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电影《春潮》存在感很强。 不仅入围上海电影节、大阪电影主竞赛单元。 还摘得了去年First青年影展最受"观众选择荣誉"奖项。 在多个电影节大放异彩。 导演杨荔钠,知名度虽然不高,但首部纪录片《老头》让她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纪录片出身的她,极其擅长观察生活。 近些年她聚焦女性题材,策划女性电影三部曲(又称"春"三部曲),即《春梦》《春潮》和《春歌》。 《春潮》作为三部曲的第二部,是她耗时5年的呕心力作。 主演郝蕾,这位头戴文艺光环的女演员,也是中国最被低估的女演员。虽总是和影后失之交臂,但她的电影每次出现总是能引起不小的波澜。 此次和金马奖最佳女配角金燕玲强强联手,饰演爱恨交织的母女,同台飙戏,让不少影迷期待不已,内心如春潮涌动。 电影亮相5月的北影节线上影展,引起不错的反响。原定3月15日院线上映,受疫情影响,最终改为5月17日网络平台上线。 电影的故事并不复杂,讲述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三代女人"锅碗瓢盆"的琐碎之事,探讨原生家庭之痛。 在另一版影展海报上有一串很醒目的一段话,直接点名电影的主旨—— "你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世界的关系。" "母亲"这个词,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词汇,是很多人心中最温暖的一隅。 她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纽带,或多或少她的视角去认识世界。 也有另外一种说法:母女是上辈子的仇人,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这样没有硝烟的家庭矛盾,甚至每天悄无声息地在郭建波(郝蕾饰)家庭上演。 母亲纪明岚(金燕玲饰),对外是热心操持着街道事宜,受人爱戴的居委会领导,组织老姐妹唱红歌、替老人处理后事... 但一回到家变成另外一幅面孔,总是饭桌上冷嘲热讽自己的女儿,是控制欲十足的"恶母"。 "看见没有,对她好的都记不住,对她一点不好就记住了,都是白眼狼。" 郭建波,一名报社社会新闻记者,热衷揭露社会痛点。但这些在母亲的眼里,吃着国家粮,拿着国家的工资还要反咬国家一口,就是吃里扒外。 郭建波在外可以狠狠地甩道貌盎然的教师耳光,但面对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指责,只有逃避和失语。 也许是早已厌倦争吵,或许是对生活的妥协。作为一名未婚妈妈,传统媒体收入不高,在生活上还需要依赖妈妈的照顾。 经济主导权,即使在家庭关系中也是同样存在的,现实又残忍。 女儿郭婉婷(曲隽希)天真懂事,早熟早慧的"小人精",充当姥姥和母亲关系的润滑剂。 姥姥和母亲的矛盾她都看在眼里,和母亲一味的隐忍不同,她会选择顶嘴和反抗姥姥。 面对姥姥过分的催促,她会拍碎桌子上的面包以表愤怒。 她也不会满足姥姥的期望,而会放弃合唱比赛和好朋友出去玩。 当和母亲独处时,能看得出她心底里依恋和疼惜母亲。 而郭建波的反抗是无声的。 母亲带着合唱团来客厅排练时,郭建波躲在厨房里抽烟,被母亲一顿臭骂,她把烟头拧在饺子皮上。 母亲参加完同学聚会,醉醺醺地回到家。郭建波去客厅拿个牛奶,也被母亲误读为是泼她冷水,追到床头一阵数落。 母亲每天无休止地谩骂、羞辱,麻木的郭建波抓起手边的仙人掌,扎得满手是血。 只有母亲咒骂已故的父亲时,她才会发声反驳。 父亲的形象认知偏差是母女俩关系恶化的主要原因。 在母亲眼里,郭建波的父亲是在菜市场随便摸女人屁股的流氓,不称职的丈夫。 而在郭建波心目中,他是一个完美的父亲。 初来月经,母亲只会冷冷地说一句:"怎么来这个了?"而父亲会温柔地教会她叠卫生纸,烧热水给她泡脚。 母亲把那些年受到的屈辱和委屈,或是把对丈夫的仇恨在一定程度上发泄在女儿身上,烧毁郭建波对父亲仅存的记忆,时刻摧毁着一位"母亲"的形象。 她愤怒女儿不理解自己、恨她不争气、恨她未婚先孕、恨她吃家里的又不知感恩。 而郭建波选择和母亲作对,做着她不喜欢的事,只能在无数个夜不能寐的夜晚用情欲弥补母爱的缺席。 纪明岚代表着老一辈的父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下一代身上,忽略孩子的想法。 郭婉婷是代表着新世纪的一代,控诉原生家庭的罪恶,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而郭建波则是三代母女关系的纽带,冷静地看着三代人的处境。 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母亲深深得捆绑,沾染母亲身上的性格缺陷,最终决定和母亲争夺女儿的抚养权。 你看,造成父母和孩子之间不可修复关系的原因,往往哪有那么多的苦大仇深。 亲情,是最无法言说是非、也是最难以割舍的感情。 影片最后,纪明岚生病住院,对郭:你安静了,世界都安静了! 在母亲的病房,郭建波用近7分钟的独白,对母亲诉说近40年的委屈—— "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家庭不是战场,你的胜利换来的是我们关系一次次破裂。" 关于这场影片重头戏的演绎,郝蕾和导演产生了分歧。导演希望她可以坐在病床前,对着妈妈说完这段台词。 但郝蕾认为从人物的角度来说,这段话郭建波是不可能对着妈妈说出来,而是选择背对着母亲,临窗倾诉内心的孤独。 那段话不是一时兴起,也不算是一段对话,它很奇妙,也很模糊,背后有着很多很深刻的内容。 也证明郝蕾是一名极具有敏感度的好演员。 可惜的是,电影《春潮》在某些方面来说还算不上优秀的女性题材作品。 单薄的角色塑造,全片大量冗长的台词使得情节跳脱,人物动机很是突兀,即使观众看了最后的独白,也还是搞不清楚这个家庭问题出现在哪里。 作为女性题材的电影,寥寥几笔刻画的男性角色,增添了几分猥琐下流的色彩,有一定的局限性。 以及台词的处理方式,台湾口音的金燕玲在这个东北题材中突兀,每次吵架的戏份透露浓浓的话剧感。 即使它不算完美,但对原生家庭的披露,引起观众强烈的共鸣。 至于片名,《春潮》。 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而水,是片中出现最多的场景。 人们常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水能无声流淌,母爱像水一样从不张扬、浸润万物。 暗示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她也是郭建波用来"反抗"母亲的武器。 水,是女性的象征,也代表着刚柔并济的女性特征。 影片结尾,春日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相互交融,无论爱憎。 我们注定是和原生家庭难分难解,永远相互拉扯。 家庭不是与伤痛对抗,而是和自己和解。 用亲情包容亲情,面对此生至亲,承认没有完美的彼此。 也是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