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遭遇乞讨骗局，回头想想不是坏事

　　 上周的某个晚上，写完字独自从办公室回家。
　　路边人行道，这个时候，平时已经少见行人。前方人影晃动，我只顾听歌走路，也不在意。然而，就在毫不经意的错身过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我不由得停下脚步。
　　＂你好，能不能给我们十块钱，吃碗小面。＂
　　本以为是问路，没想到是要钱，而且还是普通话。
　　我以最快的速度打量眼前的一切，以便让我做出决定。跟我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夜色之下，再加上绿化树的阴影，看不清她的脸。前面挨着她是一个中年男人，没注意相貌，两人中间还有一个婴儿手推车，因为是我在车的后面，看不见里面到底有没有小孩。
　　正是这辆不知道是不是道具的婴儿车让我动了恻隐之心，也或许是晚上让我放下防备。
　　＂我看看我钱包，如果有的话就给你。＂
　　这话不是托辞。现在大都是手机支付，钱包经常空空如也。那晚不偏不倚，钱包里刚好就剩孤零零一张十元人民币。我拿出来递给她。
　　女人接过，不记得有没有说声谢谢。我想着回家，也不在意，转身继续走路。
　　第二天跟同事说起此事，他们都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遇到骗子。说网上有人说遇到类似的事情，还不是少数。
　　我感觉多半是被骗了。碍于面子只能自我安慰，说看着不像，就算是骗子，大晚上的也不容易，何况只是骗十块钱，对我生活没有影响。其实以我的江湖经验，如果那个女子接过十块钱，说不够，继续开口要的话，多半真是骗子，事实上还没有，防不胜防。
　　我记得台湾哪位作家，刘墉还是林清玄写过这样的事情，说就算是欺骗性乞讨也不要紧，即便人家要钱是假，但你的善意是真的。
　　我们一旦体会多了狼来了的心寒，受伤最大的无疑是真正需要帮助的羔羊。我过后还真有过担心，如果是一家三口出门遇到困难，那十块钱肯定解决不了问题。她完全可以多要一点，比如两碗小面的钱。我还觉得真实一点。甚至如果我当时钱包有五十，我多半也是给了。这么说不是马后炮。因为给一百，我会心疼。
　　还想到那个男人，看着五大三粗的，退一步就算是骗钱，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身体有病还是说有别的什么苦衷，会让自己的女人带着小孩开口管陌生人要钱，换做是我，无以承受之重。
　　一个孤独夜行的男人，一个原本有家被自己弄没的男人，居然有心思为一对素不相识的两口子，还肯能是骗子，是否生活有着落操心费神，虽然只是片刻，也说不上多么郑重，但的确在那样一个冬天的略有寒意的晚上，让我对行小善尽大爱有了一些触动。
　　人这辈子有两件事，不能等，一个是尽孝，一个是行善。
　　这是大学女友跟我说过的话。其他甜言蜜语早烟消云散，这句话一直记到现在。
　　两件事其实也是一件事，尽孝就是最大的行善。中国有句老话，百善孝为先，说的正是如此。
　　古语还有云，莫以善小而不为。说明行善并不只是上了福布斯富豪榜那些人的事情。如果一毛不拔，网友会说为富不仁。如果人家慷慨基恩，也有人说，他们肯定懂风水命理，财会散才会聚。更有人说，他们不过是在赎罪。
　　突然觉得，在这个社会最基本的＂行善＂，可能还不是济困扶弱，而是自己保持一颗善心，不要随便以恶意去揣测别人。
　　不过，这两年也流行一句话，你的善良最好带点锋芒。
　　对这个所谓的＂锋芒＂，我是这么理解。时下经济飞速发展但道德一定滑坡，法治又不是很健全，精神文明也提得不多，行善不再是最大的事，保护好自己人身财务安全，确保自己首先不作恶伤害别人，其实就是＂善＂的底线。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比如典型的摔倒老人扶不扶的问题。所以不能无底线的善良，那样有可能行善不成，还会纵恶。
　　以此推及，除了坑蒙拐骗、杀人放火这种显而易见的＂恶＂，以碰瓷老人为代表，欺骗善意以谋求私利，是另一种较为隐性但程度不小的＂恶＂。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扼杀了真正的善意，对某些原本没打算做好事的人来说，还提供了最佳理由。
　　当然，行善是不能强求的事情，否则违背了本意。何况老人倒下不敢扶，根源不在于人性。人性其实也是动物性，趋利避害是自然法则。就看国家和社会规则的出发点在哪里，是以惩恶为主，还是扬善为主。我怎么觉得两者好像都没有做到。
　　话说当年轰动一时的南京彭宇案判决，直接让中国道德进程后退了五十年。那几句关键的判决词前两天还重新看过了一次。暂且抛开背后是非公论，仅从判决书来看，法官基本站在学雷锋做好事的对立面，依照有罪推定做出判决，显然不是在扬善，而是在抑善。从现实来看，法官的目的很快达到了。
　　一方面，行善要擦亮眼睛，损失点钱财可能还是小事，惹祸上身更是悔不当初。另一方面，惩恶要瞻前顾后，弄不好流血流汗又流泪。我们一个个便成为自己不敢做好事善事，别人那样做，还好言相劝的人。这个社会于是变得越来越冷漠，没有人情味。
　　当假乞丐真骗子都觉得＂生意＂越来越做的时候，遇到我这样没钱还喜欢装大方的人，是一件互利双赢的好事。在深夜的绝望中，给他们一点希望，同时也是给自己希望，希望我还是不忘初心，哪怕故作善良，也证明我没有被这个复杂的社会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