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不懂罗大佑,听懂已是中年人
文|桃花月球
"如果一首歌有4分32秒长,当你在听这首歌时,它至少改变了你4分32秒的生命。"
--------罗大佑1:一个时代的声音
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医生,出身医学世家。然而他打动我们却不是救死扶伤,而一个个卡带里传出的音乐。
在不同的时期,就不同的主题,他创造了太多不同的音乐经典。为了表达对他的崇敬,人们把"音乐教父"的桂冠戴在了他的头上。
荣誉如此之高,他却从未认同过。
他说:"我不好为人师,这是很难受的一个事情。"并戏称"罗马教皇刚刚辞,搞这种类似宗教的称呼,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里面,迟早被暗杀掉。"
他便是音乐人罗大佑。
作为八十年代最火的音乐人,人们将他称之为"时代的标志"。
白岩松说他:具有"一个人的两个极端",既是"摇滚的、哲学的、理性的","也是伤感的、脆弱的、柔情的"。
高晓松称他为:"古典文人",说他将流行音乐作成了一种文化。
李宗盛坦诚"非常崇拜"他,说他:"创造了台湾音乐的一个历史阶段"。
而超脱了他的时代,人们依旧将他奉若"音乐灯塔"。
人们这样定义他:"歌手分两种,一种是罗大佑,一种不是罗大佑"。2:为钟情便是不朽
罗大佑出生于上世纪的五十年代,年龄上是八零后的叔叔辈,九零后的伯伯辈,零零后的爷爷辈。
他出生医学世家,家人对他的规划是读医科大学,成为医生。但是他的父亲酷爱音乐,无心插柳给了他音乐启蒙。
黑格尔曾说:"不爱音乐不配作人。虽然爱音乐,也只能称半个人。只有对音乐倾倒的人,才可完全称作人。"
罗大佑便是为音乐倾倒的人。他天生一副公鸭嗓,唱歌并不好听,却因为热爱毅然弃医从艺。
他坦言:做医生时面对的是生命,做音乐面对的也是生命。没有音乐,生命没有价值。生命存在,创作也便永不枯竭。
但出走容易,成名却很难。罗大佑带着自己的作品,辗转多处,却没有人看好他。直到一家叫滚石的唱片公司,勉强的决定试用一下作品。
1984年,罗大佑的第一张专辑《之乎者也》横空出世,意外火爆。在情歌和校园民谣当道的时代,人们第一次知道,原来歌还可以用破嗓音呈现愤怒,词还可以前卫无比的批判。
罗大佑用自己的执着告诉世界:嗓音破有什么关系,歌只有罗大佑自己唱最动人就够了。
后来罗大佑遇见了电影《黄金时代》。萧红挣脱束缚,独特漂泊的一生,契合了他曾经弃医从艺的经历。精神的共鸣中,他联手林夕一起为创作了电影的宣传片音乐《只得一生》。
罗大佑唱到:"一个人自由地笑,自在地哭,此生不朽。"
以此诠释了自己和萧红特立独行的一生。
好的歌曲唱出来,往往不是一个个的曲调,而是感动的纪念。
罗大佑使用三拍的节奏,给人以不停转移之感,挑战"前所未有的最低音"呈现主人公的人生凄凉,将萧红的悲情推向了高潮,也将自己的曲折一并流淌。
罗大佑感叹着说:"萧红是一个孤独的作家,许鞍华是一个孤独的导演,而我和林夕都是孤独的音乐人。"
钟情的都是孤独的,为灵魂出走,往往需要掷上一个人全部的未来。萧红在那个身不由地的时代,31岁便因肺结核骤然离世,走得并不甘心。
罗大佑又怎么甘心?
2015年《只得一生》荣获了《十大华语金曲奖》,这一年罗大佑六十岁,让这个世界忘记了他的皱纹。
3:守住理想不做时代的泡沫
罗大佑一生没有不痛不痒的歌。
士志于道,执着无畏,追问内心,是罗大佑音乐里的核心内容。
他的歌迷说:"想要真正熟悉了解罗大佑,定要怀抱着广阔的历史观。"
八十年代台湾政局动荡,罗大佑写了《亚细亚的孤儿》,铭记了台湾的百年境遇。2014年,罗大佑又应好友吴宇森之约,为史诗巨著《太平轮》创作了《穿越漩涡 》,再来书写台湾的历史。
罗大佑与吴宇森是患难之交。相识之时他们都非常困顿,但二人痛饮一场,相互鼓励,重新开始,之后,一个成为音乐界的掌舵人,一个在导演行业成为大腕。
默契的朋友,对彼此的理解总是更加深刻。
1949年太平轮沉没,创造了不亚于泰坦尼克号的生命悲剧。吴宇森一直耿耿于怀。七十岁身患癌症,他终于下定决心用电影的形式,把这段历史呈现出来。罗大佑被两种悲壮的情绪所感,决定一定要做一首绝唱,来完美呈现悲剧的震撼价值。
他内心澎湃着生命陨落的悲壮,终于有了《穿越漩涡》的史诗演绎。
"不做点缀大时代波澜壮阔的泡沫,不怕守住理想的寂寞,不在人海沦落、沉没。"
太平轮的悲剧携带拷问穿越而来。
罗大佑用从容、沧桑的声线,与进行曲的激昂旋律紧密相扣,副歌采用大合唱的方式,气势磅礴的将歌曲和剧情推向了高潮。乐曲中,战争与爱情,交错出现,画面时而唯美时而震撼。惊涛骇浪吞噬着巨轮,如同大时代吞没芸芸众生,将一幅恢弘大气的乱世图景徐徐展开。
"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悲剧哀叹,人生哀叹,时代哀叹。
这样的歌曲,让我们从世俗的烦恼中超脱出来,人生或会重新思考:当战乱远去,我们拥有一切物质条件的优越,却依然觉得被繁重的生活节奏击溃的时候,像歌中唱的一样,"耐得住命运的挑拨",是多么重要。
4:唱到深处,人性已经解围
做音乐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著名的音乐家聂耳曾经说过:"不同的生活接触,就能为不同的生活创作。"
罗大佑的歌曲就是多面的。他写童年,写光阴,也会写历史,会为思考一个问题,让歌曲打磨十几年才出道,也会因为一时想起即兴而歌。
2018年7月神剧《我不是药神》席卷荧屏,打动了罗大佑。
当疾病摧毁着人的信念,男主人公用非法卖药的方式,在社会和生命的双重夹缝里苟且的活着,罗大佑在自己的微博里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
"一直以来,有关人性的表达都不易。这部电影打动我的地方在于,它将"良心"这个我们平常不会轻易提及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捧到我们面前来,让我们无处可藏,但又让我们开心地接受它。"
于是他用最短的时间写下了一首名叫《夜是秋月明》的"神曲"。
这首歌里,罗大佑用电子和模拟器才的对比,通过不同的角度和快慢节奏,来描绘了一场老生常谈的"风花雪月,"通过与诗的内在联系",让"音乐获得了新生。"
《夜是秋月明》承载在李煜的《虞美人》的基础上,随着罗大佑的歌唱,再现了《我不是药神》的幕后花絮,和拍摄的种种不可思议。
"我想脱离,我想脱离……"
这个时代这样呐喊。工作要做,房子要养,老人孩子也要照顾,不敢病,不敢休息,也不敢过分奢侈,种种经历,都由此泛上心头。
共鸣之余,我们不禁要问,生活困顿如何面对?
罗大佑给了我们这样的答案:
"歌曲必须为固执已久的人性解围。它可能使我们在笑过、哭过之后,面对清风朗月,能继续寻找自己的解药。"
5:除了感情,音乐什么都不是
走走停停,罗大佑的音乐持续到六十四岁。半世飘摇,他停了下来。2012年女儿Gemma出生,初为人父,他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到台北定居。
在台北小巨蛋,他开了自己的首场音乐会《假如我是罗大佑》。
半生出走,归来依旧是少年,但却无法阻挡物是人非。
空旷的剧场,听众稀少。罗大佑略微尴尬的对台下说:"你们来小巨蛋,从来没那么宽敞舒服过吧。"
7月份发行《家3》的消息,知道的人同样寥寥无几。但罗大佑却平淡待之,回归的意义于他,似乎与是否受到大众瞩目无关。
曾经他说:一个人的一生会有三个家。
第一个家,是父母给我们的家。
第二个家,是我们自己出外去追寻的那个家。
第三个家,是自己终于成立的家。
《家I》里,是母亲的无奈,父亲"音乐能吃饱饭饭吗"的质疑。封面罗大佑一人踯躅雪中,他唱到:"童年时期最美的时光,那是我后来逃出的地方,也是我现在眼泪归去的方向"。
《家II》里,他重新定义自己,结束音乐和医生十四年的拔河,重新上路。封面依旧是一个人但没有了冰雪。罗大佑说:"给我个温暖的家庭,给我个燃烧的爱情,让我这出门的背影,有个回到了家的心情。"
《家III》里,罗大佑做了父亲,封面三个人一起走过,他找到了家,有了家。"给我个温暖的满怀着温暖的,彼此关照的家庭,让兄弟姐妹怀抱父母慈祥的爱,依然成长在心灵",是他的心声。
逃离的,渴望的,理解的家,三段歌,三段人生,最后罗大佑完成了自己。
他真诚的说:"人生中的记忆,不外乎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回忆中的家乡、兄弟姐妹互相依靠的温暖家庭,这都是漂泊之人的家……"
"家是最小、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人类组织结构单位。心中有家,你跟任何地方的人沟通,都可以瞬间完成。"
"除了感情以外,音乐什么都不是。"
经历告别与迎接,爱情与人生,成功与失败。最终女儿那张纯真的笑脸成了罗大佑音乐落寞以后,最想要的生活。
大约最有滋味的活着就是这样吧:有义气出走,也有心有所属;有精神的原乡可以治愈,也有回归和守望。
6
一首歌,一段情,一片记忆,一场人生。
音乐记录了创作者的心声,也承载了听众的心声。
作为思维的交响曲,对罗大佑的理解都要交给时间。
罗大佑曾说:人生要活两回。
第一回,少年不识愁滋味。
第二回,老大徒伤悲。
罗大佑的音乐,亦是要听两回,年少喜欢曲调,老去方理解曲词间的沧桑。
当《童年》退去,我们《穿越漩涡》,再细数着《光阴的故事》,人生皆成了《无言的歌》。
《家,太远了》,曾经的《追梦人》,幻想着是《未来的主人翁》,却落尽《眼泪花儿》,手上只剩《劫后逢生》。
《只得一生》感叹:《夜是秋月明》,人成曲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