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历史（7）印尼爪哇人民反击荷兰侵略者

　　印度尼西亚是由3000多个岛屿组成的群岛国家，被称为＂千岛之国＂。爪哇则是其最主要的岛屿之一，呈狭长形，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除生产稻谷、玉米、橡胶、甘蔗、椰子外，还盛产著名的金鸡纳霜、咖啡、油棕、可可、各种香料等热带作物。
　　从16世纪初起，葡萄牙、荷兰和英国殖民者为了掠夺印度尼西亚的香料和其他物产，相继入侵印度尼西亚。1512年，葡萄牙人首先侵占印度尼西亚的马鲁古群岛（即香料群岛）。随后，荷兰人、英国人接踵而至，在爪哇岛、马鲁古群岛等岛屿上建立了商站。
　　在17世纪初，荷兰排斥了葡萄牙和英国的势力。1602年，荷兰三级会议批准成立＂联合东印度公司＂，并授予该公司拥有东起好望角、西至麦哲伦海峡广大地域内的贸易垄断权，还准许在该区域内招募军队、建筑炮台、发行货币、任免官吏，以及向外国宣战和缔结条约。从此荷兰殖民者对东南亚展开了一系列罪恶的武装侵略和野蛮掠夺活动。由于安汶岛和班达岛的居民暗中反对东印度公司压低香料收购价格，将豆蔻等卖给其他国家的商人，荷兰殖民者对这两个岛的居民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他们把班达岛1. 5万名居民杀戮殆尽，安汶岛居民也 从15万人减少到5万人。1609年，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尼西亚设立总督府。
　　1619年，荷兰侵占西爪哇的雅加达（1621年改名为巴达维亚），将其作为侵占整个爪哇岛和印度尼西亚其他岛屿的中心据点。爪哇岛上的马达兰王国、万丹王国等土著政权先后沦为荷兰的殖民地或保护国。荷兰殖民者还大搞肮脏的奴隶贸易，甚至到中国东南沿海劫掠居民为奴。为了适应资本原始积累和商人集团的利益，东印度公司采取垄断贸易制、强迫供应制、强制种植制以及奴隶劳役制等超经济剥削手段，对爪哇人民进行了敲骨吸髓的压榨。为反抗荷兰殖民统治，爪哇人民展开了前赴后继的英勇斗争，如1666-1669年望加锡人民反荷斗争、1676-1679年特鲁诺佐约领导的反荷起义、1683-1707年著名的苏拉巴蒂反荷大起义、 1750-1755年的万丹人民起义。在上述反荷斗争的冲击下，1795年荷兰＂爱国党人＂取得政权后， 宣布解散东印度公司，由荷兰政府直接统治印尼。
　　1806年，拿破仑占领荷兰，爪哇成为法国属地。1811年8月，英军攻占爪哇等岛屿，任命莱佛士为总督，莱佛士推行了一套适应英国工业资本利益的殖民政策，确认土地所有权，废除强迫供应制，改行地税制，实行货币地租，取消垄断贸易和内地关卡税，开放港口，鼓励私人资本开辟种植园，允许封建主将土地出租给外国种植园主。这样的政策比以前荷兰的殖民政策有很大缓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印度尼西亚商品经济的发展。
　　后来根据1814年的英荷条约，英国于1816年将爪哇归还荷兰。英国之所以这样做，是由于担心其他国家侵入印度尼西亚，因为一旦别的国家控制这一地区，就可以威胁英国在印度的殖民霸权。故此，英帝国主义者宁愿让软弱的荷兰独占印度尼西亚。但这时的印度尼西亚已不是荷兰独霸的天下，停泊在爪哇各港口的商船中，英、美两国居多，荷兰被远远甩在后边。缺乏本国工业基础的荷兰无力与工业发达的英美等国竞争，加上刚摆脱拿破仑的控制，国库空虚，迫切希望从海外殖民地广进财源。
　　为此，荷兰殖民者决定以百倍的疯狂从爪哇这块失而复得的肥肉上吸吮脂膏。于是，荷兰殖民当局又重操东印度公司时代的剥削手法。荷兰殖民当局巧立各种苛捐杂税，到处设关立卡，恢复垄断贸易制度，恢复咖啡等作物的强迫种植和供应制度，实行保护关税制度。殖民者还严格限制封建王公的权力，并蚕食其领地，禁止封建主把土地租给外国种植园主，预收的租金也必须退还，这严重侵害了封建主们的利益，引起他们的极大不满。上述做法加剧了荷兰殖民当局与印尼各阶层人民之间的矛盾，终于引发了1825-1830年爪哇人民的反荷大起义。这次起义是由日惹王国罗佐素丹的庶子蒂博尼哥罗领导的，故又称蒂博尼哥罗战争。
　　1820年，荷兰殖民当局指令年幼的墨诺尔为日惹素丹，并任命蒂博尼哥罗为5人执政之一。蒂博尼哥罗不满荷兰的殖民统治，并成为日惹反荷贵族集团的领袖，他在日惹附近的德卡尔列佐领地成为反荷人士的聚集地。1825年7月，荷兰殖民军包围德卡尔列佐，企图一举消灭蒂博尼哥罗领导的反荷力量。蒂博尼哥罗组织队伍进行抵抗，后突围抵达离日惹11公里的斯拉朗，在那里树起了起义大旗。
　　蒂博尼哥罗及其叔父莽古甫美在斯拉朗成立起义总指挥部，发表文告，号召人民进行一场反对一切欧洲人的圣战，消灭荷兰殖民者，短短几天内起义队伍就扩大到6万人。不满荷兰殖民统治的77名封建王公贵族也携家带眷加入起义军。伊斯兰教学者奇阿依·摩佐带着一大群伊斯兰教学生投奔起义军。
　　起义军采用游击战术，多次击败荷兰殖民军，并于1825年10月成立爪哇伊斯兰教王国。蒂博尼哥罗被拥戴为素丹，他的叔父莽古甫美为最高顾问，奇阿依·摩佐为宗教顾问，雅贝依亲王为统帅。1826年4月，起义军开辟了东北、南部和中部三个战场，有效控制了明诺列和婆罗浮屠，直到勃罗科河之间的地区，切断了孤守明诺列的荷军与马吉冷荷军的联系。
　　1826年6月，起义军为坚守勃列列，与具有强大火力的敌人展开了激烈战斗，最后全部壮烈牺牲。7月，起义军德克梭大本营在敌人猛攻之下失守。此后，为避免同敌人主力决战，起义军多次转移，但一有机会就反退为攻。7月30日，蒂博尼哥罗消灭了从巴拉斯开往登柏尔的荷兰军队，8月2日，又在日惹地区全歼了梭罗王的土著附庸军队。随后，他又利用围城打援的战术发动了德朗古和格基宛两个战役，不仅唤起了梭罗东部地区的反荷起义，而且占领了德朗古地区，使日惹首府成为一座孤城。至此，起义军几乎解放了整个日惹和梭罗以西地区，起义发展到顶峰。
　　1826年9月底，年轻的义军指挥官申托特率部队在卡窝克西部地区击败了荷兰殖民军和附庸军的进攻。10月15日，在宗教顾问摩佐的促动下，起义军在卡窝克同荷军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阵地战，虽然起义军将士浴血奋战，但无法抵抗敌军猛烈的炮火，起义军主力伤亡惨重，蒂博尼哥罗也受伤，被迫撤退。卡窝克一战的失利，标志着起义高潮已经过去，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蒂博尼哥罗整顿起义军，将其组成若干小分队。在著名将领北依和申托特领导下，起义军仍然坚持游击战，在1826年12月的葛都战役中将殖民军打得七零八落。在西部战场，战斗也十分激烈。但是，卡窝克战役的失利，使一些王族首领意气消沉，在荷兰殖民者拉拢劝降的攻势下纷纷叛变。掌握葛都战区指挥权的王族三兄弟首先叛变投敌，紧接着东部战场的两名起义军将领也率部投降。与此同时，荷兰殖民军头目科克通过两年的较量找到了对付游击战的有效办法，即堡垒战术。随着一批批装备精良的援军源源而来，科克于1827年7月开始实施围剿起义军的新战略，妄图把起义军封锁在勃罗科河以西和波科宛多河以东的狭长地带并加以歼灭。1827年底，起义军在中爪哇北海岸的南旺地区发起新的进攻，占领许多重要城镇，切断了三宝垅和泗水之间的交通线，打乱了敌人的部署。但是1828年3月南旺地区的起义被镇压，起义军力量大大削弱，从此进入衰落阶段。
　　在同起义军进行两次停战谈判失败后，荷军加强攻势，划分三个战区，大力推行堡垒作战办法。荷军殖民军在游击区各要道先后修筑了200多个堡垒，并派出14支骑兵队来回巡逻。1828年12月，申托特率领起义军猛烈袭击了驻守囊固朗堡垒的荷军，击毙了荷军将领范·印恩和土著附庸军指挥官勃朗维达纳。这是起义军在艰难岁月里取得的名闻遐迩的大胜仗。申托特在战役中展示出非凡的军事才干，蒂博尼哥罗遂任命他为起义军总司令。
　　1828年底，就在申托特获胜的同时，起义军的高级领导、宗教顾问摩佐叛变投敌，这一事件标志着起义军走向低谷。在摩佐的带动和荷兰殖民军的诱降攻势下，起义军的许多高级将领接二连三地向荷军投降。1829年9月，身为起义军最高顾问的莽古甫美投向敌人怀抱。10月24日，连在战场上威震敌胆的申托特也变节投敌。掌握后期起义军最高作战指挥权的申托特的投降，使起义军遭受了灭顶之灾。此后，虽然蒂博尼哥罗仍机智英勇地同敌人周旋，但起义军面临的困难形势日益严重。起义军最坚定的将领雅贝依在残酷的围剿中战死沙场，起义军其他首领有的壮烈牺牲，有的落人敌人的魔掌，蒂博尼哥罗身边的义军将领越来越少，起义军的力量一天天被削弱。
　　1830年2月，蒂博尼哥罗也产生了同敌人谈判的幻想。从2月16日到3月28日，他一步步走人敌人的圈套。当他在谈判桌上提出建立独立国家的要求时，立即被逮捕。5月3日，他同家人一起被流放到苏拉威西岛的万鸦老。1834年，又被转送到望加锡的鹿特丹城堡。1855年，蒂博尼哥罗在那里去世，轰轰烈烈的爪哇人民大起义以失败而告终。
　　爪哇人民大起义在初期之所以能取得辉煌战果，主要原因是人民群众包括华侨的大力支持和土著附庸军队的消极厌战。同时，起义军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也是重要原因。起义军人多势众，有满腔的怒火和勇往直前的精神，这是能压倒敌人的重要因素，但起义军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武器主要是木棒、竹矛、刀剑等冷兵器，缺乏大炮等重型武器和枪支弹药，因此无法同敌人展开大规模的正面作战（包括阵地战、攻坚战）。蒂博尼哥罗确立了游击战的军事路线，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或利用有利地形打伏击战，或打夜袭战，或拖垮敌军然后突然包抄猛击。这种神出鬼没的游击战使荷兰殖民军疲于奔命，士气消沉，敌军由于疲劳过度死亡的竟比战死的还多。
　　但是这种战略战术要求起义军逐步向正规军过渡，不断建立根据地，从人民群众中补充兵源和给养。一旦变成纯粹的消耗战，不能向新的军事水平发展，起义军的战果就无法巩固和扩大，革命力量也会因敌人的军事和心理攻势而不断遭到削弱。爪哇人民大起义之所以由强转弱、最终失败，除了上述游击战的战略战术存在根本缺陷外，还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重要原因：一是敌我力量悬殊。荷军除调遣大批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的援军外，还在游击区修筑了数百个堡垒，将起义军的活动区分割、封锁；二是起义领袖蒂博尼哥罗是一个伊斯兰教徒，他把起义纳人排斥异教徒的＂圣战＂范围内，限制了不同信仰的居民一同参加反对殖民主义的斗争，甚至被殖民者所利用；三是蒂博尼哥罗虽然爱国反荷，但他囿于封建主阶级本质的束缚，没有在进行武装斗争的同时进行政治和经济革命，广大群众的利益和要求没有得到满足，因而无法把民族解放战争从一个胜利推向另一个胜利；四是起义缺乏强有力的统一领导，许多地区的起义是自发的，他们各自为战，易被分割和各个击破。起义军以游击战为主，没有建立巩固的革命根据地。一旦革命高潮过去，失去战争主动权，起义军就被迫四处逃散；五是封建王公贵族纷纷投降叛变，加速了起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