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黄金时代（文字版）（18）

　　❥ 转身竟是诀别——永远的遗憾二萧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一年也就是1938年的4月，
　　萧红和端木返回武汉。
　　萧军随丁玲的服务团去了延安。随后又准备去新疆投身抗日救亡文艺工作。途经兰州时认识王德芬，同年6月和她结婚，终生厮守。
　　他们养育了八个孩子。
　　——聂绀弩
　　▷ 不被认可的结合
　　萧红和胡风、梅志三人坐在院子里喝着茶聊着天：＂我和萧军分开了， 人家到前线打游击去了， 我现在同他一起过。＂萧红边说边回头看了离他们不远站着看花的端木，有些羞涩又很幸福地低下头。
　　梅志一直低头听萧红讲没有表态，而胡风皱着眉头听完萧红的话，之后他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把手里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掐灭：＂作为女人，在精神上受到了屈辱，你有权这么做，这也是你坚强的表现。我们做朋友的，也为你能摆脱精神上的痛苦感到高兴。＂他话锋一转：＂何必这么急呢？冷静一下不好吗？＂
　　萧红想把自己的决定说给两位最好的朋友听，原本以为会得到朋友的祝福，可听完胡风的一席话，心头就像被人泼了一大盆冷水，感觉他像是责备她做出的选择有些仓促，而一旁的梅志也没有表态，瞬间萧红的脸色有些难看，于是她把头低下不做声。
　　胡风感觉自己的话有点重，连忙转移了话题：＂这次去西北看见丁玲了吗？怎么样？＂
　　＂我们是太不同的两种人。＂萧红答。
　　＂你怎么没去延安呢？＂胡风问。
　　＂我的愿望就是想好好的写作。我愿意做一名无党派人士。对政治我不了解，很外行。＂……
　　❥ 第一次正式的婚礼听说参加婚宴的仅有几位宾客，其中大都是在武汉的端木的亲戚……
　　——聂绀弩
　　虽然没有得到朋友的祝福，但是萧红和萧军依然办了简单的婚礼，也邀请了十几位朋友来参加～这也是萧红人生中唯一一次第一次正式的婚礼。
　　1938年5月。
　　这天，他们居住的小院布置的很喜庆。
　　萧红特意穿了一件大红花的棉袄～这也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端木一身灰色西装，他自然很是兴奋。
　　在大家的掌声中端木有点激动：
　　＂请坐，请坐。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准备的太仓促了，请大家多多包涵！＂说完，他深情地看着萧红。
　　＂端木，嗯，＂萧红说着抬手从一个精致的缎面长方形首饰盒里倒出了四颗相思豆在自己手心里，然后一颗一颗地放到端木手上：
　　＂这四颗相思豆 是鲁迅先生和许广平当年给我的， 今天送给你， 作为我们的结婚信物。＂她非常郑重又深情地注视着端木……
　　＂掏肝剖费地说，我和端木蕻良并没有什么罗曼蒂克式的恋爱历史， 是我在同萧军永远分开的时候， 我才发现了端木……
　　我对端木没有什么过高的希求……有的，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
　　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谅解，体贴爱护……
　　我深深感到。像我眼下这种状况的人， 还能要求什么名分？……
　　但是，端木却做出了牺牲……
　　就这一点，我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他成全了我！＂
　　听到萧红面对参加婚礼的有数的亲友断断续续说的这番话，端木低下头流下了眼泪，他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此刻，两个人的心情都非常复杂。
　　❥武汉寻求帮助三八年六、七月间，日军兵分五路，包抄武汉。
　　国民政府发布了保卫大武汉的口号。
　　可上上下下的人物。却如潮水一样向重庆开始遗退。
　　大约是七月的一个雨天， 我乘船有武昌开始渡江。
　　——张梅林
　　＂萧红！＂渡船上梅林看到了萧红。
　　＂没想到你看见我还会过来跟我打招呼。我刚还在想我自己就没有什么朋友。我全部的朋友都是萧军的。你们都是萧军党。＂
　　＂你怎么打算？武汉吃紧，很多朋友都打算撤退了。＂
　　＂你也要走吗？＂
　　＂我订了入川的票。跟罗烽一道走。＂
　　＂我们一起走吧，好吗？啊？你去帮我弄两张船票。＂当时船票已经非常难搞了。我只帮萧红买到了一张。
　　登船那日来的不是萧红。
　　——张梅林
　　罗烽和张梅林在等着萧红，没想到端木独自举着伞行李走过来。
　　＂萧红呢？＂
　　＂她不来了。他要留下来等另外一条船。让我先去重庆找房子。＂
　　＂走吧。＂眼看船要开了，罗烽无奈的说了一句。
　　天空上，日本的飞机在上空盘旋警报声在人们耳边嗡嗡的叫。
　　炮弹不断地落在房屋上、地上，女子学校的学生们慌乱地往出逃。
　　萧红只带着简单的行李坐在一个人力车上穿过废墟。
　　沿途不断有伤兵逃难的人从身旁匆匆走过。
　　萧红来到一间堆满书报的屋里，找到锡金：＂哎，锡金，嘿嘿＂她尴尬地笑了一声，随手放下行李箱，用手拖住后腰看着锡金。
　　＂你怎么来了？＂正在忙乱的信心很惊讶地看着萧红。
　　＂我到你们这儿来住。＂萧红一边用手捋着后腰一边说。
　　锡金连忙起身扭头看着地下的行里：＂端木呢？＂
　　＂他去重庆了。＂
　　＂怎么没带你去呀？＂锡金很好奇的问。
　　＂我干嘛要他带？＂萧红轻描淡写的说着。
　　＂你坐。＂锡金看着萧红的隆起的腹部，连忙找了一个凳子扶她坐下。
　　＂我们这儿不能住啊，我跟你讲，你看着情况。楼上两间。《大公报》社长赵惜梦人一家在这儿挤着住。楼下两间我和冯乃超孔罗荪我们三个人一张床打横睡。还有一件是文协办公室。人来人往太嘈杂，你不能在这儿住。再说你这个状况怎么住啊？＂
　　＂我住定了。＂萧红抢过锡金手里的行李。
　　＂你看看＂锡金边说边指着沙发上躺着的人给萧红看。
　　＂我就住这儿。＂说着，萧红指着一进门左拐的一个小空地儿：＂我把席子铺这儿就行！＂
　　＂这不能住。＂锡金急了，连忙阻止。
　　＂锡金，＂萧红又近乎哀求的眼光看着锡金。
　　＂不是，这就不能住。＂锡金连忙解释着：＂不是，人来人往，再者说了，你住这儿，别人行走也不方便。＂
　　＂锡金，谢谢！＂萧红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凉席打开准备铺在地上。
　　锡金无可奈何……就这样，萧红就在 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的驻地住下了。
　　一个孕妇每天就在地铺上躺着……
　　至于说端木为什么先走，他却留下？他没再说我也没再问……
　　——蒋锡金
　　就这样，萧红夜晚在门边睡，白天有人办公时她就挪到阳台上或靠着行李半躺着或起来站会儿。
　　重庆火炉一般的天气汗流不止，使得她不时掏出手帕去擦。
　　▷一掷＂千金＂
　　＂锡金，路口新开了一家饮冰室， 你请我们吃饮冰吧， 大家都快热死了！＂一个男同事冲锡金喊到。
　　＂我没有钱， 你们要请客我就去。＂锡金边走边对同事说。
　　＂我有钱！哎，我有钱！＂这时在阳台上的萧红连忙费劲地起身搭话。
　　＂我有钱，我请客。＂她冲着要吃冰饮的锡金同事那个方向喊。
　　＂好啊！＂几个年轻人高兴回应着。
　　一行五人由萧红打头去了饮冰室。
　　＂怎么才来呀？今天请客啊！＂一女同事冲着一个青年说。
　　＂萧红！＂锡金忙招呼萧红。
　　＂哎，随便点啊！＂萧红随口爽快地说。
　　＂小姐，＂锡金招呼服务员。
　　＂哎，来了， 需要点什么吗？＂
　　＂大家随便点。＂萧红说。
　　＂那我要啤酒。＂
　　＂好的。＂
　　＂我也来杯啤酒吧。＂一男同事说。
　　＂那我要刨冰吧。＂一个女同事要了刨冰，
　　＂自个儿来吧。＂
　　＂你好，找你两块七毛钱。＂女服务员把剩下的钱找给萧红。
　　＂不用找了，不用不用。＂
　　＂谢谢，谢谢。＂那女服务员听萧红这么说连忙道谢。
　　锡金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萧红，他不明白可在众人面前又不好过问。
　　＂干杯！＂
　　＂你有那么阔气吗？你花钱大手大脚的，你干什么呀你？＂回去的路上吸金责问萧红。
　　而萧红只管笑。
　　＂你笑什么笑？＂锡金一把拽住萧红的胳膊边扶着她边问。
　　＂反正也是最后的钱，留着也没用， 花了它花个痛快。＂萧红边说边用手绢擦着脸上淌下的汗。
　　＂没道理！ 痛什么快？没道理嘛？国难当头。兵荒马乱的。武汉这儿还能守几天？人家日本人现在就是在田家镇按兵不动罢了。你想想，如果一旦进攻的话，你想想怎么办，你自己想想怎么办？＂锡金越说越替萧红着急。
　　＂哎，哎，那两块多钱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行啦，我有办法，你们有办法，我也有办法。＂萧红挣甩开锡金搀扶的手。
　　＂不是，情况紧急的时候，我人得在武昌，我顾不上你啊。＂锡金说着上前扶住萧红，她毕竟有身孕在残垣断壁上行走不方便。
　　＂人到这步田地发愁有什么用？反正不能靠那两块多钱……行了。＂监路好走一点儿了，她又摆脱锡金搀扶的手。
　　＂行，你先回去吧， 我还有点事儿，一会儿回去。＂锡金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哎，我花那钱你可别拿回来啊。＂萧红在后面大声嘱咐他……
　　夜晚，萧红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坐下靠在阳台的被子上，她拿了一本书随便翻看着。
　　＂起来，起来，起来，起来！＂锡金从外面大踏步走向她，嘴里连声呼唤着她。
　　＂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去哪儿了？＂萧红用双手支撑着半个身子问。
　　锡金手里拿了一卷纸币高兴地在她眼前晃动着：＂我给你借了150块钱！ 你听好了啊， 不是给你的，是借。我跑到生活书店借了100，又跑到读书生活社借了50，我跟人家说明了。我是代你借， 你得用稿子还。你还不上觉得我用稿子还，＂锡金一字一句的对萧红解释着。
　　萧红低下头看着他递上来的钱，许久没有作声。
　　＂干嘛？＂锡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笑着对她说：＂好好存着， 还得逃难用呢。不许再乱请客啦！＂说完起身用他的大手轻轻扶了萧红的头一下，算作对她的安慰……我还是不放心。就找了一起办刊物的冯乃超。
　　我说乃超这样不对，我们不能让萧红一个人留在武汉，得把他送走。乃超说，你别着急，过两天我夫人去重庆。让他们结伴走，我说好！
　　没过几天，组织让我开辟第二战场，去广州办《大地》月刊我得先走。
　　临行那天中午，萧红带着几个朋友在江边的酒楼为我饯行，一直送到码头边……
　　（低头难过哭泣……）
　　再也没见过萧红……
　　——蒋锡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