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半生，回首三叹

　　出走半生，回首三叹
　　—《江城》读后
　　作者：风的线条
　　近日读美国作家彼得海勒斯（中文名何伟）写的《江城》，让我回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江边小城，回到了那个让我们从少年步入青年，真正开始独立生活，学会融入社会的成长之地，回到了我们这群师范生永远的精神家园。
　　坐落于长江和乌江交汇处的山城涪陵因乌江古称涪水，巴国王陵多在此而得名，春秋战国时曾为巴国国都。
　　何伟，成长于美国密苏里州哥伦比亚市，在普林斯顿主修英文和写作，牛津大学英语文学硕士研究生。何伟于1996—1998年受美国和平队派遣到涪陵作国际志愿者，在涪陵唯一的一所大学，准确地说应是涪陵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担任英语教师，教授写作与阅读。何伟利用这两年时间记录了自己在中国一个普通小城的工作生活，他的笔触深入到一群普通的涪陵人中，让外国人知道了中国人在90年代的真实生活状况。何伟是一个善于观察和思考的人，他尽量不去触碰当时的一些敏感的话题，但通过他的文字你能感觉到他遇到这些问题时的困惑和不安。尽管如此，他的《江城》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一推出就获得奇里雅玛环太平洋图书奖，是外国人了解真实中国的一个重要窗口。作为中国人，特别是涪陵人，又在涪陵师范（后并入了涪陵师专）度过三年时光的学生，更是感触良多，一读三叹。
　　由于我不是文艺评论家，不具备点评文学作品的知识和技能，但自己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读得多了就有了一种感觉，凡读到好的作品，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喜悦在心头荡漾，那种愉悦是没法形容的，就像《肖申克的救赎》中安迪在房顶上看着那帮喝着啤酒的哥们一样的心情。
　　《江城》虽然是散文性质的作品，没有小说庞大而复杂的结构，也没有小说对各种氛围的营造和人心的剖析，但《江城》通篇流露出的对人的关切，同事、学生、抄手店主、茶馆中的茶客、街上的路人、在乡村游历时闲谈的村民等等，作者都与之交流交往，试图了解和理解他们的生活。通过交流交往，作者不断在思考和研究中国人的生活，这些都带给了人们的新鲜感和亲切感，让我们这些涪陵人也时常读着读着就会心一笑。所以《江城》是一部充满人文主义的作品，也是一部反映当代中国现实生活场景的社会读物，似乎有一种90年代《乡土中国》的味道。
　　涪陵师范是我们魂牵梦绕的地方，是我们的精神家园，也是我们人生成长的重要转择点。我们这一帮当年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年现在大多都五十多岁了，经历了岁月的风霜雪雨，走过了人间的四季变换，但每当回想往事的时候，涪陵城和秋月门后坡上的师范校园始终是我们思绪驻足最多的地方。
　　我们这一帮原本要读重点高中的成绩优异的学生，大多因为一个共同的原因—解决饭碗问题，选择了中师，因为班上90%以上的同学都来自农村。记得1982年9月进校时的开学大会上，校长大声地对我们说，恭喜大家，你们已被纳入国家1985年干部计划啦。解决饭碗问题，吃国家粮，早点工作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吸引力。那么，这样的学习与高中是有较大的区别的，与大学类似但在层次上又相差甚远，所以中师生的生活是独特的，也是纠结的。在学习上既要把高中的主要课程学完，又要学习心理学、教育学等专业课程，对一些技能型课程还特别有要求，如音乐和美术必学一门，并且每周四节课，我选的音乐，乐理、视唱、练耳、琴法样样都要过关，中师的培养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到了一所学校，特别是农村学校能胜任所有课程的教学。所以中师生都是全挂子，是复合型人才，能力素质都比较强，但专业深度比师范大学要差很多。所以三年中我们的学习生活是丰富的，活动也很多，大家都经受了很好的训练，许多同学的性格也有很大的改变，一些本来十分内向的同学变得比较外向了，有的女同学经过三年的学习气质和形象有很大的改变。但师范生始终处于纠结中，因为没有上大学心有不甘，所以很多同学工作后不断地学习，有一些还读到了硕士和博士。
　　在师范学习期间，大家学习还是比较勤奋的，学习氛围也比较浓厚，但我的映像中这种勤奋和高中面临的升学压力是不同的，很多都是根据自己的兴趣在提升自己，如有较多的同学喜欢写作，这和80年代文学风的强劲有很大的关系，＂伤痕文学＂、＂知情文学＂作品在校园很受人追捧，一些知名的青年作家如叶辛、梁晓声、铁凝、陈建功、路遥等是我们崇拜的偶像。很多作品，如《飘逝的花头巾》、《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蹉跎岁月》、《人生》等作品都记忆深刻，有的作品读过多遍，《飘逝的花头巾》我可能读了不下5遍。所以许多同学都醉心于写作，有的还有作品在地方杂志上发表。每当夜深的时候，路过教室，总能看见几个在熄灯后点着蜡烛写作的同学，他们或奋笔疾书、或冥思苦想，其状甚为神奇和感人。
　　在师范时闲暇时间还是较多的，周末、节假日都是我们上街游逛的时光。那时候经济条件差，没有什么钱，上街主要是闲逛，偶尔看电影，间或也去吃点东西，我映像较深的是长江饭店的猪油醪糟，1毛7分一碗，真甜真香真过瘾啊，还有1毛钱一碗的猪大肠炖萝卜，真好吃啊。有时候也到学校背后山上的农村走走，看看春花烂漫、秋木萧瑟的景象，生出一些伤春悲秋的感觉。
　　在学校锻炼最大的还是参与集体活动，主要是文体活动，记得有一年我们班取得了学校运动会9项团体冠军的辉煌成绩，在师范历史上都是没有的。还有举办文艺晚会对我们的组织能力和文艺才能也是很好的锻炼，有一阵子是一个季度举办一次全校的文艺晚会，每一次晚会由一个班承办，当时我们班承办的一台晚会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很多同学都上台表演，记得我上台和一个女同学表演了一个男女生二重唱，唱的是《外婆的澎湖湾》，在排练的时候，我们设计了一个动作，当唱到＂阳光、沙滩＂时，我把头偏向女同学唱＂阳光＂，然后她唱＂沙滩＂时把头偏向我，以此造成一种很好的艺术效果，结果，我唱了＂阳光＂并且把头有节奏地偏向她的时候，她面朝观众目不斜视地唱＂沙滩＂，当时就弄得全场爆笑，但也平添了许多现场效果。
　　由于同学们的家庭背景大都相似，又没有太大的诸如升学类似的压力，大家的性格虽然各有不同，但都心地善良，本性朴实，所以三年时间大家相处愉快，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虽然随着时光的流失，各人都在奔忙自己的生活，但心中保存的那份少年到青年最纯粹的感情始终都在。在2015年毕业30年同学聚会时，大家相聚一堂，看着彼此花白的头发和逐渐发福的身体，回想起当年求学的情景都唏嘘不已。
　　出走半生，归来已不是少年，只有回首感叹！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