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电影怪兽宇宙初成，但气血衰败的样子也显现了

　　你知道＂鲨雕电影＂吗？
　　前几天，我在B站发现了好东西：一个所谓＂鲨雕电影＂的片单。片单里有14部作品，全都是鲨鱼相关的影片。其中，还不乏国内观众熟悉的面孔。比如杰森·斯坦森、李冰冰主演的《巨齿鲨》。
　　既然是鲨雕片，自然要有其独特之处。从片名就能得窥一二：有长着三、五个脑袋的《夺命三头鲨》《夺命五头鲨》，有跟随龙卷风在天上飞着咬人的《鲨卷风》系列，还有冰川融化后鲨鱼生出智商统治地球的《鲨鱼星球》……
　　真可谓是五花八门，百鲨齐放。作为后《大白鲨》时代的好莱坞＂力作＂，这些影片主打特点是滑稽搞笑，不追求惊悚与逼真，甚至特效多是些辣眼的五毛效果。大众的反馈也是出其一致。搞笑是真的搞笑，嫌弃也是真的嫌弃。
　　同样境况的，是国产网络电影。虽说国内的创作者不像好莱坞般对鲨鱼深情，但好在我们可选择的题材广泛。海里又不只有鲨鱼，为什么要逮着一家薅羊毛？
　　自从2018年《大蛇》以5078万的分账票房，占据当年网大分账排行榜榜首后，怪兽题材就在这一领域蓬勃发展。最热时，每月都有近10部怪兽片备案。
　　这几年，我看过鲨鱼上岸，见过雪怪横行，还经历过蟑螂狂潮和鳄鱼吞人。你别说，比起鲨雕片的五毛特效，起码网络电影是下了血本的。
　　网络电影或许不是多数观众眼中的主菜，但作为一个持久存在的产物，总归有其可取之处。怪兽题材能持续兴起，也自然有值得一探究竟的地方。
　　国产怪兽片流变史
　　怪兽片在内地热度如何?这个问题似乎不难回答。从小处说，如果你逮住一个80、90后，问他们小时候看过哪些动画片，＂奥特曼＂绝对名列前茅。前几年，＂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都成了一句网络俗语。
　　往大处说，怪兽片在国内院线市场始终有广泛的观众基础。大家愿意为品质好的怪兽片买单。上半年播出的《哥斯拉大战金刚》就是个很好的例子。12.32亿的票房成绩在今年的非春节档影片中，能挤入TOP3了。
　　这并不是个例。其实，最早能说明怪兽片吸金能力的，是15年前上映的《金刚》。当身高7.5米的巨猿从帝国大厦楼层跌落时，影院里惊呼一片。这部影片最终在国内揽得了1.02亿的票房，位列当年的票房榜第五名。
　　《金刚》在全球的成功，让尝到了甜头的好莱坞开始了怪兽片大肆烹制之路。巨猿、怪兽以及大恐龙，满满都是视觉奇观的幻梦。内地的观众也对此照单全收。《哥斯拉》上映，票房4.81亿；《侏罗纪世界》上映，票房14.18亿；《金刚：骷髅岛》上映，票房11.58亿；《侏罗纪世界2》的票房更是高达16.95亿。
　　看到了怪兽片潜力的国内电影人，并不愿意放过这个盈利的机会。事实上，早在10年前，所谓的国产怪兽片就开始登上院线了。2012年，由大S、郭涛、林雪主演的《百万巨鳄》与观众见面。当时该片打的slogan是＂首部国产惊悚怪兽电影＂，口碑还不错，但票房只破了千万。
　　首次试水的失利，让国产电影人有些意兴阑珊。尔后几年，虽然也有为数不多的怪兽片出现，但真正能被观众接纳的，还要属上文所说的＂知名鲨雕电影＂《巨齿鲨》了。该片的内地票房10.53亿，但那仍然是中外合拍的产物。
　　至于其他作品，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好莱坞拍的鲨雕片，起码海报上就充满了滑稽感，不会让大家产生这是一部正经电影的错觉。而国产怪兽片呢？起的是《食人虫》《绝命航班》《蒸发太平洋》《异兽来袭》这般高大上的名字，可当你走进影院一探究竟，就会发现不辣眼的内容都放在预告片中了。
　　失败次数一多，国产怪兽片更没人拍了。这一情况，直到《大蛇》出现才有所改变。这部成本700万的网络电影，让国内电影人看到了网络受众对怪兽题材的青睐。当然，和前面的院线电影相比，《大蛇》并没有明显的进步。
　　新鲜的玩法总能吃到红利。《大蛇》导演林珍钊次年又推出了《大蛇2》，用更精致的特效继续讲怪蟒的故事。分账票房依旧不错。
　　2019年，是怪兽网大井喷的一年。光下半年，就有近百部怪兽题材的影片在视频网站播出。可以说，国产怪兽片这杆小旗，被网络电影勉强竖起来了。
　　国产＂怪兽宇宙＂有哪些分支？
　　这几年，电影喜欢讲宇宙。漫威有漫威电影宇宙，DC有DC电影宇宙，传奇影业有＂怪兽电影宇宙＂，《唐人街探案》也有自己的＂唐探宇宙＂。如果我们将范围扩大化，会发现国产网络电影的怪兽片也可以组成一个怪兽宇宙。
　　先下个定义。何为怪兽片？ 一般来说，怪兽片是科幻片的一个分支。主要以怪兽为影片主角，讲述人类与怪兽对抗的故事。 像《捉妖记》这般的奇幻片、《西游·降魔篇》这般的神话片，可被视为一脉并生的不同分支。
　　网络电影中的怪兽种类，一般能分成两大类型，一个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是编剧创造的。人为想象的怪物毋须多说，这是怪兽片的原教旨主义。这一类怪兽，具备地缘性特征。其视觉奇观之外的内涵，其他地域往往感受不到。
　　1933年的怪兽电影《金刚》，就是基于当时美国对有色人种的恐惧而产生的另类产物。它的兴起，是一种＂末人＂的胜利。彼时，美国处于大萧条时期，资本主义世界处处是迷茫与痛苦，人民苦不堪言，恐惧情绪更甚于2020年。
　　日本东宝株式会社的经典IP＂哥斯拉＂也是如此。200万年前侏罗纪时代存活下来的恐龙，受到核辐射污染变身成凶猛巨兽，产生了毁天灭地的能力。后续《哥斯拉》系列出现的魔斯拉、拉顿、基多拉，也都由编剧创造得来。
　　内地观众最为熟悉的《奥特曼》系列，本质上属于怪兽片的变种。圆谷英二当初创作＂奥特曼＂，实则想探讨的还是环保主题。只不过，由于每一集奥特曼都要击败不同的怪兽，所以它们的知名度并不如金刚、哥斯拉高。
　　编剧创造的怪兽，在国产怪兽片中多以怪力乱神的形象出现。比如，围绕着＂水猴子＂，就有《水怪》《河妖》《海怪》《水猴子》《黄河水怪》《长白山天池水怪》等一系列作品。同样成了选题热门的，还有雪怪、野人、黄皮大仙等等。
　　真实存在的怪兽更受国内创作者的欢迎。不知是因为熟悉更能产生吓人的效果，还是杜撰一个不存在的怪物更有难度。反正，90%以上的怪兽网大，都选择了大众所熟知的物种。比如蛇、鳄鱼、鲨鱼、蝎子、蜜蜂。
　　这些物种之所以变身成怪物，一般由于两种情况。其一是，它是上古物种，常年久居在人们不能生活的深山老林，有时保护着某种神奇的果实。人类为自己私欲，闯入了它的领地，激怒了领地意识极强的它，二者进行生死搏斗。
　　这类作品，怪兽以蟒蛇居多。常以亚马逊森林的森蚺为原型，它们神出鬼没，具有掀翻大船的能力，有时还能喷射毒液，能力超群。不过，要是藏宝地变成了孤岛，那蟒蛇又会被鳄鱼取代。究其原因，估计是陆地上鳄鱼爬得更快吧。
　　其二是，怪兽由人类科研变异而来。它们或是生性很温顺的动物，或是原本几乎无害的昆虫，经由贪心不足的人类改造，从而产生邪恶的强大力量。这其实是科幻怪人弗兰肯斯坦的变种，只不过将＂人造人＂换成了＂怪兽＂。
　　《陆行鲨》中的鲨鱼，就是被人类注入了蚯蚓的基因。鲨鱼不仅能上岸，能遁地，跑得还特别快。钻入地中的鲨鱼浑如一个曲辕犁，实在是犁地的一把好手。如果能继续研究，把喜马拉雅山犁成黑土地不在话下。死了可惜。
　　除了大型动物，蚊子、蟑螂、蟋蟀等昆虫也被玩坏了。以昆虫为题材的网络电影，惯常的主题是抨击人类对环境的破坏。倒是达到《奥特曼》的高度了。
　　可惜的是，琳琅满目的怪兽物种，并没有取得口碑上的胜利。 纵然有些作品票房不错，可故事逻辑的缺乏、制作特效的薄弱，怪兽片并没有改变大众对网络电影的低质量观感。
　　关于怪兽网大的三点思考
　　我们为什么拍不好怪兽片？
　　首先，还是个地缘性问题。正如上文所说，好的怪兽片具有深度的内涵。但随着时代的变化，这种深层认知也会随之发生相应的变化。
　　比如，因核辐射而诞生的怪兽哥斯拉，来到美国就成了供人取乐的超级打手。日本人看到巨猿金刚，也不再像当年美国人那样怀有恐惧。如今的它们，只能以视觉奇观的形式存在。哥斯拉与金刚对决，谁输谁赢不重要，爽就行了。
　　我们的历史上，并不具备怪兽诞生的坏境。也毋须依靠怪兽来帮助人类保护环境。如果没有一个好故事打底，陆行鲨也好大蟑螂也罢，观众都不接受。
　　其次，作为对视觉效果要求很高的题材，怪兽片所需的资金，不是网络电影或是小成本院线电影所能提供的。资本不足，就很难呈现令人满意的视觉效果。
　　林珍钊在采访中曾介绍，《大蛇》赚到钱后，《大蛇2》在特效下足了功夫。制作成本高达1650万，后期特效更是做了6个月。对一部网络电影来说，这已然很难得了。但放到院线电影层面，仍然不够看，更别说对比好莱坞。
　　更重要的是， 国产电影还没建立起完整的工业体系，怪兽片也不是国产电影的自留地，没有受众广泛的IP基础。 而正因为投资成本高、风险太大，才缺乏敢于入场的出品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国产科幻片这两年能兴起，还是因为出了一部《流浪地球》。而怪兽片呢，暂时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最后，是内地观众的选择问题。我们真的需要怪兽片吗？或者说，国内真的有所谓的怪兽片死忠粉吗？不尽然吧。对这种爽感先行的电影，大家仍然是以看热闹为主。有得看，就去看；没得看，换别的也成，不强求。
　　过去几年，国内电影人一窝蜂地去拍怪兽电影，并不是说他们多么喜欢大蛇、鳄鱼，也不是说他们多么想保护环境，本质原因是这类题材能揽得更多的票房。两年过去了，各式各样的怪兽不断涌现，原本的受众也审美疲惫了。
　　从数据来看，今年的怪兽题材网络电影票房跌幅明显。优爱腾三家视频网站中，只有优酷的观众还热衷于看怪兽片。上半年的累计票房榜TOP中，有《变异巨蟒》《巨蜥》两部怪兽片入围。但票房也只是一千多万，不复当年盛况。
　　要我说，不如互相放过。在这个传奇影业的＂怪兽电影宇宙＂都不知道有无＂下回分解＂的时代，国内电影人还费尽心思拍怪兽片，挺吃力不讨好的。
　　【文/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