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以往印象中,军统特务应该是面目狰狞凶狠残暴的角色。但谍战剧《借枪》里的杨小菊却截然相反。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出口成章巧舌如簧,刚一露面就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地下党人熊阔海的弟弟熊罗成,剌杀日本特务头子加藤未果,壮烈牺牲。杨小菊提着礼品找到熊阔海,开口就是鲁迅先生的诗句: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节哀,熊先生。 您说的这些我听不懂。 好,咱们开门见山。你弟弟罗成的勇武之举,凡我族类皆热血沸腾,长国人志气,挫日倭威风。 杨先生,咱不说这些,还是说正题。 我是代表一些人来的,有一笔抚恤金,他们希望捐献给志士的家属。 钱呢? 在我身上。但是他们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是祭灵呢,还是寻孤? 我代表的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他们浴血奋斗,慷慨赴死。他们希望团结全国人民为一支队伍,不灭倭寇,不返家园。 那我就衷心地祝他们成功。 可现在敌人还很强大,他们需要新的勇士,希望把你弟弟生前的战友招募起来团结奋战。 这怎么招募啊? 您肯定记得常和罗成来往的人吧。只要您把名单整理好,交给我,就可以了。 你要这个干什么? 说实话,有人想跟你弟弟的组织接上头。 他有什么组织啊? 应该是延安方面的吧! 不会吧。那杨先生是哪方面的。 重庆。 这要让日本人知道是要杀头的。 国家兴亡匹无有责,但凡中国人,都不能苟且偷生。 可是杨先生,这掉脑袋的营生,熊某人实在不敢。对不住了,您还是走吧。 熊先生,难道你没听过蒋先生的庐山讲话吗,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杨先生,我就是一介草民,上有老下有小,这要让日本人知道,哪还有我的活路啊。罗成他不懂事,惹下这么大的祸事来,断送了自己的小命。他的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熊先生,您尽可以信任我。 杨先生,您要是再不走,我就去巡捕房告官了。那巡捕房给的赏银一定也少不了,您就别让我捡这么大便宜了。您请吧—— 好,您要是想起什么了,找我,领奖金! 回到军统站,杨小菊立即口授电文,向重庆发报: 机密,捷电! 6月1日,天津特别行动队,在职下精密安排下,重创日酋天津宪兵司令加藤敬二,牺牲队员三名。请求六千元现金重恤牺牲勇士,以鼓舞华北抗日之士气。 从以上杨小菊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他颠覆了我们以往对军统特务的印象,具体讲: 一是口才特别好,咬文嚼字出口成章,义正词严夸夸其谈。 二是没有兵痞武夫那种豪横,反倒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文人气质。 三是欺上瞒下,瞒天过海,张冠李戴,贪功骗财,实属一个想干事却又花说柳说的半吊子。 然而,正因为他说得太漂亮,才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熊阔海抓住他这个弱点,投其所好,在后来的智斗中,把他玩弄于股掌,赢得了主动权。 熊阔海急于购买情报,又没有经费,情急之下,便以要奖金的名义,与杨小菊正面交锋。 杨小菊仍然发挥他的特长,真真假假,信口开河: 据调查,天津北平一带的爱国青年在令弟奋勇精神感召下,纷纷走出家门。他们弃学从军,从不同的地方奔向光明的重庆。 对杨小菊的胡说八道,熊阔海强忍住笑意,像听相声一样,听着他瞎说。 他们指血为书,他们慷慨悲歌,肯用青春换刀枪,剌杀倭寇不退缩。 看杨小菊表演得差不多了,熊阔海打断他: 杨先生,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简单说吧,令弟为国捐躯之举,我已报上级嘉奖。 熊阔海何尝不知,共产党组织的剌杀行动,你国民党报什么上级嘉奖。无非是贪天功为己有,把功劳安在自己头上骗经费罢了。 但他仍然装傻充楞: 你不说罗成是延安的吗? 延安的我们也奖,抗战一家呀,重庆延安现在不是精诚合作吗!委员长说过,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 熊阔海再次打断他: 杨先生,这个你上回说过了。我就想问问,真有奖金吗? 当然有。但是你也知道我那个小小的条件。 知道知道。您那个条件,说实话,有点不太仗义。可是钱这个东西,你也知道我们家—— 我知道,不容易。但是为了抗战,你得深明大义呀! 明,我明。 熊阔海装作神神秘秘地说: 我跟你说吧,他们确实都是民先市民党。 我需要名单。 熊阔海看到茶几上有一张报纸,上面是"重修天后宫香客名单" 他接过杨小菊拿来的纸和笔,便挑上边的名字抄了下来。 杨小菊正要接过名单,熊阔海却说: 杨先生,钱呢? 我先看名单,再给钱。 这名单您要是看了,还值钱吗? 瞧您这话说的,我杨某可不是这种人。好吧,你开个价。 三百,我要法币。 一百。 这里边有我弟弟的命啊!熊阔海起身就走。杨小菊急忙叫住他: 熊先生熊先生,你不要着急,有话好好说。这样,折个中,二百。 二百五。 这不成骂人了吗。二百二,就这么定了。 我要现金啊,法币。 杨小菊拉开抽屉,从一堆钱里拿出二百一。 熊先生,这只有二百一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说杨先生,你可太会做生意了。 熊先生,这可不是生意,这是抗日救亡爱国护家之事,怎么能叫做生意呢。 熊阔海走后,杨小菊又口授给重庆总部的电文: 目前天津群众基础甚好,正当发展之际,现急需经费五千元,不,八千元,还是改成一万二。现急需经费一万两千元,激赏踊跃加入之青年。 明明是个未经核实的假名单,杨小菊就向上级要了一万两千元。可见他的贪腐之心与冠冕堂皇的说辞背道而弛。 当得知在电话局工作的裴小姐倾向革命,杨小菊既想收买利用她,又想追求她。便设计了一场美女救英雄的把戏。 他假装被日本特务追捕,逃进裴小姐家里,让裴小姐把他藏起来。他的手下装扮成日本特务冲进来抓捕,被裴小姐给骗走了。 事后,裴小姐问他: 先生,您是干什么的呀?日本人是在抓你吗? 杨小菊装模作样地说: 知道的越少,对你就越安全。但是感谢你,为抗日做出了一份贡献。 说完,正儿八经地敬了一个军礼。把裴小姐唬得一楞一楞的。 接下来,杨小菊便对裴小姐展开了全面攻势。 裴小姐往外租房子,房客狠劲压价,十元钱的房租只给五元。 这时,杨小菊出现了。 五块钱少点吧,兄弟。 租客不认识杨小菊,自然对他半道插杠子表示不满: 大白天冒鬼火,你是哪盏灯啊? 铮明瓦亮的鬼头刀,是死前那盏最亮的灯。我出十五块,你要是高不过我,赶紧走人。到街上找点正经事做,别让爹娘操心。 三不管地段十八灶,眼前这位算哪号? 少奶奶不问都别问,爱算哪号算哪号。这法租界是你混的地儿吗,滚蛋—— 不要轻视这番话,这是民国时期天津江湖上黑道人士的行话,有着那个时代强烈的代表性和象征性。 租客看着杨小菊气宇轩昂的派头,也摸不准他是啥来头,只好乖乖地滚蛋了。 前有假戏,现有真唱,杨小菊在裴小姐面前自然有了威望。 贵姓? 姓裴。先生您呢? 杨小菊掏出名片: 在下杨小菊,金城银行的。 银行好啊,是个不愁钱的地方。 这是公开的身份。 那您的秘密身份是—— 杨小菊突然看到了熊阔海的长衫,问: 怎么,这屋子有人住啊? 是一个没教养的人,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赖着不给,我刚给打发了。杨先生您要租的话,交了钱,这房子就是您的了。 这时,熊阔海回来了。 裴小姐急忙迎上去: 顾先生,您回来得正好,我正带人看房呢,人家是银行的经理。您赶紧收拾一下,拖欠的房租以后再算。 见到裴小姐喊熊阔海为顾先生,杨小菊似有所悟,故作深沉地说: 顾先生,鄙人姓杨。 熊阔海自然也要逢场作戏: 杨经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裴小姐不明就里,说: 顾先生可是大忙人,有时有钱有时没钱,有时姓顾有时还姓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忙的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熊阔海说: 裴小姐,你瞧人家杨先生,一表人才,一看就是腰缠万贯,身子骨金贵,这狗窝一样的地方哪住得了啊,也就我这样的能凑合住。 裴小姐说, 你别胡搅蛮缠,你早就到期了。 我没说不接着租啊。 杨小菊说: 裴小姐,既然这位先生不肯出让,杨某就不便免强,要不咱们改日再说。 杨小菊本来也不想租房子,就和熊阔海一起出了门。 深啊,真是深不可测呀!你不是有家住啊,干嘛还租房子,紧急时刻藏身用的? 您这话说的,我都穷得喝茶根儿了,还有什么可藏的。是我一同事要租这房子。 编,接着编。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杨先生,我是骗过你二百块钱。可你也跟我说过,那是政府的嘉奖啊,那是我弟弟拿命换来的。 你们最近干什么呀,这么能花钱? 这不租房子吗! 看你这身板不像抽不像嫖的,赌吗? 别逗我了,杨先生,房子别跟我争了。 我有什么好处吗? 有啊,我保证不上巡捕房告你是重庆方面的,怎么样? 回过头来,杨小菊发挥他巧舌如篢的本领,继续向裴小姐进攻。 杨先生请我到这么贵的地方来吃饭,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在这人心惶惶的乱世之秋,能看见一池静水倒映芦花,都是心境的快慰。 说得真好,您都改变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了。 有一种人,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而生的,所谓天降大任。这种人意志坚定,不苟且偷生,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成为这样的人。裴小姐有豪杰之气,将来你也会的。 杨先生,你有什么话就照直说吧。 那个熊先生,你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就没请你帮什么忙吗? 他欠我钱,躲我还来不及呢。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邋里邋遢,油腔滑舌,怎么看都像街上卖耗子药的。 你太小瞧熊先生了,他其实是做秘密工作的。 青红帮的? 不,抗日的。 不可能,就他那个样子,我觉得他像是亲日的。 他能骗你姓顾,她就不能骗你其它的?你看这红酒,颜色其实都差不多,但是喝进去的味道却都不一样。就像那个熊先生。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租界太复杂了,我怕你被人利用。 您对外是银行的,其实您是干什么的? 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是干什么的。 杨小菊开车把裴小姐带到一个地方,用遥控装置引爆了炸弹,说是炸死了房内的日本特务川岛芳子。 杨小菊就是用这种方式,让裴小姐对他产生崇拜: 裴小姐,我真诚地邀请你,加入到我们的抗日洪流中来。他们心中都有民族的火种,我们就是要点燃这些火种,让它在我们的心中燃烧,在祖国的土地上燃烧,直到把日本侵略者赶进太平洋里去。 杨小姐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杨小菊立刻郑重其事地说: 军统天津特别行动组欢迎你,裴艳玲同志。 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被那个姓熊的蛊惑。跟着他没有前途,而且很危险。 杨小菊那边又开始报功要钱了: 职下剌杀日谍川岛芳子计划已执行,女匪谍虽受伤未死,但已魂飞魄散。恳请嘉奖勇士两千元,以鼓舞士气。 另:职下发展下线顺利,近日将有重要关系加入,申请特别经费一千元。 不过,尽管裴小姐暂时还不相信熊阔海,但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熊先生,刚才圣玛丽亚医院的爆炸你听到了吧,你知道被炸的是谁吗,川岛芳子,日本头牌间谍,一个炸弹就把她炸上天了。 裴小姐,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是杨小菊干的,当时我也在场。 你掺合这事干什么,这是要杀头的。 你们共产党胆子也太小了吧。 杨小菊炸日本人,带上你干吗呀? 他想拉我入伙跟他一起干。 你答应了? 答应了还来问你啊? 这事你干不了。 你太没种了,一点没有杨小菊那种大义凛然的气概。刚才的话算我白说。 话虽然这样说,裴小姐还是有些犹豫,她主动上门来找杨小菊。 我仔细想了一夜,还是算了吧。打打杀杀的,我做不来的。 这你不用多虑呀,我不会让你做不该做的事。 那我能做什么呀? 你在电话局上班,帮我听点消息,这就够了。 偷听别人的电话? 偷字不好,改成窃字为妙。 窃听谁的电话呀? 久太精盐公司知道吗? 接过他们的电话。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全是日本间谍。 杨先生,给您干这么危险的事,有报酬吗? 杨小菊晃晃头。 提着脑袋干这么危险的事,没钱的事我可不干的。 你等一下。 杨小菊去内室换上了国民党军统的正式军装走出来。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鲁迅这句诗,杨小菊与熊阔海初次相见就说过,这次又用到裴小姐身上。 你就直说了吧,我看你神神秘秘的,我累的慌。 在下的真实身份,国民政府军事统计局驻天津特派专员,上校杨小菊。裴小姐,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日本鬼子占我东北,焦我领土,作为中国人,你不想为国家为人民贡献力量吗? 杨先生,您说下去。 小裴同志,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吧。我们同仇敌忾,共同抗日,成为风雨同舟,可以将生死托付的亲密战友。 可是我能力有限, 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我们要的就是一分豪情,一腔热血。 我让你说得头有点晕。 晕,是清醒之前的哼鸣,若是彷徨不定,妄想苟安,便会陷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啊!小裴同志,作为炎黄子孙,这是一个为之献身的光荣事业。 可我还是想要报酬, 好,如果你能完成一项任务,我可以马上支付你报酬。明天去一趟熊阔海家,观察一下他家的情况。 他有老婆吗,我去他家别让他老婆骂我一顿。 老婆,应该没有吧。 第二天,杨小菊亲临裴小姐家里: 去过熊阔海家了? 那一半报酬呢? 裴小姐接过十块钱后,立刻变了脸: 你不能这么耍我吧,我也是有脸有皮的人。 哪来这么大邪火啊? 你不是说他没有太太吗,我一进门就撞上人家太太了,弄得我是措手不及,脸都没地方搁。 抱歉抱歉,我是真不知道他有家室。杨某在这给你陪礼了。 杨小菊是装糊涂,他初次去熊家是见过熊夫人的。 你们都说什么了? 屁都没说,姓熊的那熊样,根本不是什么延安的八路,你肯定是搞错了。 绝对不会搞错。我上次跟你说的关于窃听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懂日语。 中国语的你愿意吗?你答应了? 嗯。 哎呀,这时要有杯香槟就好了,来,祝贺你开始新的人生! 杨小菊站起来,伸出双臂,准备要来一个拥抱。 香槟就算了,你只要把钱准备好就行了。 其实,裴小姐是懂日语的。当她第一次窃听日方通话时,不料被日方察觉。日本特务将计就计,第二次通话故意放出假情报,让杨小菊上钩。 结果,杨小菊让裴小姐假扮护士参与剌杀叛徒的行动: 裴小姐,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为民族大义奉献的机会并不多。能往前再走一步,将是伟大的女性。江河或水无,巾帼从来有,让我们一起共赴国难吧。杨小菊为党国请命,为普天下所有的仁人志士请命。 说完,向裴小姐深深地鞠了一躬。 杨先生,你这也太隆重了,我答应你好了。 反过来,当杨小菊向手下布置任务时,则强调: 如果进去之后那个护士胆怯,腿软,尿裤子,瘫倒在地或者有被捕的危险,你要及时清除。千万不能留活口,也省得她受罪。 结果,参与行动的其他人都被事先埋伏的日本特务打死。裴小姐多亏熊阔海让巡捕房的师弟安德森把她截住,才免于遇难。 对于电话被窃听,日本人开始审查电话局的所有接线员,眼看裴小姐就要暴露。是熊阔海采用张冠李戴的方式,帮裴小姐躲过了一劫。 血的教训,躲过两次劫难,终于使裴小姐认清了杨小菊的为人和熊阔海的人品。她转过来开始为熊阔海做事了。 砍头行动失败,我方地下特工飞龙被捕。他宁死不屈,采用李代桃僵的反间计,使日本特高课长中村跳楼殒命。飞龙也自杀殉国。 杨小菊借题发挥,又开始向上级揽功请赏了: 敌宪兵队特高科内线中村,被中共情报员所累,暴露。职下与中村晤面时遭袭,中村跳楼,英勇就义,职下亦受微创,职责所在,未敢邀功。然中村事前相托,家有一男四女,生活困顿,其言也哀,其心也诚,职下大胆,代为恳请重恤,以振士气,以慰英灵。 然后,杨小菊继续向裴小姐进攻: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唱什么酸曲呢? 今天中午,天津旅店发生一起枪战,两名共党分子被日本宪兵当场击毙。真可惜呀,熊太太这么年轻就守寡了。所以你真的要好好想想,跟着重庆走,方是光明正道。 杨先生,我原先对你有过好感,可现在这好感忽然就不见了。 因为熊阔海。 是的。男人么,总要做点什么。 熊阔海做什么了? 他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他想做点什么,可什么也没做成啊! 我带你去他家,我告诉你他做了什么。 他们到了熊家门外,只见无数素不相识的人,向熊家大门上献上了白花。 杨小菊的心灵受到了强烈震撼,凝望着,情不自禁地深深鞠了一躬。 嘴里念叨着: 明白了。 回到裴家,杨小菊向裴小姐单膝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呀。 艳玲,我是真心爱你的。这一路我想好了,一会我就向上级请示,把我调到前线。我杨小菊堂堂七尺男儿,不惧枪林弹雨。 快起来吧。 不,我不起,熊阔海已经死了,你总得嫁人吧。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的。答应我,好吗? 你快起来吧。 不,明天我就要上战场了,我是一个即将死去的战士。我会像熊阔海一样,赢得万人敬仰。你相信吗? 我相信你。 人生苦短,思念恨长,在我即将牺牲的前夜,你能不能留我过夜。 裴小姐大吃一惊,她猛地甩开杨小菊的手,一个人跑上了楼。 不过,虽然杨小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也确实被熊阔海的英雄壮举所感化。接下来,为配合熊阔海的砍头行动,他也确实做出了几件实事。 第一件事。利用报纸电台大造熊阔海要和加藤决斗的舆论,给日方在国际国内造成强大的政治压力,迫使已经逃跑的加藤不得不回到天津参加决斗。 他把各国的记者们找来,利用他巧舌如簧的特长,鼓动他们: 加藤是日本陆军的骄傲,是日本宪兵之花,他能把菊花与星别在肉上照相,他污蔑大和民族之外的所有民族。所以,我们要给他一次展示尊严的机会,让他接受熊阔海的战书, 请你们来,为什么?你们是无冕之王,你们是报界的精英,加藤能不能接受战书,全靠你们了。我希望马上见报,要大,要大火烧,天津城能不能烧成一锅开水,全看你们的了。 第二件事。为了掩护熊阔海的砍头行动,并且保护他安全撤离,杨小菊收买了巡捕房的看守陈十三。 明天上午枪响之后,日本人不会袖手旁观,绝不会饶过熊阔海。我想给他找一条安全撤离的通道。 让他跑了,工部局管我要人怎么办? 事成之后你可以离开巡捕房,现在抗战的烈火烧遍全国,在哪不能大显身手啊?今天晚上,必须要给熊阔海找好退路。 这是公寓的地下室,原先有个浴室,早就废弃了。但是窗户很小,可以从里边搭个梯子爬上去。出口外面是半地下的,草很深,适合逃走。 出口要隐蔽好,你一定要把他送出窗口。 第三件事。 裴小姐给杨小菊打来电话: 杨先生,有件事要麻烦你。 说吧,我会尽力的。 熊阔海的事情你肯定听说了。 你就直说吧,别绕圈子了,这事我很清楚。 他一直高烧不退,老说胡话。中医看了,也吃了药,可是不见好转。 那他明天能站起来吗? 他肯定能。可是,他还要开枪,还要脱身,身体肯定吃不消。我想问一问,你能不能搞到洋大夫那种退烧针。 能,我现在就去找。 当杨小菊把这些交给裴小姐时,裴小姐说: 杨先生,过去的事你别介意。你确实也是个战士。是个令人敬佩的战士。 事到如今,杨小菊还忘不了风花雪月: 白云总跟着蓝天走,青山对绿水不相留。我想说的是,选择往往都是别人决定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走下去。 第四件事。杨小菊给熊阔海送来二百元钱,外加一个收音机。为老满及时撤退并做好下一步行动,打下了基础。 为了砍头行动, 在杨小菊,裴小姐,于挺,老满,以及陈十三的密切配合下, 熊阔海舍身取义,终于将加藤击毙,自己也以身殉国。 杨小菊再次向重庆发报: 在下深为英雄壮举感召,恳请上峰批准卑职,重返前线杀敌建功。纵刀山,敢为忠鬼。虽九死,其犹未悔。 总结语: 纵观杨小菊的人物形象,他是个复杂的人,立体的人。他以真实丰满的艺术形象,把一个生动鲜活的人物,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此时,他所承诺的誓言能否实现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思想灵魂的转变过程,一波三折,荡气回肠,震撼人心。 因为,天已经亮了,朝霞满天,鲜花灿烂。 这,无疑就是艺术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