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爆竹是一群人的孤独
寂寞无人扫,叶落满大寒。
我心朗日月,君下银河间。
前几天写了篇关于烟花爆竹的感想,被平台判断违规。我想着只有两条路能走了,要么温馨怀旧,要么借古讽今。歌功颂德的事儿,本人干不了。
——引子
其实少有的几个人一直关注我个人的文章,大概也能了解,我基本无旧可感,记忆过少,体验单一,可写起文章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因为一会儿就没啥可写了。放大到群体上,我这样的过去足以完成一个人类的象征,正如春上村树,不,村上春树所言:
但,虽然如此,每次要写点什么的时候,还是会被绝望的气氛所侵袭。因为我能够写的领域实在太有限了。例如假定关于象,我能写点什么的话,也许关于驯象师就什么也写不出来,就是这么回事。(《風の歌を聴け》,1979)
借村上春树的这段话,这篇散文又可以装逼多一点。至于烟花爆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自家门前那个如今显得瘦长危高的巷子。
两边的房子都不年轻,青砖泥顶有之,噼里啪啦有之,在春节前后,空气中弥散着火药味儿,我似乎是跳着回到家门的,永远见不到太阳的白日,永远像黄昏,有点想下雪的湿气倒和如今岭南的阴雨天穿越般相似。前世怕非北人,今世遂来寻根。
我的伙伴呢?永远是一个人,其他的面孔竟然都陌生,原来是梦如人生。过年的热闹在当年的我看来,显得突然和拔高,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另类和装逼共存。
远亲曾经还真得送来烟花,父亲在院子里放开,热亮得不真实,父亲也极为不真实,那个从未为我买一本书的男人,永远拉长脸面保持尊严的男人,竟然在所有的亲人中第一个SAYONARA。
听说有人被鞭炮炸伤手,我只被甩炮吓了几跳,像起火、二踢脚,甚至烟花这种高级玩意儿,是过不了我手的。那时流行塑料手枪,我时常有被村里的调皮鬼打中脸蛋的恐惧,还好没破容,只是村街上的路灯一个个灭了,消散了好些年气。我想着,在没有遍布摄像头的年代,你是无法查证哪家的小子射了料塑料子弹,让灯炮见了鬼。
至于塑料手枪,我似乎从未拥有过,与之欣慰的是,塑料手枪也从未拥有过我。
学前的童年,是我记忆最淡薄的拼图,我无法用流利的文字记录备忘,也没有相机DV可以证明某年某月,烟花真得就是一个白驹过隙的美人,裸了一下就迅速披上了袍子。
我不知道该选择沉默还是呼喊,不知道要向谁求事问情,在这种记忆的废墟中,我孤而不勇,像在地震后一无所有的女人——在裸奔。
据说记忆是不会消失的,它存在大脑的某处,死后也会和意识一起长存。只是,现在好像有个结界或者封印什么的,我们短暂地忘记了。
众所不周知,暂时遗忘和永远消失是两码事,就像在专注一事时我们忘记了自己在呼吸,但我们依然活着。没有什么东西会永远消失,历史也不会,我们对历史往往选择原谅,但永远不必也不能也不会永远遗忘。
李银河先生在一篇散文中提及,农村的人过年放鞭炮,搞活动,这种人为制造的热闹是一种对生命虚无的无意识抵抗。也是,大家说不上为什么要烟花爆竹,但似乎也都乐意忍受燃烧的焦气和震耳欲聋。
我倒想起一件脸红的事儿来,火药作为四大发明,在当代真地不必一直重提,我们把火药集中起来烟花爆竹,千年传承,到了清末,才发现洋人船坚炮利,用了我们的发明来教训祖宗的后代。
有孙子倒了祖宗的霉运,似乎要怪罪起祖宗的发明来了。那大可不必,我们既少日本民族数一数二的吸收转化能力,又少欧美民族舍我其谁的探究征服,在烟花上的意义似乎就只剩下狂欢了,而那,正是一群人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