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视频网站该坚守的与该放弃的国剧新观察

　　视频网站的2021年，过得不太好。
　　一方面，虽说网络剧综的热度依旧压过电视剧综，但由于排播的限制，今年还没有产生常说的＂剧王＂。另一方面，近来讨论热烈的＂清朗＂行动，也对视频网站的未来发展必然产生影响。
　　必须要看到，有些类型剧已经不适应时代发展了，需要及时剜肉补疮。有的类型剧还有着光明的未来，可以一做再做、多元化发展。有的类型剧左右为难，处在岔路口难以下脚。 盈利的问题还没解决，赚钱的方向又被堵塞。
　　上篇文章中，我们聊的是电视台与剧集产业的互动图景；这篇文章，我们就来聊聊相关政策加身后，平台需要做出的坚守、放弃和转向。
　　类型剧的坚守与放弃
　　2018年之前，电视台和平台的制作风格纵然不是泾渭分明，起码厚砖薄瓦垒得门清。《延禧攻略》以后，视频网站做剧的思路越来越向台播剧靠拢。去年获得白玉兰奖最佳中国电视剧奖的《破冰行动》，内里也是台播剧的路数。
　　这一现象，在爱奇艺的《再见，那一天》、腾讯视频的《启航：当风起时》上体现得更为明显。虽然出品方是平台，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它们都是典型的传统电视剧。这两部剧的热度都不高。毕竟，视频网站赖以生存的东西，仍然是类型剧。在清朗行动的影响下，类型剧又有哪些需要调整的地方呢？
　　先说悬疑剧。从《白夜追凶》《无证之罪》开始，悬疑剧就与视频网站牢牢相连。所谓的＂网感＂，在这一类型剧中生发得最为浓密。去年爱奇艺迷雾剧场成型之后，悬疑剧更是超越古装剧成了当前最受瞩目的品类。
　　不过，它有时候过于敏感。读者大抵不会忘记，《隐秘的角落》＂破圈＂后，迷雾剧场曾传出暂时停播的消息。悬疑剧本是圈层垂类产物，但由于反腐剧和涉案剧的自身敏感性，它取代了后两者的地位，成了观众的心头好。
　　目前来看，悬疑剧面临的问题主要是蜂拥出现招致的＂舆情＂。
　　这是个尴尬的现象。这几年，悬疑剧多是短剧。比起动辄四五十集的长剧，短剧招商是个问题。剧场化是个解决措施。可一旦剧场化，又容易出现影响力过大的情况，变成一个敏感源。影响力一大，顺利过审就没那么容易了。
　　芒果TV的季风剧场，应当也是想主打悬疑短剧的。开篇就选了风格独特的《猎狼者》。但机缘巧合，现在变成了一个多元杂糅的剧场。正在播出的《婆婆的镯子》，与之前的《猎狼者》《谎言真探》《天目危机》明显不是一挂。
　　今年迷雾剧场官宣的6部剧还未登场，《再见，那一天》就以＂迷雾剧场先导片＂的名义先与观众见面了。为了适配迷雾剧场的短剧性质，平台还专门把它从18集剪到了6集。《再见，那一天》最大的特点，莫过于＂正能量＂。
　　先不用聊剧情有何意义，就说胡军饰演的全党愿这个角色的名字，就主旋律意味十足。视频网站为了后续剧集的顺利上线费了不少心思。
　　其实，倒没必要对悬疑剧如此畏如虎狼。《隐秘的角落》出圈的时候，大众的＂玩梗＂心思也胜过了社会思索。 本质来说，电视剧还是一种娱乐方式。
　　对视频网站来说，悬疑剧不是不能拍，只是要把握好节奏和导向。
　　季风剧场没做成纯粹的类型剧场，但开播以来的几部悬疑剧也有不小声量。迷雾剧场每年上新五六部剧，也可以考虑分成上下半场。当初那群因迷雾剧场开通年费星钻会员的用户，不就有了两次＂节日＂了吗？
　　再说古装剧。虽说近几年少有登上卫视黄金档的古装剧，但只从平台播出的数据来看，其实它活得还不错。《延禧攻略》那般声势的场景是见不到了，但《赘婿》仍然是上半年最热的网剧。大剧受限，小剧照样过得挺滋润。
　　从微博等社交平台的反馈来看，网友们依旧对古装大剧怀有期待。即使没有上线的新剧，但只要有大IP项目开机、杀青，就有热度。
　　然而，也要看到古装剧和流量明星之间的密切联系。昔日的大IP古装剧，要么是大女主剧，要么是流量明星主演。《上阳赋》《燕云台》《千古玦尘》的境况，已经标志着大女主剧的衰败。中宣部印发的《通知》中，也明确对唯流量论点名批评。双管齐堵，意味着只注重大IP古装剧的策略，行不通了。
　　不过，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古装剧污名化，恰恰是从引入流量开始的。
　　不是说古装剧不能有明星，而是不要只拍明星。2005年《天下第一》播出，剧中演员当时名气都不小，可没人因为他们有流量而吐槽其演技。2019年的《庆余年》，也是一部IP改编古装剧，但严苛的豆瓣网友给它打了8.0分。
　　既然如此，倒不如从两方面共同发力。一来，是继续做精品大剧。重点不在大，而在精。与其一味追求大明星、大制作，倒不如先踏踏实实写个好本子。二来，＂小而美＂可以继续拍。《大宋少年志》《御赐小仵作》都不错。
　　甜宠剧是永远的刚需。它们的受众群体或许没有古装剧、都市剧那么大，但其粘性颇高，且具有明显的付费倾向。今年暑期档播出的网剧，甜宠剧占了多席。《你是我的荣耀》《你微笑时很美》更是跻身集均有效播放量Top5。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两部连播的《周生如故》和《一生一世》。
　　这两部剧根据同部小说的不同章节改编，加起来有54集。在猫眼热度榜上，《周生如故》取得了19天日冠，《一生一世》取得了20天。这样的腰部剧，能揽得如此流量，的确不容易。或可昭示未来甜宠剧拍＂长＂的新出路。
　　《一生一世》隶属爱奇艺恋恋剧场。这个专供甜宠的剧场，虽然没有迷雾剧场那般声势浩大，但好在受众的兴趣恒定。舆情也不像后者那么敏感，可以持续输出＂小甜饼＂。这才是真正的圈层垂类，是可以多拍的安全品。
　　当然有一点需要注意。甜宠剧多是偶像剧，而偶像剧就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打榜、刷量等行为，这与如今的＂清朗＂行动背道而驰。剧集播出期间铺天盖地的控评、刷屏，让人颇为厌烦。这个问题，需要平台和片方共同解决。
　　至于耽改剧，倒也没什么好聊。虽说《镇魂》《陈情令》《山河令》3部剧，捧出了三对＂顶流＂演员。但随着中宣部《通知》的印发，耽改剧的未来也算被堵死了。那些尚未播出的剧集，恐怕得大动筋骨，好好地折腾上一番了。
　　最近倒有个有趣的消息。有网友发现，WeTV（腾讯视频海外版）泰国官方账号公布的待播剧中，有《皓衣行》《张公案》《左肩有你》等耽改剧。
　　国内上不了，放到海外播，是断尾求生的策略。积压了6年的《谋圣鬼谷子》（非耽改剧），就选择了在韩国首播。虽然难回本，但起码剧被看到了。
　　还有些问题需要探讨
　　聊完类型剧的现状，还有几个现实问题需要探讨。最近10年，是视频网站的10年。从最早的蒙眼狂奔，到中期的野蛮生长，再到如今的凛冬侵袭，我们飞速走完了由HBO开创的近50年的内容付费道路。加速行驶，出现了太多的纰漏。
　　首先要走出的，是亏损的困境。流媒体是烧钱的行业，真金白银才能砸出动静。如今能盈利的视频网站，似乎只有芒果TV。搜狐视频大概也是盈利的，不过因为常年不产出头部内容，观众在历数平台的时候常常忘却了它。
　　盈利不外乎两个方式，开源、节流。开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国内付费用户差不多到达了天花板，破亿之后能稳定维系便不容易。今年又是特殊的节点，上半年平台没怎么播商业大剧，播了也没激起太大水花。退订者想必不在少数。
　　卫视可以将社会效益放到第一位，但视频网站离开经济效益活不了。《觉醒年代》频上热搜，《山海情》折桂白玉兰奖最佳中国电视剧奖，但它们在平台上的数据并不起眼。还比不过一部腰部甜宠剧。更别说其他的主旋律了。
　　如今各家视频网站，都在向海外求索。最成功的也许是腾讯视频，WeTV的剧在东南亚凝聚了不小的名气。爱奇艺的步子明显更大，不仅把国产剧搬到了海外，更是上线了专供海外版的《灵魂摆渡·南洋传说》《逆局》等剧集。
　　可海外又能吸引多少用户呢？Netflix、FOX、HBO前几年已经抢占过一批用户了。比起它们的内容，国内流媒体明显要弱不少。天花板依旧很难突破。
　　节流倒不失为一个好点子。就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三大视频网站中，这点做得最好的是优酷。大剧不是没有，《山河令》《司藤》热度都不错；小剧也是重心，《人间烟火花小厨》分账破亿，还上线了上百部竖屏短剧。
　　腰部剧不代表着没人看。从猫眼专业版的数据来看，暑期档《周生如故》的网络热度，有几天甚至超过了《扫黑风暴》《理想之城》。对平台来说，破圈与否早就没那么重要了，能拉新、能维稳还便宜的作品才是好作品。
　　这样的作品，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 与其动辄挥洒几个亿去做一部不好看的大剧，倒不如多做一些适配特定圈层的腰部甜宠、奇幻、科幻剧。省下来的钱，可以去支持更多的现实主义之作。也算是＂良币驱逐劣币＂了。
　　最近，北京广电局提出了＂先审片酬，再审内容＂的举措：审核剧集的片酬比例是否符合管理规定，不符合的不进入内容审查阶段。
　　郑爽事件之后，大众对明星片酬的讨论经久不衰。虽说这几年一直在提天价片酬，但此次大抵是要＂下狠手＂了。这对视频网站节流必然有所帮助。
　　其次，可以考虑开拓新的类型剧。虽说娱乐是一个轮回，但一条路被堵死，就得找寻其他的方向。2004年出了新政：反腐涉案剧不能上黄金档，隆晓辉就做了国安剧《国家机密》，亮相了央视黄金档。后来反间谍剧也播出了不少。
　　严肃文学改编可以多多尝试。大部头有大部头的改法，短篇有短篇的方式。《装台》不仅拍出了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更拍成了陕西的一张活名片。《我是余欢水》只有12集，却也在中国网剧史上留住了几个浓墨重彩的人物。
　　再次，国产综艺的自留地还得继续调整。过去几年，偶像养成类节目可说是平台最赚钱的综艺。＂不允许播出偶像养成类节目＂＂选秀节目不得设置场外投票、打榜、助力等环节和通道＂的条文一出，＂成团＂一词要成过去时了。
　　另外，对视频网站来说，与国资合作会是一条新出路吗？
　　9月23日，芒果超媒发布公告，宣称＂公司第三大股东＂阿里创投拟将其所持股份对外协议转让，转让完成后，阿里创投将不再持有任何公司股票。
　　据证券日报报道，业内人士认为，此次杭州阿里创投拟转让9365万股股票，综合考虑本次协议转让体量，此次受让方大概率为战略性长期持股的国有主体。芒果超媒国资国企的＂身份＂得到进一步强化，其股价当天不降反增。
　　这会是个个例吗？尘埃落定之前，一切仍然是未知数。今年年初的时候，人人视频曾与重庆广电牵手推出了＂番茄电影＂app，还将总部基地落户到重庆市南岸区。可现在，人人视频依旧陷在版权和监管困境中难以挣脱。
　　【文/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