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讲究"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正心是放在第一位的,正心是把心放正,王阳明说,"心即理"。他认为,"天理"无外乎"人心"。中国人喜欢讲个"理"字,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天理"高高在上,有时候甚至有点虚无缥缈,通过什么方法能抓住"天理"呢。朱熹认为"理一分殊","天理"会以各种各样的形态附着在万事万物上,换句话说,万事万物上都有"天理"的影子,因此,他主张"格物致知"。就是仔细地研究世上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件物品,如此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方能体悟出"天理"。而王阳明认为,这样太累,天理的最终功目的是让人认识得到,体会得到,他发现,任何一件事情,无论他如何的精妙,只要人心不在焉,无心向学,就没办法体验到事情的精妙。与其殚精竭虑的去寻找"天理",不如掉过头来,想方设法的去研究如何让人能更快更好的认识到"天理"。他着重从"人"的"接受"层面是思考"天理"的问题。他不是否定事物的存在,而是主张,事物的存在与否,终究取决于个人的"认识"。比如,某人确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但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跟我发生任何联系,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甚至都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中。那么,我个人就可以这样认为,对于我来说,这个人是不存在的。这个人确实存在,但跟我没有任何的联系,在我的认知世界中,他就是不存在的。同理,如果我没有体悟到天理的存在,在我的认识中,"天理"是不存在的。那么,我怎样才能认识到"天理"呢,就靠着我的"心"。王阳明说:"心外无物","心即理"的意思也无外乎就是这样,"事物"和"天理"没有被我的"心"统摄到,它们就和我的世界没有任何关系。我无法体悟到"天理",我就可以认为"天理"不存在。 既然"心"统摄万物,那么"心"的澄明与否就特别的重要。王阳明把人心比做镜子,如果镜子干净透明,就可以映照万物,反过来,镜子如果被污染了,就无法照出物体。心如果没有被欲望污染,那么就能正确地认识到事物的本来面目;反过来,心如果被"欲望"蒙蔽了,就会歪曲事实,扭曲事物的本来面目。王阳明认识到 "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近世格物之说,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 用现在的术语来说,"心"就是人的认知方式,它正确,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就是正确的,反过来,就是错误的。心下澄明的状态,王阳明称之为"良知",我们努力达到"良知"的过程,就是"致良知"。任何人都有良知,王阳明说: "良知良能,愚夫愚妇与圣人同,但惟圣人能致其良知,而愚夫愚妇不能致,此圣愚之所由分也。" 如何才能致良知,王阳明主张在事上锻炼,他说 "人须在事上磨,方立得住。"这个事可以是人世间发生的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除了人情事变,则无事矣。" 一件事一件事的去磨,一件事一件事的去练,力争在每件事上都使自己的心不受蒙蔽,力争每件事情都办得中规中矩,符合人情。如同鲁庄公所说的,"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就是不偏不倚,合情合理地处理事情。王阳明说,"知行合一"。知道什么事情是对的,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就马上去做;知道那什么事情不对,哪怕前面是极乐世界,也不要去做。时时刻刻的克服内心的欲望,一切是按照天理去做,天理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王阳明说道: "不作好恶,非是全无好恶,却是全无知觉的人,只是好恶一循天理,不去着一分意思。" 这就是,无善无恶,只有天理。"天理"让我为善,我就为善;"天理"让我为恶,我就为恶。不加一分自己的想法在上面。这就是"无我"。如此,方能让自己心下澄明,方能让自己的良知大开,这样才算是"致良知"。 道理很简单,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怎么做。中国哲学的精髓就在于做。孔子有云,"君子讷于言而敏于性。","巧言令色"实在不如"脚踏实地"。儒家扎根于人间,从人情世故,喜怒哀乐中去磨练心性。 其实在往深里想一下,儒家所有观念的起点就在于"人性本善"。最近读柯克的《保守主义思想》,保守主义反对"人的可完善性和社会进步的无限性。"保守主义确信存在着某种主导社会生活和个人良心的神圣意志。因为西方基督教传统认为"人性本恶",人类内心的镜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擦拭干净的,只有在神的帮助下,人心才能澄明。 而传统的儒家则不然,他还是给人一条自新之路,两相对比,儒家还是更有人情味一些。 总而言之,不要让你心中的镜子蒙上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