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谦 天气预报说今天继续有雨,爱人瞅了瞅窗外阴沉的天,劝我等下个星期去赏梅,天放晴了再去。那可不行,我们也许有无数个下个星期,可是梅的花期却只有这几天,等不得的,大不了,咱们带把伞呗。 我们到达目的地,远远就看到那片梅林,似乎没受雨水的影响,云蒸霞蔚一般,结着伴儿地迎接我们的到来。我对爱人说:"看!来得正是时候呢!" 梅林深处,影影绰绰的探梅人可真不少。在我们的头顶上,还有两架无人机来回拍摄。这样的美景,确实是值得记录下来,然后传播给更多人看到的。 看这遒劲的枝干,这些树龄应该不短了吧。近年,为了推进乡村振兴,各村湾都想着法子吸引游客,办农庄、种花草等,这梅树,应该是从别处移栽到此地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它们很快就爱上了这块肥沃的土地。 虽是时代的宠儿,但它却一点也不持宠而娇,坚韧高雅的品性没有丢失半点,无论天气多么寒冷,它仍如期顶着料峭的风雨,以满身满心的热情,带头拉开了春天的序幕。 天公作美,本来预报的雨天,这会儿居然放晴了,微风里、蓝天下,梅花抖抖昨夜的水珠,扬起一张张红色的小脸,灿烂地笑着。 红梅的红,不像桃花那么娇媚,它红得庄重而大方,傲气又不失谦逊,如一位多年老友,与之相谈,无须仰视,或把手言欢,或相对无言,无论哪一种相处的方式,都是极度舒适的。 一阵风吹来,花瓣雨纷纷扬扬。"妈妈,一朵花瓣挂在我的眉毛上啦,哈哈!"一位小朋友的眉毛上沾着一朵花瓣,正开心地笑着、叫着。 "这才是真正的喜上‘眉’梢呀!"爱人也被这动人的一幕所打动。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父亲买的年画就是"喜上眉梢",一枝耀眼的红梅映红了陋室,当时我还把"梢"读成了(qiào),没读多少书的父亲也没听出来。多年后,我仍清楚记得父亲看我念字时欣慰的笑脸。 远景、微距、全景、特写,见我一味沉浸式地拍梅花,爱人笑我是梅痴。不!不!我这顶多只算得上是喜欢罢了,要说痴,古往今来痴情于梅的人可真不少。清代的汪士慎,一生爱梅画梅,即使到了晚年只有一只眼睛,也要留着看梅花;洛川先生朱敦儒,朝廷做官都不去,只想伴枝梅花醉洛阳;和靖先生林逋更甚,一生不娶,以梅为妻,这样的痴人,真是世间少有啊。 南煜后主李煜也爱梅花:"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有人读出了烦恼,有人读出了凄凉,而我却读出了奉献与希望。 不信你细细地瞧,在松软的泥土上,在层层的花瓣中,那些蒲公英、鹅肠草、地米菜都汲足了营养,纷纷探出了娇嫩的小脑袋,正努力向上生长着。 这不禁让人想到,落了梅花的梅林,定是另一番草长莺飞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