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蜗居到安家,六六这把痛点机关枪为什么失灵了?
"娘娘"孙俪新剧《安家》正在热播,收视率、收视份额持续看涨,观众讨论热度也逐渐升温。
改编自高分日剧《卖房子的人》,孙俪暌违6年回归现代都市题材剧,海清郝平《蜗居》十年后终于买房,罗晋、王自健、奚美娟、韩童生、郭涛......演员阵容流量与实力兼具,加上知名编剧六六操刀——《安家》怎么看都是一派"王炸"气势。
"王炸"出场,但收视口碑不甚理想。
收视虽然破2,但一直被同期都市题材剧《完美关系》和《我在北京等你》压制,收视在第4名——第2名之间徘徊;爆款剧的"热度三要素":话题度、 讨论度和关注度,《安家》一个都没引爆,处于不温不火状态。
开局评分6.5,目前评分6.3,在孙俪主演的电视剧履历表里排倒数第二,六六担任编剧的履历表里排倒数第一。
这个勉强及格的分数,意味着口碑两极分化严重,夸和贬站在天平的两端,五星和一星几乎是五五开。
夸的人说它本土化改编OK、贴合现实生活、戳中社会热点、演员演技到位,是难得的现实题材良心剧。
贬的人说它被原版碾压、悬浮现实之上、画风过于浮夸、演员用力过猛,又是一部充满国产剧弊病的烂剧。
完全矛盾的口碑两极,中间通常填充着巨大的争议,充满争议、引发讨论——这个特质非常六六。
《安家》目前的状况,和去年六六担任编剧的《少年派》一毛一样。
在去年爆款连连的电视剧市场,《少年派》在都市题材现象级剧集里占有一席之地,收视率和热度节节攀升,口碑却高开低走、分化严重。
同一种分化,同一个六六,即使以都市现实题材现象级神作《蜗居》一战成名,即使身负"金牌编剧"美誉,但不可否认六六的编剧水平在直线下降,虽然被视为"质量和收视保证"的金字招牌,但六六其实也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赶上了"女人翻身好时代"
六六是位成功作家,1999年开始以"六六"的笔名在网上撰文,2004年,出版第一部个人小说《王贵与安娜》蜚声文坛,被视为继张爱玲、虹影之后的第三代华裔女作家代表。
2007年六六的小说《双面胶》被导演滕华涛看中,第一次搬上荧幕,六六也获得了作家之外的另一个身份:编剧。
真正让六六红遍大江南北、在编剧界功成名就的是09年的《蜗居》,《蜗居》改编自六六同名小说,开播才几天,收视率就飙升破6,街头巷尾都在热议这部胆大包天"毁三观"的电视剧,《蜗居》把现实主义电视剧推向了一个高潮。
高房价下的房奴、大学生和官员的权色交易、官场腐败......《蜗居》中处处爆点,每个现实元素都令人咋舌,太过真实引起不适,以致于播出不久就被紧急叫停,后来又经历了删删减减,最终无缘国内荧幕。
开播即引爆全民话题,紧急撤播后一度被禁,在还不流行营销炒作的当时,《蜗居》率先成了"话题剧王",大家都在口口相推这部神剧,六六的知名度水涨船高,"有一次在飞机上听到旁边有人在谈论这部剧,她恨不得当场站起来,像芙蓉姐姐那样摆出一个经典S造型,高呼我就是六六!"
"我们天不靠地不靠,只靠我们自己",《蜗居》中郭海萍如是说。当时女权主义正在向社会大众普及渗透,写婆媳关系和女性困境得心应手的六六,赶上了"女性可以翻过身来的好时代",每每引起关于女性独立自强的大讨论,引发众多共鸣,一度被喻为"社会情绪代言人"。
虽然是有1200多万粉丝的超级大V"金牌编剧",但六六编剧的作品相当少,13年的编剧生涯里,已经播出的不过寥寥9部。
这9部作品中,六六小说《双面胶》、《王贵与安娜》、《蜗居》和《心术》改编的同名剧集口碑和话题度最高,婆媳、医患、住房、职场......六六总能敏锐抓住时代话题和社会痛点,用犀利幽默的语言,把这些问题剖开在观众眼前。
因为敢于揪痛、痛点密集,六六从成名之时就伴随着巨大的争议,早期编剧作品虽然有争议但仍维持着良好的口碑,得益于迎合时代女权洪流、对大众情绪的敏锐调动。
2010年以后,六六开始从婆婆妈妈的家庭剧转变为职场打拼的行业大女主剧。首部职业剧《心术》拿下了"飞天奖"长篇电视剧三等奖,获得了"白玉兰"电视连续剧金奖提名,为六六编剧生涯最高评分剧集。开门就是"高光时刻",但这抹高光倏忽急逝,此后六六编剧的作品都不甚理想,几乎部部陷入不上不下、两极分化严重的局面。
成于痛点,困于痛点
12年,六六经历了一场高调的"婚姻保护战",以微博为阵地,以文字为武器,自揭家丑,向和她丈夫有5年婚外情的"小三"公开喊话,迅速成为了全网关注的热门话题。
虽然冷眼写出两性和婚姻本质,但长期忍受被爆出轨成性的丈夫,高调向"小三"喊话却成了一出"独角戏",六六自己的婚姻一地狗血,对她的"大女权"形象冲击很大,观众渐渐对她高举女权大旗的揪痛点风格感觉腻味,而六六的编剧风格也越来越悬浮魔幻。
聚焦当代男女生育观念的《宝贝》,话题合时,痛点明显。但正在开户的老板接了老婆的"催生"电话后火速终止会议、回家"造人",一个爱老婆爱家的好好先生突然外遇还理直气壮,强势女主在家女强人、出门就对老板撒娇放电......这些情节,不可谓不魔幻。
大女主崛起行业剧《女不强大天不容》也是,名字劝退就算了,打着"自强"大旗的女主一出场就各种惹祸,身为官媒记者却毫不公正客观地用极度夸张性新闻标题,一篇新闻就拿奖无数,在单位混吃等死N年后突然天降大任一路从主任做到总裁......很多观众一边倒地评论,这不是独立,这是自私。
六六的"女权痛点"渐渐滑入扭曲之路,为了让痛点密集编出各种魔幻狗血情节,这两年六六的毛病越来越明显。
19年热播的《少年派》,开播之初是一片叫好声,因为它把焦点投向国产剧欠缺的高考家庭之上,陪考父母的焦灼、紧张的考前氛围、青涩的花季情感.....《少年派》前期让不少观众感慨"演的是我家没错了"。
据六六说,《少年派》的剧本曾修改了20多遍,虽然反复打磨,但它后期还是没逃脱魔幻悬浮的命运。本来故事重心放在4个孩子的高考前的生活状态上非常引发共鸣,但六六突然画风一转,讲起了中年夫妻的一地鸡毛,这个转变虽然莫名其妙但也真实合理,接下来剧情的转变就匪夷所思了。
父亲下岗瞒着孩子去殡仪馆工作,孩子得知父亲职业后嫌他丢人现眼,劝母亲和他离婚,还以绝食相要挟;孩子处于人生最重要的高考阶段,父母竟然要起了二胎;孩子们也不省心,临近高考却跑去做吃播和创业——作精人设,魔幻情节,让观众实在无力吐槽。
《安家》也是一样的毛病。
孙俪饰演的房产中介销售女王,为了卖房私自调查客户隐私,客户不接电话就打十几通,不顾客户喜好私自把"跑道房"精装,还用"诗和远方"式的话术打动客户买房。
罗晋饰演的男主角,一上来就"假离婚"结果老婆火速和别人上床,搬出去住和女主上演合租戏码,两人感情开始升温之时,"过错方"前妻突然找上门说自己怀孕了......
六六还在微博上一本正经说《安家》是正经行业剧,没有感情线。拜托,原版《卖房子的人》一集卖一套房,《安家》两三集卖不出一套房,各种狗血痛点填充,男女主角暧昧来暧昧去,你告诉我这叫没有感情线的"正经行业剧"?
六六大概被自己的痛点困住了。
六六擅于从普通婚姻生活入手,折射出婆媳、住房、生育等等社会痛点,引发观众强烈共鸣。成名之初的《双面胶》、《蜗居》,就像机关枪突突扫射,痛点密集,酣畅淋漓,让人一看就有痛快解气之感。
但痛点密集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通过"揪痛"观众获得成功,观众的"耐痛力"会随着剧集的多样性不断提高,想让他们"痛"就只能制造更多更大的痛点。在国产剧普遍"注水"的现状下,扩充篇幅填入各种痛点已成常态,以痛点发家的六六,虽然还有了现实题材的真实感,但"为痛而痛"加入的各种情节难免落入悬浮魔幻。
只能说,从《蜗居》到《安家》,六六还是那个"现实痛点机关枪",为什么越来越不奏效呢?因为观众们不断成长、越来越"耐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