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丨中国奇谭导演杨木林林是一个身份认同的故事，源自我的中学时代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宋浩
　　近日，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与B站联合出品的动画《中国奇谭》热播。第三集《林林》的导演杨木，1月10日接受了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采访。
　　前两集《小妖怪的夏天》《鹅鹅鹅》播出之后，关注度和好评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期。直冲几千万的播放量，热度高到团队自己都没想到。作为第三集《林林》的主创，播放之前，杨木心里就有点压力了。
　　《林林》播出之后，观众觉得制作和配乐都很出彩，但故事方面，前两集一集接地气、一集奇谲，《林林》似乎显得力道有点不足。
　　《林林》海报
　　在制作过程中，杨木在剧情的创作耗费心力很多。他说，技术上的困难反而好解决，努力加班就能解决。但是在文学、美术呈现这种，需要判断、需要缪斯女神眷顾的事情上，是最难的。
　　【创作一个全CG的作品】
　　2020年底，《中国奇谭》总导演陈廖宇找到杨木，问他要不要一起做。
　　筹备这部动画，要寻找8位分集导演。他希望8个作品呈现多样化，展现中国当代动漫在不同方向上的水平。（专访 | 《中国奇谭》总导演陈廖宇：《鹅鹅鹅》的弹幕让我大受震撼 (thehour.cn)）
　　杨木是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科班出身，此前有过《售票亭》等动画作品，也接了不少商业作品的制作。
　　陈廖宇说，《中国奇谭》8集需要8个分集导演，擅长水墨风、剪纸、三渲二等表现形式的导演都有了，最后需要一个擅长全CG的导演。你来不来？
　　来！杨木很激动，一口答应下来。很快进入制作阶段，杨木才感觉到巨大的压力。等到后期收尾阶段，上美影厂的老前辈给他知道，他受益良多，觉得参与这一趟，受益良多。
　　《宝莲灯》
　　常光希是老专家，在《没头脑和不高兴》《草原英雄小姐妹》《哪吒闹海》《宝莲灯》的作品中，他担任动画师或者导演。这些作品都是经典。
　　＂常光希老师对每个片子从剧本阶段、分镜阶段，然后到成片，一点点地提反馈。我特别感动的是，常老师对我们每个片子想表达的每个细节，都能看懂。他知道你在说什么，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杨木说，这是一次难忘的学习之旅。
　　常光希先生
　　【那是一个来自中学时代的故事】
　　2020年底，从总导演陈廖宇那里接到题目，从哪下手呢？杨木想起了他自己曾经原创的一个故事上，狼女孩和人的故事。
　　林林是一匹狼，因为山里的狼只剩林林和妈妈了，林林无法忍受孤独，不喜欢自己的生活，想和山下的人类小孩一起玩，跟他们一样有友谊、有陪伴。但她不知道，这会让她丧失自我，甚至失去妈妈。
　　＂故事的主题，是一个关于身份认同的故事。＂杨木说，创作这个故事，来自中学时候的经历。
　　杨木中学时候比较内向。班里球打得好、吉他弹得好的同学被大家喜欢，他很羡慕。于是杨木去学习这些同学，打球、弹吉他，甚至模仿他们说话、走路的方式。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非常痛苦。
　　＂在那个过程中你失去了自我，反而这个过程结束之后，自己有一个小小的成长。＂后来，杨木写下了狼女孩这个青春物语故事。＂对自己真诚＂，这就是他的成长。
　　在《林林》中，他设计了一个吃饭的桥段，当她改变了自己的饮食，吃了人类烹饪的食物，她可能就没法再变回自己了。＂这是源自杨林个人的一个心灵故事，在片中＂我＂（小虎）的配音，杨木请了几位配音演员，都觉得感觉不对，最后他选用了自己的声音去配音。
　　杨木觉得，所谓创作，我们没法跟每一个观众去交流，知道观众想要什么，我们只能挖掘自身，＂对自己真诚＂，表达自己。《林林》受批评也好、被喜爱也好，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把个体的＂真诚＂呈现了出来。
　　观众看完后，解读为＂猎人其实是猎犬＂、解读为环保等等，这是杨木没想到的。他觉得有不同的解读也挺好。
　　《林林》剧照
　　【打磨画面，为主题服务】
　　8个片子的剧本都互相清楚，《林林》故事整体可能稍弱，杨木和小伙伴知道。但作为一个CG形式的作品，视觉呈现独特，画面美也是最能出彩的地方。精力有限，他们把很多时间放在了几场打斗、吃饭追逐等几个场景画面上。剩下的文戏只能＂相对就处理得轻巧算一点＂，杨林说。
　　《林林》剧照
　　三维CG动画在市场上很常见，尤其是西方动画用了很多。如何突出中国式？在人物形象上，杨木想到的木偶动画。
　　＂很多观众觉得掉帧、卡，其实那是有意设计的，把它做得像定格的感觉，有点像木偶剧。＂杨木说，因为我觉得三维如果做得过于＂迪士尼＂，动作幅度很大、很夸张，是有悖于中国表达方式的。但如果完全做一个纯写实的，会显得很僵。
　　＂反而是定格动画，包括木偶剧，它会有一种拙拙的感觉，把那种流畅感主动地去破一下。包括像以前的木偶动画《阿凡提》，大家都熟悉，所以做了一个中和。＂
　　＂有很多细节，我处理得相对隐晦。比如说林林吃完饭之后，其实她的瞳孔颜色、头发甚至是脸型、肤色，都有一点点变化。尤其是眼睛这块，可能大家看得很明显。其实这里代表的是，林林尝试吃人类的饭这件事后，就会丧失掉自我。其实故事的主题也是在这里。＂
　　画面形式上，杨木采用了三维定格动画，在镜头运用以及雪花、毛发、打斗的精细度，都下足了功夫。这些技术上的下的工夫，都是为故事的主题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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