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上,最后两排座位被几件校服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校服背后,一群中学男生正在对一个女孩实施性侵。 他们疯狂地笑着,眼里没有丝毫胆怯,就像在进行一场游戏。 几只手在女孩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上游走。 女孩表情痛苦,无力反抗,也无法求救…… 以上画面,出自台湾影片《无声》 。 真实事件改编,被称为华语版《熔炉》,讲述了发生在聋哑学校的连环性侵事件。 聋哑少年张诚 从听人(听力正常的人) 学校转到启聪学校,那里有一群和他一样失聪的少男少女。 也是在那儿,他遇到了名叫贝贝 的女孩。 情窦初开。 张诚总会留意贝贝,看她与朋友笑闹,看她在课上练习憋气,看她穿着漂亮的橙色泳衣在舞池迷幻暧昧的灯光中顾自轻舞。 随着关系日渐熟络,张诚和贝贝会在夜晚的泳池边无声地聊天,喝同一瓶汽水。 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女孩,让在听人世界饱尝歧视的张诚第一次发觉自己的价值。 "认识贝贝之后 我发现我是有用的人。" 一切都像极了青涩的校园青春片。 然而故事并没有朝着青春片那般轻盈美好的方向发展。 某天,张诚像往常一样坐着校车去学校,却没有看到贝贝的身影。 朝着车尾看去,车的一角被几件校服遮挡起来。张诚隐约觉得不对劲,走过去掀开校服,便看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一场光天化日之下的性侵暴行毫无征兆地呈现在观众面前,没有任何渲染,仿佛只是一场普通的孩童打闹。 赤裸裸的罪行与校车这一本该代表无邪童真的空间对比,带来了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强烈冲击。 罪恶不仅于暗处滋长,也同样可能发生在阳光之下。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到了学校,贝贝却与对她施暴的那群男生一起踢球,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遭遇性侵,似乎只是她生活中比重不大的一环。 张诚质问她:校车上是怎么回事? 贝贝用手语答:他们只是在玩。 她真的认为他们是在玩吗?当然不是。 暴行发生的开始,贝贝曾经跟老师反映过。 得到的回复却是:你们不是在玩吗?他们又没有欺负你。 学校无法保护自己,那离开学校呢? 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贝贝,在入学前一直被锁在家里,因为老人家不懂得怎样照顾听障小孩。 长大后,可以自己出门了,才发现想融入健全人的世界并不容易。 片中有这样一幕,贝贝与张诚相约看电影。两人正看得专注,一对情侣靠近拍了拍贝贝,说他们坐错了位置。 听不懂他们讲话的贝贝一下子紧张起来,赶忙求助一旁的张诚。 一番比划之后两边才搞明白,原来是电影院排错了位置。 后排被挡住视线的人没好气地催促,前排的观众被打扰也纷纷回过头来。 夹在一群人不耐烦的眼光中,贝贝坐不住了,她把位置让给了那对情侣,转身离开。 明明不是她的错,她还是陷入了自责: "他们一定觉得我们很蠢。" 在贝贝看来,如果离开学校,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用的人。 "我听不到也不会讲话,谁会跟我做朋友?" 比起回到学校,遭受侵害,贝贝更怕被丢在外面的世界。 而如果告诉老师真相,就会被讨厌,失去同伴。 "他们只是在玩",从老师掩饰失职的搪塞说辞,变成了贝贝自我麻痹的安慰剂。 只有这样说服自己,她才能继续留在学校,在这个对她并不友好的世界上保有一席之地。 在张诚的再三劝诫下,贝贝向学校的青年老师王大军道出了实情。 不同于其他老师的冷漠敷衍,颇具正义感与责任感的王老师对此事十分重视。 然而,当愤怒的王老师找到校长反映情况,校长却一心只想息事宁人,还美其名曰:我是怕这个孩子受到二度伤害。 问起学校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相关的案件,却被校长严厉地反问:你是在质疑学校吗? 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王老师对施暴者及受害者展开调查,发现真实情况远比想象中严重,牵扯其中的学生人数竟然多达127名,有男有女。 这些学生与贝贝一样,跟老师求助,无解;向家长反映,家长要么叫他们忍耐,要么让他们转学。 健全人有时候更擅长装聋作哑。 而一系列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学校的模范学生,一个叫小光的男孩儿。 每一次的暴力行为,都是他在背后唆使。 究其原因,只因"好玩"。 对于行为如此恶劣的小光,学校只是给予停课处罚。 该惩处的人员惩处了,性教育也上了,监视器也装了,在校方看来,责任就算尽到了。 被短暂停课的小光重返校园,当然要报复。 他第一个目标,就是告密的张诚。 小光一行人以贝贝的安危相要挟,让张诚从受害者变为了施暴者,对另一名弱小的男孩实施了侵害…… 为了保护贝贝,王老师和张诚交替护送她上学放学。但即便如此,还是难防躲在暗处的罪恶。 小光食言了,贝贝又一次受到侵害。 被老师发现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不要告诉家人,不希望老师因此被爷爷奶奶骂,下次自己会更小心。 不仅如此,善良的贝贝还提出:小光在欺负自己的时候哭了,也许他也有苦衷。 因身体缺陷而形成的敏感性格,使她懂事到令人心疼。 但真相确实如贝贝猜想的那样。 随着一段视频的流出,小光曾经历的伤痛也逐渐浮出水面…… 在隐秘的角落里无声蔓延的罪恶,似乎没有起点,也看不到终点。 "为什么只有我们被处罚?" 在真相大白的那天,张诚用混沌的话语吃力地发声:"我们不是坏人。" 从无声到有声,张诚用这种让人心碎的方式发出自己的呐喊。 片名《无声》具有多重含义,一是作为聋哑人,故事主角们无法说话;二是社会大众对于性侵事件常常选择缄默; 第三则是,主流群体对于边缘群体利益的习惯性漠视。 据统计,我国残疾人总数为8300万左右,而实际数字只会比统计的更多。 这也就意味着,平均约每16个人里,就有一个具有一定程度残疾的残障人士,但在生活中,却不常见到他们的身影。 在这个飞速运转的世界里,那些走得不那么快的人总是会被忽略。 他们因此不得不躲入黯淡的角落,抱团取暖。 而正是由于这种忽略,让正义与尊严的形状在他们身上呈现得愈加模糊。 在如同微缩社会的启聪学校里,学长欺负新生、老师侵犯学生、校长媚上欺下……强势对于弱势的霸凌似乎已经成为了既定的规则。 要找到这一困局的破解方法,除了法律的保护、社会的进步,更重要的一步,首先是不再漠视。 《无声》便是这样一部,将弱势群体的生活细腻地呈现在大众视野中的电影。 唯有被看见,那些微弱的求救才能不再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