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各遣兵武昌鏖战托非人宫保出山

　　从前的中国，是皇帝主政，全中国都属于皇帝一人，并世代相袭。自夏禹以来，直到清朝，虽几经易姓，但终究仍是封建帝制，一家之天下。辛亥革命以后，＂帝＂字废去，换了一个＂民＂字。＂帝＂是一人的尊号，＂民＂是百姓的统称。改民主之后，总统由民选，政府由民组，权力属于人民，这种新制度，为民主国体，又作共和国体。
　　1911年10月10日夜，武昌起义爆发，乱机之伏，如遍地火星，几成燎原之势。武昌为天下之重心，革命党人占据此地，极可能导致各省响应。局势危急，清廷必须尽快拿出对策。此时清廷以庆亲王奕劻为总理大臣，那桐、徐世昌为协理大臣，梁敦彦、善耆、载泽、唐景崇、荫昌、载洵、绍昌、溥伦、盛宣怀、寿耆分任各部大臣。11日下午，奕劻、那桐、徐世昌、盛宣怀、毓朗、荫昌、寿勋、谭学衡、邹嘉来、胡惟德、曹汝霖等人在内阁公所会议，商讨如何平定南方革命党。最终议定：派陆军两镇南下援鄂。会议结束已到下午6点。当天奕劻将商议结果电函监国摄政王载沣，但载沣当天并未降下谕旨。
　　末代皇帝溥仪
　　10月12日上午，清廷正式颁布上谕：＂命荫昌率陆军两镇南下，所有湖北各军及赴鄂军队，均归节制调遣＂，务必及早扑灭革命。13日，载涛、荫昌等同在内廷商议选军、调兵等问题。最终决定由内阁陆军大臣荫昌率领陆海大军，兵分四路进攻武汉三镇。
　　荫昌
　　10月14日，清政府编组一、二、三、四军，其中陆军第四镇及混成第三协、十一协组成第一军，荫昌为军统；陆军第五镇为第二军，冯国璋为军统；禁卫军和陆军第一镇为第三军，载涛为军统。海军由＂楚有号＂＂海容号＂等15艘军舰组成第四军，走长江水路配合陆军作战，海军司令萨镇冰为军统；以上四军均由内阁陆军大臣荫昌统帅，迅速向汉口附近集结。按照晚清军制，一镇12000人、一协5000人，因此前来武昌＂戡乱＂的清军兵力已经达40000人。一时间，清军如铺天盖地的黑云，压着武汉三镇。
　　海军司令萨镇冰
　　面对危局，为保卫革命果实，武昌革命军也在积极准备。革命军得到可靠消息，荫昌以于10月17日夜抵达信阳，前来围剿的清军是乘坐火车经京汉线而来，抵达武汉的第一站就是刘家庙车站。如果占领刘家庙车站，就可以以逸待劳，一批批消灭赶来的清军。到时候，即便清军放弃乘火车，选择徒步行军，也为其他省份响应起义争取了时间，粉碎了清廷短期内镇压起义的图谋。自15日起，革命军积极准备进攻该车站。清军也深知刘家庙车站的重要性，湖北提督张彪在15日之前，就近集结了湖南、河南两个邻省的援军，组成2000多人的队伍在该站驻防。
　　10月18日，湖北新军对刘家庙车站发起了两次进攻，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以失败告终。张彪趁机率领清军沿着铁路线，将起义军赶回汉口市区。危难关头，武汉三镇不少青年学生、工人、农民等积极响应征兵号召，拿起武器，组成＂民军＂，配合起义军战斗。至19日拂晓，在武汉＂民军＂的配合下，革命军开始反击。很多汉口民众自发的走上前线运输物资、抢救伤员，帮助革命军打击清军。很快，张彪率领的清军被击溃，逃到滠口，萨镇冰指挥的海军舰艇也因为弹药供应不上而停火。最终革命军攻占刘家庙车站。得知革命军将清军赶走，武汉市民欢欣鼓舞，纷纷走上街头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刘家庙之战胜利后，越来越多的武汉市民踊跃参加革命军，革命军迅速扩编成三协，近15000人。武昌起义的声势越来越大。
　　首战失利，清军统帅荫昌意识到对付革命军并非易如反掌，遂命前线清军＂固布守局＂，待筹备完全后，再进攻汉口。
　　危局需要能人，此时另一个赋闲在家达3年之久的离休干部正密切关注的局势的一举一动，待势而估。
　　袁世凯，字慰亭（又作慰廷），号容庵，汉族，河南项城人，故人称＂袁项城＂。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北洋军阀领袖。早年发迹于朝鲜，归国后在天津小站训练新军，靠出卖维新派获得后党的信任，地位扶摇直上，后积极推动满清近代化改革。1908年11月光绪帝和慈禧太后相继病死，年幼的溥仪继位，改元＂宣统＂，其父载沣为摄政王。载沣因反对袁世凯的很多新政措施，更因为戊戌政变一事（他怀疑袁世凯出卖维新派，致使光绪被慈禧太后幽禁至死），对袁世凯非常痛恨，成为摄政王后立即解除袁世凯的官职，并有意杀袁世凯。袁一看风头不对，遂称足疾返回河南，最初隐居于卫辉府汲县，后转至彰德（今河南安阳）洹上村，过起了赋闲垂钓的生活。如果没有后来的武昌起义和随后风起云涌的革命形势，袁世凯恐将一直赋闲在家，终老洹上村。
　　袁世凯
　　荫昌虽贵为统帅，但手下的北洋军队对其阳奉阴违，这仗还怎么打，此时的清政府也没有别的精锐可调，只能依靠北洋新军镇压革命军，谁能指挥的动这支军队，只有袁世凯。万般无奈之下，清廷遂决定启用袁世凯。其实早在10月12日早朝，载沣召见奕劻、那桐、徐世昌、载洵、毓朗等人，继续商量对策。那桐、徐世昌趁机提议起用袁世凯。载洵、毓朗同声附和。奕劻表面上冷眼旁观，实则支持袁世凯出山。在各方压力下，尤其是面对日益严重的形势，载沣不得不起用袁世凯。随后清内阁总理大臣奕劻函请袁世凯来＂挽回危局＂，内阁协理大臣徐世昌和陆军大臣荫昌更是亲至彰德恳请袁世凯出山。
　　徐世昌
　　10月14日，清廷决定正式起用袁世凯并任湖广总督，督办剿抚事宜。在关键军权上，清廷并没有予以袁世凯全权，而是令袁世凯会同调遣荫昌、萨镇冰所带水陆各军。同一天，盛宣怀致电袁世凯，告知清廷决定。15日，袁世凯以＂衰病侵寻，入秋尤剧＂，请＂另简贤明＂，拒绝出山。清廷遂派阮忠枢前往彰德劝驾，当天抵达彰德，在阮的劝说下，袁世凯决定出山。16日，袁世凯具折谢恩，并提出＂不为遥制＂等八条。18日，清廷同意。值此乱局，袁世凯有了坐地起价的资本，为攫取更大的实权，袁一面操纵北洋系部队，在武昌前线消极怠战，一面又以＂足迹未愈＂拖延时日。清廷眼见形势日渐趋紧，20日载沣再命徐世昌到彰德求见袁世凯，请其速至湖北前线。袁世凯遂提六项条件：一是明年即开国会；二是组织责任内阁；三是宽容参加此次事变之人；四是解除党禁；五是需委以指挥水路各军及关于军队编制的全权；六是须与十分充足的军费。此时清廷视袁世凯为曹操、刘裕能匡扶危局之人，遂全部照准。10月21日，在盛宣怀、载泽的幕后推动下，清廷决定调回荫昌，予以袁世凯军事全权，并令袁世凯迅速南下。随后荫昌致电清廷：＂袁世凯已经答应督师。现在京城兵备空虚，我愿火速回京，以防万一＂。当日，清廷便下旨，命令荫昌在袁世凯上任后立即回京。27日，清廷任命袁世凯为钦差大臣。30日，同意其任内阁总理大臣并着手组阁。至此，凭借天时、地利、人和以及一系列高超的权谋手段，蛰伏数年之久的袁世凯成功取得清廷的军权、政权和财权，开始肆无忌惮地拨弄时局。
　　前线的清军听说袁世凯亲来督师，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说：＂我们得在老袁来之前先战一场，显些威风，别让他笑话＂。原来早在光绪末年，袁世凯曾任直隶总督，练兵六镇，其麾下的将领遍布京城一带，段祺瑞、冯国璋等都是他的旧部。对于袁世凯的知遇之恩，段、冯二人感激不尽。将领的心情如此，士兵们就可想而知了。冯、段两人当下决定，冯国璋为先头部队，段祺瑞为后队，与革命军决一胜负。冯国璋率第一军南下，突入汉口，革命军连忙拦截，双方交战，胜负难分。随后，萨镇冰率领兵舰驶近战线，一阵狂轰滥炸，革命军死伤无数，无奈只得撤退。冯军乘胜追击，直入汉口华界。占领汉口后，冯军完全被胜利冲昏了头，烧杀抢掠、欺辱妇女，无恶不作，将好几十里的街市弄得一片狼藉。就在他们横行霸道、任情淫乐的时候，突然接到袁世凯的军令，禁止冯军胡作非为。冯军只好收队，静待袁世凯的到来。不到一天，袁世凯的专车就到了汉口。冯国璋带着军队，到车站恭迎。站台两侧的军队排列得非常整齐，冯国璋行过军礼，引领袁钦差走下站台，两旁的军士齐刷刷地敬起军礼以表敬意。袁钦差徐步出站，在军士的簇拥下，乘坐绿呢大轿而去。
　　冯国璋
　　袁世凯到了汉口后，没做任何停留，立即命冯国璋带他巡视各营。巡营后，袁便召冯国璋到他的寓所会晤：＂这次武汉起义，既不是寻常土匪，也不是什么造反，我听说革命军纪律严明，光明正大，千万不可小觑。前日，荫大臣受命南下，路过彰德，曾到我家探问。我已料到这次革命风潮一定会愈闹愈大，不出一个月，定会影响全国，所以还和荫大臣说，对敌要小心，千万不可掉以轻心。现在果然不出所料，这省独立，那省也独立。你带兵夺还汉口，想必杀掠过甚，以致各国领事有些不平的议论，以后行军要格外谨慎啊！＂冯国璋听后，脸一红，好半天才回答说：＂革命的确闹得厉害，汉口的百姓也欢迎革命，不服我军，如果不加大镇压力度，他们还以为我军是一群废物，恐怕越闹越高兴了＂。袁世凯手捋着胡须微笑着说：＂杀死几个小百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看现在的形势，满人危亡在即，我们不必替他们出力与人民结怨，更何况这会危及外交。我认为，不如暂且停战，与革命军统领黎元洪议和，如果他肯答应，那就最好了。过一年是一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冯国璋道：＂袁大人的一席话令在下很是佩服，但我军没有大捷，黎元洪未必肯同意＂。袁世凯叹道：＂我本回籍养病，无心再出，可老庆、老徐非要将此重任交给我，没办法，我只好应命出山。荫昌乐得卸事回京，而我却得担此重任，看来此事要费一番周折＂。正说着，外面传来清廷的谕旨：＂任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待各事妥善布置后，立即来京组织内阁＂。袁世凯看完后，对冯国璋说道：＂没事的时候，任人唯亲，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现在形势日渐危急，却把千斤重担压到我们身上。难道他们应该享乐，我等就该吃苦吗？＂，言语中不无感慨。
　　袁世凯在汉口这边和前线将领定下大计后，遂返回北京，着手组阁。11月1日袁世凯被任命为内阁总理大臣，首先他把冯国璋从前线调回，任禁卫军总统官，把禁卫军的领导权从皇族手里夺了过来。任命段芝贵出任自己的卫队统领、徐世昌统帅军咨府、赵秉钧掌管民政部。规定所有政令都集中到内阁，皇权大大削弱，隆裕太后和溥仪只剩下了盖章的权利。载沣也被迫辞去形同虚设的摄政王，灰溜溜的回家了。至此，大清朝只剩下一个孤儿、一个寡妇，一切尽在袁世凯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