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鲜代表白善烨在谈判桌上什么也没有得到
只有李承晚政府坚决反对在现阶段停战。6月30日南朝鲜政府看到谈判不可避免,于是发表了一项包括五项修正案内容的声明,以明确表示其立场:1.中国军队从现在起不再进行战斗行为或者破坏韩国财产的行为,并撤回鸭绿江北岸。2.完全解除全部北朝鲜军队武装。3.联合国保证任何第三国不向北朝鲜共产主义者提供军需和财政援助。4.不仅是停战,而且出席一切有关朝鲜问题的国际会议的只能是韩国政府。5.拒绝和韩国主权与领土统一相矛盾的协定。7月4日李承晚再次声明:"在三八线附近停下来进行停战谈判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而他的反对已无法撼动美国政府的谈判决心。对南朝鲜当局美国的态度一直很矛盾。按照保罗·肯尼迪的说法:"南朝鲜政府声名狼藉,镇压人民,对朝鲜战争的发端也必须分担责任,当时却被华盛顿看成无辜的受害者。"按照最宽松的标准,当时的南朝鲜政权也不是一个民主国家,而美国却要在朝鲜为那里根本不存在的自由原则而战。为了掩盖利益的争夺,国家时常会举起道义的旗帜作为战争的理由,问题在于,美国人在朝鲜只是破坏别人的利益,而自己几乎一无所得。至于李承晚,甚至连爱国者也算不上。他一生中多次要求外国对他的国家进行托管,这是任何有民族自尊心的人都不屑的,他所考虑的只是自己的私利。显然这将对整个和谈产生十分负面的影响。当然,为了安慰李承晚,美国也表示了绝不能示弱的立场,甚至否定了李奇微提出的几项表示和解的提议,意图是尽量以实力作为背景来获取体面的停战。
白善烨原先当过伪满洲国的军官,与抗日联军作过战。朝鲜内战爆发前是南朝鲜军第1师师长,是个中国通,在第一次战役时,他最早确认中国人已经参战,颇受美国人喜欢,给他取了个"白人"的绰号。白善烨作为南朝鲜和谈代表似乎从一开始就试图把和谈搅黄。在第一次联络员会议上,他让南朝鲜的联络军官抢先占据坐北朝南的位子,暗示他们是胜利者,以此刺激北朝鲜代表。但在谈判中,白善烨却常受到轻视,他坐在乔伊将军的右边,可是每次递纸条都从他的旁边绕过去,美方代表并不看重他的意见。谈判从程序问题开始就充满了争执和对立,折射出战场上制造的刻骨仇恨。李奇微甚至交代乔伊中将:"对方好像是一群把礼仪理解为让步,把让步理解为软弱的人种。因此,您在语言的使用上有必要根据当场的气氛加以选择。"在整个谈判期间,南朝鲜政府始终坚持以各种方式破坏和谈,不断在谈判地区制造流血事件。连极力掩盖事实真相的美国人也不得不承认,"也许是亲南朝鲜的游击队制造了事件"。这种情况下,谈判当然难以进行。
8月18日"联合国军"开始了"夏季攻势"。最初的攻击由南朝鲜第1军发起。鉴于战事重开和谈判地区流血事件不断,8月22日中朝方面终止谈判。会谈中断后,范弗里特派飞机把白善烨接到前线。白对第1军最初攻击不顺利的情况进行了分析,他认为炮兵兵力不足、补给困难以及战斗指导方面存在问题。于是他又重新组织了进攻,但成效仍不明显。据美国第8军作战日记载,"白将军的部队从东面和东南面向丁字峰发起如潮水般的进攻,第一线部队比较容易地夺取了丘陵上的目标。但对立即而来的反复的反击没有有效的增援。这种缺乏果断决心的攻击和被敌人夺回,以及随后的再次攻击,一直反复地继续到范弗里特将军访问白将军的司令部并举出了他们战术上的错误时为止"。在夏季攻势中,"联合国军"付出了伤亡7. 8万人的惨重代价,把战线向前推进了2~8千米。以至前来采访的美国记者把由中朝军队固守的一些高地称为"血染岭""伤心岭"或"断肠岭",以描绘在这些地方进行过的战斗的惨烈。作为已经开始弥漫的反战情绪,这时西方媒体对于美国军队的新闻管制也开始不满,认为他们封锁战况不顺的消息。后来写了引人注目的《朝鲜战争内幕》一书的美国政治评论家I. F. 斯通说,"正当停战谈判看起来像取得成功的时候,美国军方发动了这场进攻,并且对此一直秘而不宣,这样说更确切些。"民意测验也像晴雨表一样,开始反映美国国内的人们对这场战争的看法,有三分之二民众认为"这是一场徒劳无益的战争"。但在当时,民众的意见和"沉默的大多数"一样,还不会对政府决策部门的战与和的意愿造成直接的压力,民众对于战争发挥不容忽视的影响力还要等到十几年后"愤怒的一代"长大成人之时。
9月27日主要针对朝鲜人民军的夏季攻势结束后仅一周,10月3日针对中国人民志愿军防区的"秋季攻势"又开始了。似乎为了平息外界关于美国人总是让南朝鲜军打头阵的传言,这次是美国人带头进攻。10月3日,美骑1师、美3师、英联邦第1师,在200辆坦克和大量飞机支援下从铁原西向志愿军六十四军、四十七军的40千米防御阵地发起进攻。历经半个月争夺,美英军前进三四千米,但付出了伤亡2. 2万人的代价。10月8日这个方向的进攻被志愿军粉碎。10月8日以后敌人在东线又向北漠江东面的志愿军六十七军、六十八军进攻。志愿军经十昼夜顽强抗击阻止敌人的进攻,歼敌7600人。10月13日,美第8集团军集中四个师向金城以南地区进攻,激战三昼夜,仅向前推进2千米,但伤亡1. 7万多人。至此,"联合国军"的"秋季攻势"被志愿军粉碎。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文章说:"美国代表越来越明白,联军已真的不能再用继续作战的办法来获得进一步的利益。"10月25日,停战谈判在板门店重开。由于经过又一番战场较量,双方都冷静了许多,在谈判桌上的气氛反面比较平和。一直谈到了11月,经过不亚于战场争夺的激烈争论,双方都接受了按现有接触线作为军事分界线的建议。和谈总算有了一点实质性进展。
白善烨没有再回到谈判桌前,他也许真的明白了,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