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CBA的球员市场这么热闹,是不是有点NBA的味道了? 其实这只是一种表象,在市场化方面,我们CBA跟NBA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只是跟过去相比,球员流动正在变得更规范,条例比以前更多。 到今天(9月15日)为止,国内所有球员都必须注册,才能在新赛季打上球。此前辽宁球迷在注册表上没有见到的郭艾伦、赵继伟和韩德君都已经在注册表上签了字,丁彦雨航也在山东队的注册表上签了字。到15日下午18点,注册表就会公示。 郭艾伦赶在注册截止的最后一天,大韩和继伟在截止前两天,才和俱乐部签字,说明要谈的内容太多,一时定不下来。小丁回归山东队更是一波三折,满城风雨。 他们可都是CBA的大牌球星,万一谈判有个闪失,真的没有赶在截止期前签注册表,那不仅是俱乐部的损失,也是CBA的损失。 林书豪不用签这个注册表,但他是真的不回来了。 今年为什么流动球员这么多,辽宁队球星为什么赶着压哨签字,小丁事件为什么沸沸扬扬?这其中有非常特殊的时代背景。 从下赛季开始,CBA正式限薪了,也就是跟NBA一样,正式有了"工资帽"。这个限薪力度非常大,国内球员工资总额的基准值是3200万元,可上下浮动。根据今年的经济形势,上下浮动值为1200万,也就是每个队的国内球员工资加起来,不超过4400万,但也不得低于2000万。新疆广汇除外,他们享受边疆球队特殊政策,可以向上浮动20%,那也不会超过5280万元。 如果超过了"工资帽",就要交"调节税",多出部分第一年交25%,第二年50%,第三年100%,这相当于NBA的"奢侈税"。 国内球员的"工资帽"称为"软帽",即可以浮动。外援也有"工资帽",你整个赛季可以签4个外援,无限次更换,但是外援工资总数加起来不得超过700万美元,差不多4760万元人民币,这称为"硬帽"。 那么整个赛季每个队的工资总额加起来,最高不得超过9160万,新疆队差不多一个亿。 按最近几年CBA各队的投入,没有一个亿根本进不了前八,过了一个亿也不见得进前八,更别说夺冠。然而,限薪令第一次出台,正好赶上疫情在全球泛滥,全球经济都不好,因此这项政策很受各民营球队欢迎。 在CBA,真正的国企球队只有北京(首钢)、北控(北控)、青岛(国信)、山西(华舰)、上海(久事)这五支,按CBA圈内的话说,这些是不缺钱的球队。但国企的钱也不能乱花,所以就这五支国企球队中,山西今年大大减少了投入,目标是年轻化,青岛则是按兵不动,大力培养年轻人。 在去年天津转为纯民营球队以后,CBA纯民营的已经有10支队伍,不算特殊的八一队,超过了有经营资格的19队中的一半。所以,限薪令一出,包括原来花钱大手大脚的新疆队在内,多支纯民营球队大力实行年轻化,或者往外送人,或者按兵不动。 我们可以看到新疆队放走了可兰、西热和俞长栋,在已经有3名年轻球员等待机会的情况下,又有3名二队队员上了一队。广厦失去了刘铮、苏若禹等首发队员,6名青年队员上了一队。深圳把李慕豪送给了北京队,放于德豪去了新疆队,引进了6名角色球员。福建眼睁睁看着流失了何重达、孙椿棚、刁成灏和曹飞,却没什么大动作。新上任的霍楠总经理一通操作猛如虎,为同曦引进了12名球员,上了4名新人,这不仅是民营球队之最,也是CBA之最。 剩下来的5支球队中,八一队是例外,他们还在等待上级命令,注册截止期被延迟到9月30日,下赛季到底有没有球打,仍然是机密。 还有4支球队,则是民营企业出资,与体育局合股,身兼新旧两种身份:辽宁、山东、浙江和江苏,这些都是早年的体育大省,体育局的话语权很大。浙江和江苏最近几年提前完成了年轻化,就剩下辽宁和山东,每次到签约注册的时候,都比较尴尬。 这就是为什么辽宁队压哨注册,而小丁和山东队满城风雨。 我统计下来,今年20个球队通过交易或签自由球员引进的球员数量,达到51个,从青年队上调57个,至少在引进球员方面,这是CBA历年之最。与引进相对应,交易送走或者自由球员跑路的数量,也达到了54个,有3人还没有找到工作。 如此活跃的球员市场,以及大面积的二队队员进一队,跟限薪令的出台有很大关系,也跟这几年广东队大力培养年轻人却还能夺冠有关系。球队要省钱,要满足工资帽的限制,只有挤压现有的人员,要么眼睁睁地看着老球员走人,要么全力提拔年轻球员。 根据限薪令的规定,新签的顶薪合同上限为800万,还是税前,这和那些动辄上千万的老合同相比,下降太多了。 工资受了限制,球员就会不高兴,这在哪里都一样。但对球星来说,这只是让他们不满意的一部分原因。但不满意,不等于可以自由流动。 在过去,对体制内球员束缚最大的是身份。按CBA的注册规定,如果球员合同到期,想和新球队签约,"该球员人事关系在地方体育局或解放军体育主管部门的须在《中国篮球协会运动员注销申请表》上加盖该球员所辖省级体育局或解放军体育主管部门的公章"。 但据我所知,近几年这种身份束缚已经比较弱了,真正限制球星流动的是"顶薪政策"。 CBA这两年出台的"顶薪政策"规定,任何球队工资排前三名、并且超过第四名达到50万的合同,都可以算"顶薪",也就是D类合同。这样的合同在目前的注册表上,只有22份,如果把还未公示的小丁、艾伦、继伟和大韩也算作顶薪,那么总数是26份,平均每队不到1.4份。 按顶薪签约的球员,第二年还给你顶薪,你就不可以离开。 有一位球员跟我说:"什么叫顶薪走不了啊?NBA球员到期了也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俱乐部啊,这样才能让俱乐部越做越好。现在这样做倒退了,不流动的话,球员很难进步了。你看林书豪为什么不回CBA了?因为他想去更好更高的舞台,想去争取。可书豪要是国内球员呢?那就完了,哪儿也不让去。" CBA的"顶薪政策"出台,目的是保护俱乐部的投入,尤其是弱小俱乐部的投入,以维护各俱乐部的实力平衡,否则小俱乐部的人才两下就被挖光了。不过顶薪只有上限没有下限,球员也没有商量余地,他们实际上失去了话语权,不像NBA还有球员工会可以为他们争取利益。 丁彦雨航回归山东的过程并不顺利,其核心问题一个是工资,另一个是伤病。 他的膝盖虽然在恢复,但一直没有到能马上打比赛的地步。自从上次国家队比赛再次受伤以来,他还没有打过比赛,按目前的恢复速度,可能刚好在赛季开始(10月17日)那段时间可以打球。但那时候,小丁还没有经过大强度的训练和热身,直接上场显然不够现实。至于一个明确的多少天的时间表,应该并不存在。 没有人知道小丁是不是一定会缺席比赛,如果赶不上的话,要缺多少场,但山东队敢和他签约,还给顶薪,显然是了解了情况后,对他有信心才敢签。而小丁也知道必须场上说话,方显实力,所以他在和山东队签的合同当中,有一个条款是:只要不能上场,就只拿基本工资,直到上场比赛为止。 基本工资是多少,这是他们的商业秘密,但我觉得应该跟在写字楼的大多数人差不多。 今天的国内球员注册表全部公示后,内援部分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是外援。 第一个消息就是书豪宣布不再回CBA。北京首钢眼巴巴等着他点头,他说本周会给答复,结果他在微博上用视频官宣,不回来了。 书豪说,他还想追求NBA的梦想。这是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理由。 北京首钢的CEO秦晓雯一直在美国与他沟通,等他下决心,最后的结果让她非常意外,也很遗憾。秦晓雯说,新赛季的外援4节4人次政策,也让他觉得上场时间太少。这个上场时间少,和去NBA打替补上场时间少,当然不可同日而语。秦晓雯说,她非常理解书豪的想法。 在我看来,应该还有第三个原因,那就是CBA现在的强度太大,尤其各队对他的封堵之严,太容易受伤。 现在,首钢已经火速让教练组去找小外援,毕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今年的球员市场上,首钢被称为第一大赢家,引进了范子铭和李慕豪,这是自巴特尔退役后从未有过的内线补强力度。 秦晓雯在首钢球迷中的形象来了一个大翻转,她现在被称为"雯姐"、"雯宝宝"。 这就是CBA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