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是中国传统的"中元节", 也俗称鬼节。但七月十五的核心可不是"鬼", 而是一种关乎祭祀传统和丧俗文化的情感表达 。 古人讲"慎终追远",人们点香火、焚纸钱,这种供奉和悼念的传统行为从来没有中断过,但却随时代背景和人们意识的发展有了渐变。 阴阳之间,设计和艺术的参与正在其中形成一种现代的生命美学,也引发了一些新的思考。 Vanilla Chi (小池) 是一名独立插画师和设计师,今年刚毕业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插画系。Vanilla Chi 大四的时候开始研究传统的丧葬与祭祀文化,在作品中描述一些和死亡有关的话题。因此画中的一部分造型和色彩参考于中国纸扎:把美丽精致的祝福通过焚烧传递给离开的人,也为生者延续希望。 而提及为什么会聚焦在这个话题时,Vanilla Chi 说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在纽约念书总有一种"错位感",当置身于一个西方文化符号的体系中时, 想要通过母语的语境把传统文化中的审美通过自己的风格再现,既是一种反叛,也是一种文化自觉 ; 另一部分则是和自己的经历有关,Vanilla Chi 说小时候和大人一起烧纸、上香,尽管不解,但长大后自己也延续了这个行为。于是也就引发出了一系列的思考: 我们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些形式上的东西来寄托思念?如果是,那这个形式可不可以有所改变? 所以,我们在 Vanilla Chi 的作品中看到了重新设计的冥币、花篮,甚至还有给自己画的丧葬时的纸扎衣服。Vanilla Chi 也表示越是研究这部分丧俗文化,就更能意识到里面蕴含了非常多 对于生命的尊重 。 从平面延伸至产品,台湾正修科技大学视觉传达设计系的 3 位毕业生吴国荣、陈力纬、洪嘉良的作品 「寿塔美学 Tribute to the gods」 ,也是对于传统礼俗的再设计。 寿桃塔常以神明祝寿使用,传统寿塔在经过这些新新人类的眼光与手法转译后,以更为简洁、轻盈的使用方式,创作出一种新的节日情趣,也无意间轻松传递了传统民俗中的内涵与故事。 在视觉上,他们将传统图样转化为 现代简约几何风格 ,搭配庙宇彩绘常见的颜色为主色调,采用特殊的印刷工艺和局部烫金,让整体呈现出一幅欢乐的画面,让视觉上较为新颖而不脱喜庆气氛。 长久以来,关乎这种沉重话题的用具和物品都是黑漆漆,繁且重,给人一种屏息的压迫感。但随着观念的更新,人们不想再严肃地避而不谈,敬而远之,而是 寻求一种新的方式将其重归于原本的生活 。 Nendo-Oka 概念图 如何将关于逝者的记忆更好的融于生者的日常生活与室内空间,是 Nendo 为这一套现代祭坛赋予的情感价值。将骨灰瓮、香坛、花瓶与颂钵四种祭祀元素归于一体,形成了 富有禅意的桌面微景观 。 后方凸起的"小山"下可放置骨灰,前面两个凹下的"洼地"一个可插入香柱,另一个可以注水作为花瓶。最右边的颂钵的用手一按,内部就会传出敲钵的声音。 此外,Oka 还有一个配套的首饰, 内部可装少量的骨灰 。官方描述如此设计的意图旨在使佩戴者感到仿佛与那风景中永眠的人近在咫尺。 杨万里 《天上·云间》 "你,一会儿看我,一会而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这是顾城的一首诗,也是设计师杨万里《云系列》的灵感来源。 以洁白的云为载体,赋予其收纳骨灰的功能 ,以一种更诗意的表达,避免人们对于传统骨灰盒的忌讳和恐惧。 京都百年老店 若林佛具 日本的若林佛具店是创立于 1830 年的京都老店,设计师清水庆太的初衷便是 「做一个可以放在任何人家中的祭祀用具」 ,给情绪一个缓缓流过的出口。 最小的尺寸、多种颜色的底板选择,极简的造型,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在家中创造一个安心的小角落, 和已逝的亲人或者宠物更紧密的连接在一起 。 Pia Interlandi Dressing Death: Fashioning Garment for Grave 这个设计是 Pia Interlandi 在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的博士项目,因为祖父的原因开始探索人去世时的穿着可以是什么样。她设计的服装大部分 由天然纤维制成的织物 ,例如棉,亚麻,羊毛或丝绸,其分解过程与人体相似。 C.C. Boyce-The PlantUrn 当一个朋友的父亲去世时,C.C. Boyce 被请求帮忙设计制作一个特别的骨灰盒,于是Planturn 诞生了, 一半骨灰盒,一半花盆,将植物保存在所爱之人的记忆中 。该设计作为对生命的庆祝,而不是对死亡的严酷隐喻,Planturn 带来欢乐,而不是悲伤。 神秘而又精致,是人们对于纸扎祭品的固有印象。从纸钱、纸元宝等传统载体,到演变成现代社会最时兴的消费品,这些纸作物与当下生活保持着惊人的同步,甚至在疫情当下还出现了口罩、疫苗、消毒酒精等套组。 而昙花一现的丧礼供品,随着火焰消逝,也展现出了深植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死观。这种传统的纸扎艺术和纸扎匠人,在走向没落的同时,也受到了一些学者的关注,甚至登上了巴黎设计周,被更多人看到。 冥间超市 ( Supermarket of the Dead ) 2015年,德国的独立策展人与哲学家沃尔夫冈·谢璞 (Wolfgang Scheppe) 以"火祭文化"这个主题赴中国进行田野调查,并发现如今的纸质祭祀品的种类和意义早已随时代变化而突破,于是在德国德累斯顿国家艺术收藏馆策划了持续 3 个月的冥间超市展。 冥间超市中的 5000 件日用"纸商品"被整齐的陈列着,干净简洁,琳琅满目,就像在真正的超市里散步一样。你可以看到 KFC 的全家桶、Prada 的包包、IPhone 最新款的手机…… 而对于谢璞,除了展示中国传统的祭祀文化,他想通过这个展览讨论的还有更多 :透过人们对死亡世界的看法折射出今天现实生活中的种种面貌,即世界范围内对品牌消费品的崇拜现象。 极乐天堂 (Palace Paradis) 纸扎艺术俨然已经成为一项原创且在地的艺术形式,2019 年在法国国家凯布朗利博物馆举办的《极乐天堂》展便是向台湾「新興糊紙文化」与「Skea 天堂紙紮」两个团队的创作致敬。该展览还被巴黎艺文指南「SortiràParis」评选为 当季巴黎十大必看展览之一 。 在展览参观路线的设置上,《极乐天堂》也呼应了纸扎用品的发展史,从最早期传统的食物、居家用品,到当代奢侈品与最新的科技产品,并通过多媒体装置呈现丧葬纸扎祭品的制作过程与火化仪式。 欧阳秉志 香港新派纸扎师 欧阳秉志是一位纸扎师傅,子承父业接手了"宝华扎作"这家店,做这一行有 20 多年的时间了。谈起纸扎祭品的制作,欧阳秉志说: 这跟实物不一样,它里面是中空的,所以比例要很讲究。 找他来定制纸扎的人也络绎不绝, Beyond 乐队黄家驹的弟弟黄家向他制了一把电吉他送给逝去的哥哥,还有妈妈为女儿定制的"蒙奇奇",男生给女朋友定制的"米线"和"鸡翅"。他说:"生者和死者,我算是他们中间的桥梁,帮在世的人完成心愿,替逝去的人达成遗愿。" 纵使"死亡"有着所有人们都不愿提起的悲伤基调,世界上还有一个国度为它存留了一层梦幻色彩。墨西哥的亡灵节一反黑白的设定,浓烈、明亮、梦幻、温暖,因为他们相信: 真正的死亡是忘记,是再也没有一个人想起你。 墨西哥 亡灵节 所以,没有人会对阴阳相隔无动于衷,只是爱的方式各有不同,而我们尊重每一种充满爱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