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伶之死两次自杀,被男友掌掴后吞毒粥女人是用玻璃做成的?
女人的一生,就是一部爱情的历史。
要是一直爱错了人呢?那就是一件蠢事追着另一件蠢事的历史。
1935年3月14日,上海30万人送殡,民众堵塞了通往墓地的路。他们举着电影明星阮玲玉遗像,神情哀伤,不少人失声痛哭。
谁都没想到,25岁的名伶会自杀辞世。1
3月8日夜晚,阮玲玉一口口吞下掺了安眠药的八宝粥。
身边的男友唐季珊,他的鼾声,像是黄泉路上的催更声。
她趴到他身旁,轻声问了一句:季珊,你爱过我吗?
春天的夜,刺骨的冷,无边的黑。
她爱过的三个男人:一个逼迫她,一个责难她,一个逃避她。
16岁的时候,她半愁半喜的眼睛,把主人家的少爷张达民迷得如痴如醉,执意要跟家庭决裂,带她私奔。
张达民受过新式教育,他"平等自由"、"婚恋自主"的做派,让阮玲玉和母亲以为捡到宝。
她是奔着爱情去的。刚开始,俩人郎情妾意,阮玲玉还收养了一个弃婴小玉,一家人生活甜蜜蜜。
然而这段经历也成了她的"阿克琉斯之踵"。成名之后,张达民一次次要挟她:你16岁就和我同居的事,你猜能卖多少钱?
人一穷,感情就变得粗糙。从家里带出来的钱挥霍完后,张达民开始对她言语挖苦。
为了养家,阮玲玉开始找工作。张达民哥哥介绍她去试片,她开始走上了电影的道路。
刚入行,戏路不对,她演的要么是交际花,要么是三角恋对象。
观众不买账,于是她被当成弃子,没了收入。张达民好声色,又恋赌,输多了气不顺,便对她拳脚相加。
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她吞下安眠药自杀。抢救过来后,张达民抱着她痛哭不已。
张达民是驾着祥云带她见识世界的第一人。 他一落泪,她也原谅了。
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说:女人是用玻璃做成的。2
阮玲玉是一颗璀璨夺目、脆弱易碎的玻璃珠。
在张达民手里,这颗玻璃珠已经裂痕累累,唐季珊的加入,终让她粉身碎骨。
唐季珊的出现,给了她心理依靠,阮玲玉终于有勇气跟张达民提出分手。
张达民勒索阮玲玉勒分手费,唐季珊出面,帮她从400元一月降到了100元一月,期限两年。
眼看期限要到了,张达民不甘放弃摇钱树,于是一张诉状告上法庭,控告阮玲玉和唐季珊的通奸罪,意图勒索更多钱财。
第二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了。唐季珊问她:你准备好了吗?明天穿什么衣服?
阮玲玉冷笑:我不会去的。无论输赢,你我都是奸夫淫妇。
唐季珊气急败坏,抬手就给了她两巴掌。
阮玲玉在给唐季珊的遗书中说道:没有你那晚打我,今晚又打我,我大约不会这样吧。
这几巴掌,剥夺了她最后一丝想活的希望。3瓶安眠药的分量,是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3
6岁那年,在上海浦东油罐厂当工人的父亲,得了肺痨。家贫无钱就医,父亲去世,留下孤女寡母。
母亲何阿英去张家做女佣。幼小的阮玲玉,在主人家不能随便走动,佣人住的狭小屋落,就是她的活动天地。
母亲送她去了教会办的崇德女子学校。在学校里,她从不跟同学说自己是佣人的女儿。
童年的创伤还没有治愈,张达民又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同居后,这个男人迅速恢复了花花公子的做派。他声色犬马,没钱了,又不愿出去工作。
出来拍电影,是阮玲玉想把养家责任扛在自己身上。
张达民父亲去世了,张达民带着阮玲玉回去参加葬礼,他要在葬礼上举办冥婚,争夺更多家产。
张母一见阮玲玉便破口大骂:你不过是个戏子罢了!张达民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阮玲玉转正为妻子的希望落空。琉璃易碎彩云散,她以为是爱情,他只是做戏。
说到底,张达民不过是封建家庭和西方文明碰撞后诞生的怪胎罢了。虽洋装在身,但脑袋后还拖着三尺长的辫子。4
英国戏剧家王尔德说:这世上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求而不得;一种是得偿所愿。
在演员圈里,阮玲玉名利双收,仅在胡蝶之下。
她的薪酬,1934年时,达到了1000元每月。同时代的周旋和赵丹,在1937年演了《马路天使》后才能挣200元每月;兰苹、秦怡的月薪都在60元左右。
作为演员的阮玲玉,得偿所愿;作为女人的她,求而不得。
唐季珊是她求之不得的爱情梦。他成熟、稳重,让她有了被呵护的感觉。
唐季珊买了房子,带着阮玲玉和她的母亲养女搬进去,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她在等待着婚姻,但这个男人只把她当成豢养的金丝雀。阮玲玉回家晚了,任凭怎么敲门,即使急出眼泪来,唐季珊也装聋。
已婚男人的快乐,来自于他没有娶的女人。和阮玲玉的甜蜜没多久,唐季珊的暗寓就有了新的金丝雀——上海滩歌舞女郎梁赛珍。
当报纸上,唐季珊的名字和通奸罪牵连在一起的时候,这个男人变得暴戾。他所有的怨气化作暴力,巴掌一次次打在阮玲玉的脸上。5
平等的爱是阮玲玉一生争取的东西。可她爱上的男人们,连尊重都做不到,何以平等?
这就是她那个年代女人们的宿命:她们是被侮辱的、被损害的、被利用的。
遇到这样的电影角色,阮玲玉在银幕上把她们的悲苦诠释得入木三分。一个又一个的女性形象,要么依附男人才能存活,要么人格堕落才有出路……
在演完费穆导演的《人生》后,阮玲玉说:在我主演的所有影片中,《人生》是我最满意的一部。
是啊! 一个融合了孤女、婢女、妓女、妻子等多重身份的角色,再也挑不出比她更适合的演员了。
默片时代,阮玲玉代表了中国电影演员的最高演技,外界誉她为"悲剧皇后","中国的英格丽·褒曼"。
其实,她一直在演自己。生活化的细腻表演,来自生活的磨砺。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当二者合二为一时,是该哭,还是该笑?6
张达民发动了舆论战,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阮玲玉通奸记》、《背张嫁唐都是为了财产》这样抓眼球的标题。
桃色新闻在任何社会都会引爆舆论。铺天盖地的辱骂声,犹如飞蝗,遮住了阳光。她"佣人之女"的出身也被扒了出来。
导演蔡楚生,是最后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
1934年时,最受追捧的导演是蔡楚生。他自编自导的《渔光曲》为中国电影夺得第一个国际奖项。阮玲玉永远记得初次见面:眼前这个男人温润如玉,谦恭善良。
蔡楚生的出现,让她日益冷却的心,又有了温度。蔡楚生洞悉她的痛苦,他陪她流泪,听她诉说,俩人情愫暗生。
舆论的攻击越来越凶狠,她出街,阿婆阿姑堵着她的路,指责辱骂她。
唐季珊对她也越来越暴戾。无路可逃的她,去找了蔡楚生,告诉他,她愿意放下一切,跟蔡楚生去香港开始新的生活。
阮玲玉永远记得这一刻:蔡楚生听完她的话后,脸色变得苍白,他目光躲闪,不敢直视。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心理脆弱的阮玲玉,最终选择了一条不归路。7
民国世界,军阀混战、日军炮轰、天灾人祸......轮番上演。
生命朝夕不保,财富朝聚暮散。不知道明天的祸福,所以要眼前的极致快活。爱情不如情爱,长久夫妻不敌露水情缘。
那是一个黑白是非颠倒的世界:诱哄16岁女子私奔的男人无人责难,女子却被舆论羞辱。"受害者有罪论",不是今天才有的。
阮玲玉做了特立独行者:她是绝世名伶,一生追求真爱、平等和尊重,却成了时代的祭品。
胡蝶也曾被舆论围攻,后来还落入魔头戴笠之手,被霸占和侮辱,她却能安之若素,脱身后和丈夫继续比翼双飞。
说到底,阮玲玉选择不归路,就是因为她放不下过去、解不开心结、抹不开面子。
葬礼当天,甚至有影迷从南京、杭州赶来送她一程。
阮玲玉之所以被民众如此怀念,不仅是因为明星光环,更是因为她所遭遇的,代表了芸芸大众的部分人生困顿:
他们或有孤贫的童年,或为情所困,或被恶意中伤,或爱而不得......痛惜阮玲玉的同时,何尝不是在痛惜自己?
生前电影界的好友金焰、费穆、郑君里、孙瑜、吴永刚、黎民伟等十二位大腕给她抬灵;送葬队伍有三公里长。
目睹这一幕的《纽约时报》驻沪记者说:"这是本世纪最壮观的葬礼。"
阮玲玉去世47年后,在意大利和法国举办的"中国电影回顾展"上,放映了她主演的《神女》,收获了一片来自国外同行的好评。
这就是人世百态:生前万劫不复,死后万古长青。
讽刺的是,唐季珊在她服药后,舍近求远,送阮玲玉去了离家很远的私人诊所。
私人诊所不敢接诊,等辗转到了中西疗养医院,已拖延6小时,终究无力回天。
商人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公立医院患者一曝光,他会牵连其中,被千夫所指。
唐季珊伪造了遗书,他用"人言可畏"这个词,就遮掩了自己的罪责。
没了阮玲玉,世界依旧活色生香。
张达民自编自演了讲述阮玲玉生平的电影《情泪》,唐季珊娶了交际花王右家,蔡楚生剪了一撮她的头发终身珍藏.......
16岁是什么样子的?大抵是憧憬又迷茫,想去爱一场,又怕心被伤。
一生中,会遇到很多次心动;从这很多次中,挑选出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次,才是最大的考验。8
情情爱爱,瑰丽莫名。一个"情"字,熏神染骨,误尽苍生。
走了阮玲玉这条路的名伶,何止一个?骆慧珠、艾霞、林黛、莫愁、翁美玲.....这份名单一直在延长。
愁愁喜喜几经春,谁知侬是可怜人?
我在想,这些有貌有才情的女人,见过的世面广,手里握有的资本多,为何还要选择一条不归路?
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句话:
画地为牢,为情自困。
阮玲玉很少为自己而活,她不是为自己所爱的人活,就是为自己所恨的人活。
从她留下的两份遗嘱里,也能读出赌气的意味:
季珊:我死之后,将来一定会有人说你是玩弄女性的恶魔,更加要说我是没有灵魂的女性,但,那时,我不在人世了,你自己去受吧!
达民:你不想想我和你分离后,每月又津贴你一百元吗!你真无良心,现在我死了,你大概心满意足了啊!
因为要活给别人看,所以用生命来下注。只不过,人一死,万事空,赌气何用?
阮玲玉25岁珠毁玉碎,她个人的不幸,引人深思。后来人不能责怪阮玲玉们太软弱,只希望红尘中人能读懂这句话:
一生之中,许多生死念头都在一刹那间。到了白发暮年,回想红颜正盛之时,觉得那时的种种不可忍受,现在看来都是浮云清风。
心不自困,无处为樊笼。
玻璃易碎,更要善自珍摄。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惧将来,不念过往。
若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