，在拉古萨大主教和他在斯巴拉托的同事之间引发了一场争论。在这场争论中，达尔马提亚和波斯尼亚统治者更大的宗教、政治利益和军事野心逐渐与宗教裁判所的关切纠缠在一起。
　　在这场争论的过程中，达尔马提亚二元论的信徒从达尔马提亚斯帕拉托逃到波斯尼亚，对波斯尼亚异端的猜测进一步加剧，引发了一系列由扩张主义者桑加里（thungary）领导的十字军东征（1234-1239)。
　　这为宗教裁判所将波斯尼亚基督徒视为异教徒而持续迫害奠定了基础，并对那些被绑架和奴役的人产生了持久而深远的影响，这种影响一直持续到15世纪。
　　从经济上讲，波斯尼亚（连同塞尔维亚）在13世纪贵重金属的古老矿区被重新发现时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大量的银、金、铜、铁、铅和其他矿石的储量有助于满足对贵金属的需求，这是由西欧货币使用的增加所刺激的，而阿尔卑斯山脉以北的现有矿山已经无法满足这些需求。
　　这些矿山的出口，特别是银矿，被拉古萨商人直接垄断，并成为拉古萨崛起为亚得里亚海东海岸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和长途贸易中转点的基础。
　　从塞尔维亚的新布尔多和波斯尼亚的斯雷布雷尼察这两个巴尔干地区最重要的矿山，拉古萨（Ragusan）商人把贵金属从内雷特瓦河运到亚得里亚海，再用拉古萨（Ragusan）或威尼斯（Venetian）的船只从拉古萨（Ragusan）运至威尼斯，然后再从威尼斯运至西欧的其他地方，即阿尔卑斯山的南北。
　　大多数从波斯尼亚（或塞尔维亚）带到拉古萨的侍从和侍女都走了同样的路线。贵重金属商人与绑架者和奴隶贩子并肩而行，他们甚至可能是同一个人。
　　13世纪拉古萨的非熟练移民工人
　　拉古萨的强迫劳动移民记录在拉古萨公证人执行的大量奴役契约和自由契约中。官员们记录了斯拉夫人移民工人服役或解职的情况，很明显，他们使用了同样的形式和同样的理论来记录多种形式的奴役。为了理解社会分化的分类学和拉古萨社会强制的历史语法，本章对这些章节进行了三步分析。
　　(a) 量化了在服务和辅助两个总括术语下总结的不同劳动关系的比例和价值
　　(b) 并探索了精心挑选的拉古萨斯拉夫移民工人案例的社会网络
　　(c) 为了进行深入调查，我选择了五年的公证传统时期（1280年至1284年），就在拉古萨从非技术移民工人的本地化劳动力市场转变为保税人员的跨地区转运点之前。
　　这一分析的结果将有助于更好地理解亚得里亚海地区有关担保劳动关系的后续政治辩论、立法改革和语义转变。
　　在1280年至1284年期间，有261个已知的案件，在拉古萨公证人在场的情况下，斯拉夫人的佣人或助手服役或被解职这些交易的记录——236笔涉及服役，25笔涉及退役——都是用拉丁语书写的，这是达尔马提亚当时的行政语言。
　　第一类的记录中，大约90%是关于终身购买斯拉夫人的；只有10%的问题涉及象柳巴和雅克布之间的有时间限制的协议。
　　大约四分之三的词条提到了女孩或未婚女性。侍从比侍女更容易出卖自己或把自己租出去，女人大多是被别人出卖或租出去的。
　　除了在地中海地区，拉古萨文献中没有年龄陈述，但每当一个亲戚出售或出租一个孩子或兄弟姐妹时，我们都可以假设他们是未成年。
　　在过去，人们很容易将这些记录中涉及的一些案件翻译为＂奴役＂，而将其他案件翻译为＂债务奴役＂、＂家庭奴役＂或＂学徒船工协议＂。一些释放文件似乎符合我们通常所知的＂解放＂，另一些读起来更像是＂赎金＂的行为。
　　但是，如果拉古萨人对所有这些安排使用同一种监管文件和标签术语，他们如何区分这些不同类型的劳动剥削和社会胁迫呢？是什么相关的社会差异因素使得这些斯拉夫移民比其他人有更多的社会流动性和逐渐的融合？
　　强迫劳动的语义学
　　我们可以从涉及服务和辅助的公证记录的措辞结构和语义设置中学到很多东西。我认为，在这一特定的历史背景下，对产生和表达不对称权力关系的强制语法采取更综合的观点，而不是将已经建立好的劳动史概念和分析类别应用于拉古萨的复杂奴役状况，将会对相关问题有新的理解。
　　与其翻译标签和列出抽象的类别，似乎更有希望的是收集动词短语和粒子，将个人或人群彼此定位在这些car tae的分类顺序中。基于对这些＂词的使用情况＂的分析，我们可能会更好地以一种更具有历史敏感性的分析语言来描述和概念化拉古萨的束缚形式。
　　所有记录斯拉夫人在拉古萨任职或离职的公证条目都遵循严格的标准化和不断重复的公式模式。正如中世纪拉丁语的大多数情况一样，在这些安排中完全没有抽象术语：没有＂工资＂、＂雇佣＂、＂价格＂或＂价值＂等名词，也没有＂自我销售＂、＂销售＂或＂契约＂等名词。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的移交和给予方、被给予方和受让方之间的相互义务协议，以及免除服务义务，主要由三个动词构成和表达：dare（给予）、debere（不得不）和recipere（接受）。
　　不管这个人是被暴力捕获的，还是自愿被出卖的，也不管一个人是被终身出卖的，还是被雇佣一段时间的，所有安排的代名词都是＂dare＂。在契约中使用的其他交易动词（如：Donare, vendere,emere, locare）显然是指明＂给予＂方式的下标词。
　　服务安排可能意味着对有关服务人员负有终身或暂时有限的义务，接受服务的一方可以同意只提供食宿，或就某种付款方式或技能培训达成协议。然而，这种安排总是被口头描述为一种相互的，尽管是不平衡的义务关系。
　　在这种关系中，双方必须做或给予一些东西（debere)，同时，从另一方得到一些东西。侍从或侍女必须为接收方提供各方面的服务（债务救助保管权和全部服务……Faciendi volun tatem suam in omnibus et per omnia…）作为回报，对方必须提供服务人员的生存（debeo dare…)。
　　在这种权力关系中，不对称的实际程度不是通过绝对的区分来表达的，而是通过对＂要接受的＂事物的或隐或显的解释和数量来表达的。在每一种情况下，让某人服役的人都获得了对服务人员的自由裁量权（habeat plenam potestatem)，服务人员获得了（接待）食物、衣服和鞋子、食宿，有时还获得一定数量的硬币、技能培训或设备。
　　虽然表示接收方对送达人的全部权力的措辞是所研究样本的每一份劳务契约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船长的食宿义务有时可能仍然是隐含的，而在其他文件中，安排得清单则非常冗长和详细。
　　一般来说，在这方面，规定终身出售一个人的契约往往更含蓄，而安排有限服务期间的契约则往往更明确和详细。然而，强迫劳动的语义总是一样的。
　　从语法的角度来看，最相关的差异标志在于，一些侍从和侍女自己出售或出租（直接形式），而大多数是由其他人出售、捐赠或出租（间接形式）。
　　在直接形式的服务协议中，给予和被给予的人是相同的。在间接形式中，给予、承诺和接受的行为被分配给三个不同的人，给予的一方可以是猎奴者、商人、主人或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