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到尘埃里,我已不敢回到那个家乡
八六年,我出生在豫南的一个农村家庭,八十年代,还处于物资比较匮乏的时期,所有人都比较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们村子属于家族聚集型的村庄,全村都一个姓,一个老祖宗。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形成两个族系:东门和西门(不是东厂、西厂),我们家属于西门。虽然都在一个村里生活,但是在利益分割上却分的很清,每家每户也都是明争暗斗的样子。
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很重视我的教育问题,虽然他们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却在思想上让我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也提供给我很好的学习方法,所以在整个小学、初高时期,我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也是整个村子羡慕的对象。
九十年代,随着打工潮的来临,村子里的人们开始进城打工或者创业,收入慢慢提高了。我父母为了我能安心的上学,放弃了外出的机会,一直在家守着我的学业。
我记得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家盖了新房,二层小楼,很洋气,也是我们村第二个盖起楼房的家庭。那时候我们家并不富裕,每年的学费也是催了又催才能交上。直到我高中的时候,爷爷告诉我:你爸爸担心你会被村里其他孩子看不起,影响你学习。我那是才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
他们的用心没有白费,我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06年我考取省城的重点大学,成了村里重点大学的大学生。父母很高兴,摆了十几桌宴请门上人,风光无两,大家都说我出息了,我自己也以为我出息了,向往着我的大学生活。
早一批进城创业的村民们,也得到了回报。他们凭借自己的吃苦耐劳,在城里扎了根,有了自己事业,在房价还不高的时候,买了房,成了家。东门有一个叔叔辈,创业成功,开了工厂和珠宝房。村里我儿时的小伙伴们,早早的辍学投靠了他,现在也是风生水起,开起了小轿车,抽起了大中华。
大学毕业,我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去做了一名人民教师,每个月领着三千元的工资,养活一家人。
慢慢的,差距越来越大,村民们的态度变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鄙夷。叔叔辈自然不会当面来贬低你,他们会说,搞教育的挺好,虽然挣钱少,但是地位高,但是我心里明白,他们是看不上的。小伙伴们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们会半开玩笑的说:你看上学有什么用,现在连个车也买不起。
过年的时候,村民们都回家了,要祭祖,自然要聚到一起吃饭,大家讨论的都是今年挣了多少钱,搞了多少大项目,换了什么车,我没什么好拿出来讲的,我只有两个班一百多个学生,但是现在有谁会在乎你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呢?
气氛变了,已经没有以前的淳朴了,有的都是攀比,有的都是车子和房子。我似乎已经与这个家乡脱节了,或许在他们眼里,我实实在在是那个贫困户。
我已经害怕回到那个地方了,我更害怕的是那些眼神和背后的嘲笑,我承认我自卑了。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我上学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用。
后来我想明白了,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而不能用上不上学来衡量。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我选择用知识来当做自己的工具。
我不知道大学的结局到底会是什么,但在我的眼中,上大学就是为了把你十几年来想要干成的事(或许叫做梦想更好吧)一件一件的干成。或许不上大学也可以完成那些事,也或许上了大学也不一定能完成那些事,但当你走上大学这条路时开始,你一定要相信,你可以也一定要做成它们。或许你要做的事会被好友们不理解,或许你要做的事是人们口中的那些所有尝试的人都失败了无一例外的幼稚想法,或许你要做的事简单到仅仅是谈个恋爱。它高大上也好,矮穷矬也罢,它是有趣也好,无聊也罢,你要做的就是把它做成。完成那些你曾经没有精力和资本的梦,不就是我们活着的理由吗?
所以,我释怀了,理想无关金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