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家暴我妈3650天，我却恨上了我妈，讲出原因，求别骂

　　01.
　　去年疫情期间，我妈突然不大记事了。
　　曾叔一个电话把我和远在上海的悦悦姐叫了回来。
　　带着我妈去医院做了检查。
　　说是得了老年痴呆，学名叫阿尔兹海默病。
　　我的天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我妈还安慰我，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好好养着就行了。
　　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流下来。
　　我跟我老公商量，要把我妈接到北京去，我亲自照顾。
　　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曾叔，他说老年痴呆这病折磨人，再者你妈早就习惯我在身边了，还是让我照顾吧。
　　说这话的时候，曾叔的老花镜已经染上了一层薄雾，他把它拿下来，擦干净，又戴回去。
　　曾叔是我的继父。
　　已经陪着我和我妈走过30余年的时光。
　　查出我妈有病不过才短短几天，他头上最后那几根黑发全都白了。
　　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这个男人，只能紧紧的握着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
　　那双手，温暖而厚重，贯穿了我整整30年的青春。
　　02.
　　我妈的前半生挺苦的。
　　她们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随处可见，我外公一直想要一个男孩，可我外婆一连生了6个，都是女孩。
　　直到怀上我妈。
　　外公说这是最后一胎，是男孩就是个宝，女孩就送人。
　　那时候别人看我外婆的肚子尖尖的，还爱食酸，说是男孩没跑了。
　　结果生下来还是个没把儿的。
　　外公气的要把她送人，我外婆刚生产完，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这才留了下来。
　　这就是我妈，家中排行老七。
　　她5岁之前，从来没穿过新衣服，穿的都是姐姐们淘下来的，不要的。
　　衣服上不是破洞就是有补丁，活脱脱一个乞丐。
　　5岁那年，我妈发高烧被送到卫生院，那医生给她打错了药，脑子那里留下了后遗症，虽然不影响智力，但自那之后，我妈再也没利索的说过话。
　　许是觉得愧疚，那一年外公竟然破天荒给我妈添置了几件新衣服。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我妈这残疾，得带上一辈子了。
　　后来我妈到了适婚的年纪，没人上门说亲，他们都嫌她说话只会＂阿巴阿巴。＂
　　跟个傻子没有区别。
　　嫁不出去在家吃现成的，我外公着急啊。
　　他就做主把我妈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丑八怪。
　　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03.
　　我的童年是在打骂和尖叫声当中度过的。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我妈不嫌我的亲生父亲貌丑，他却嫌我妈口齿不清晰，说不好话。
　　他也想要个儿子，可惜我是个女孩。
　　记得有一年中秋节，我只是在饭桌上多夹了一块儿肉，他的眼神瞬间就阴狠起来，抽出皮带就要抡我，我被打到钻进桌子底下瑟瑟发抖，他还不解气，使了蛮劲来拽我。
　　我妈是个女人，又瘦又矮，拖着我爸那只拿着皮带的手，不让它落下。
　　最后他被彻底惹毛，连着我妈一起打。
　　小小的妈妈把小小的我护在怀里，那皮带落在她的背上，手上，皮开肉绽。
　　他打完还不够解气，还往我妈身上吐痰。
　　用最脏的话骂着我妈和我，说罢又将皮带系上，扬长而去。
　　留下我跟我妈独自舔舐伤口。
　　我心里对亲生父亲只有怨恨，恨不得他马上就死掉。
　　这样的打骂已经家常便饭，那时候我多希望能有人救我于火海。
　　可惜没有，外公不让我妈离婚，说要是离了婚，我妈就再也不是他的女儿。
　　我那时不懂事，比起我爸，我更痛恨我妈的懦弱，殊不知她承受的比我多得多。
　　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外公意外去世。
　　外公下葬那天，我爸在我妈家喝多了酒，下意识又要抽出他的那根皮带，亲朋好友都在场，他放肆不了，被他们扣着，压在了地上。
　　我妈盯着地上挣扎的人形，突然跑到我外公的墓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口齿不清的说了些什么。
　　只有我能听懂我妈的话，她在让外公原谅她这个不孝女，她要为了自己而活了。
　　我妈终于下定决心跟我爸离了婚。
　　她带着我从我亲生父亲的魔爪里逃了出来。
　　04.
　　90年代的农村教育滞后。
　　我妈自己没读书，却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发誓要把我培养成才。
　　于是带着我到了广州，住在了环境最差的城中村里。
　　我妈没钱，只能租在最低层，十几平的空间，除了一张床，再难容下其他东西。
　　那巷子里幽深，透不进一丝阳光，我那时根本看不到我的未来。
　　曾叔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我妈为了谋生，在巷子口的菜市场里干起了卖菜的生意。
　　本来利润就那么点，可还是有人看我妈是个女人，没事找事，在我妈的摊位前找麻烦。
　　我妈说不清话，只能一个劲的忍让，那人看我妈说话还说不清楚，更是变本加厉，还动起手来，推搡我妈。
　　曾叔是个收废品的，平时就在那个菜市场买菜。
　　他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恃强凌弱，当即就冲了上来，推开了那人，把我妈护在身后。
　　那人本来也就只想占点我妈的便宜，看靠山来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骂了几句脏话之后就扬长而去。
　　面对曾叔的见义勇为，我妈一激动就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塞了几颗大白菜给他，表示感谢。
　　曾叔盛情难却，只好收下。
　　他告诉我妈，要是以后再有人找她麻烦，就来找他。
　　我妈依旧＂阿巴阿巴＂，是谢谢曾叔的意思。
　　自那以后，曾叔就一直在我妈的摊位上买菜，我妈也会按低于别人2毛钱的价格把菜卖给曾叔。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走在了一起。
　　两个孤独的人一旦相遇，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谁都不敢轻易松手。
　　05.
　　我妈第一次带我见曾叔那天，他穿了一身收废品回来的老旧西装，看起来好不滑稽。
　　第一眼我就讨厌他，因为我透过他看到了我亲生父亲的影子。
　　我拒绝接受他，包括他的女儿。
　　曾叔的女儿叫曾悦，比我大几岁。
　　她是跟着她爸收废品长大的，一头长发就那样随意的绑在了一起，邋里邋遢。
　　很显然，曾叔一个大男人，不会干这些。
　　和我妈在一起之后，曾悦的衣食起居就由我妈接手，她终于有点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了。
　　我是12岁来的初潮，那天我妈不在家，我在床上痛到打滚，以为自己就快死了。
　　曾叔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我痛苦的样子，一脸着急的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马上就要死了，你把我妈叫回来我跟她说几句遗言。
　　曾叔急得要背我上医院，转眼就看到了被单上有血。
　　有曾悦在前，他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跑出了门，5分钟后，手上多了一个黑袋子。
　　他让我换上就没事了，我半信半疑。
　　直到我妈回来听说后，跟我解释，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曾叔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似乎这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那时就对他有所改观，但我是个沉闷的性子，喜欢把心思藏起来，不愿意说出口。
　　我听到过他私下跟曾悦说＂你是姐姐，要护着阿琼。＂
　　所以我那时候在学校受欺负，总有人挡在我前面。
　　从初中到高中，我的衣服一直都比曾悦多。
　　不仅如此，他对我妈简直好到骨子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我妈。
　　曾叔蹬着他那辆小破三轮，绕过一条又一条小巷，绑在车头的喇叭就在喊＂收废品嘞！＂
　　挣得那点钱全都花在了我们几个身上。
　　我从来没听过他一句抱怨。
　　曾叔的指缝很宽，时间太瘦，都悄悄从他指缝间溜走。
　　我不是圣人，对他的那些成见也在岁月的长河里逐渐消逝。
　　虽然一直叫他曾叔，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我的父亲。
　　06.
　　2000年曾悦考上大学，去了上海。
　　2003年我不负众望也考上北京的重本，那是我记忆最清楚的一年。
　　临行那天，曾叔为我践行，他喝得高了，在饭桌上握住我的手，说我和悦悦姐都是他的骄傲，让我们在外面放肆闯，闯累了就回来，说家永远是我们的港湾。
　　我趁着他酣睡之际，叫了一声爸。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我和曾悦就像是两只幼鸽飞往广阔的天空，没有了父母的掌控，飞的越来越高。
　　那几年家里是难过的，要供两个大学生上学。
　　我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会在空余的时间找点兼职，但是因为经验不够，被骗了。
　　曾叔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北京，总是打电话来问我，说又往我的卡里打了钱，让我不要告诉悦悦姐，说这是他偷偷给我的，我妈和悦悦姐都不知道。
　　我那时站在北京的街头，听着曾叔关心的话，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在电话里，我又一次叫了他一声爸。
　　他在电话里沉默良久，才欸了一声，激动地说等我回来给我做好吃的。
　　我破涕为笑，说好。
　　07.
　　再后来我跟曾悦相继成了家。
　　她嫁去了上海，我留在了北京。
　　两个人谁都没有回广州。
　　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每次打电话过去曾叔跟我妈总说过得挺好的，只是我瞧见他们那花白的头发，总忍不住想哭。
　　2012年我怀孕，婆婆不愿意照顾我坐月子。
　　曾叔知道后，带着我妈连夜坐火车赶到了北京。
　　我老公驱车去接的他们，到家后我简直要被面前一幕震惊。
　　大包小包里装的全是广州的特产，足足有七十多斤重。
　　我无法想象这些东西是怎么被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背过来的。
　　我妈后来告诉我，曾叔怕她累，一路上都是他扛在肩上扛过来的。
　　当下我的眼睛就酸了。
　　这些年，我妈被曾叔宠得没了边，家里大小事全都是他在干。
　　两个人站在一起，曾叔像是比我妈大了十几岁，实际上他们是同龄人啊。
　　曾叔真的用行动去证明了，他是值得我妈托付终生的男人。
　　08.
　　20年4月我妈查出来老年痴呆，到21年已经一年多了。
　　这次我回去我妈已经不太认得我，指着我十几岁的孩子叫我的名字。
　　嘴里还止不住地流口水。
　　曾叔拿着一块帕子坐在她旁边细致地给她擦着。
　　一边擦一边宽慰我＂阿琼，别怪你妈，虽然你妈不记得你，嘴里总喊着你的名字。＂
　　＂她忘了你，但是没有忘记爱你。＂
　　曾叔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就没离开过我妈，就像是在照顾孩子一样。
　　我心酸得厉害，不敢再看。
　　09.
　　我妈病情越来越重，我想让曾叔跟我妈一起去北京，也被他拒绝。
　　说他们在这里住惯了，不愿意走。
　　只盼着我和曾悦有空，常回来看看就成。
　　我不放心，给他们请了一个保姆，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还在客厅安了监控，这样一有事我立马就能知道。
　　直到现在，我才懂作为子女的无奈，我远在北京，还有孩子跟丈夫，想经常回来都不能。
　　那天晚上跟曾叔聊天，我说我想搬回来。
　　曾叔不让，说他们又不是躺在床上动不了了，要是真到了那时候，再把他们接过去也不迟。
　　＂阿琼啊，我得死在你妈后头。＂
　　＂要是我比你妈先走，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我不放心。＂
　　＂世人难保百年春，要是哪天我两眼一闭，你就选两个墓地，到时候把我跟你妈埋在一起。＂
　　＂算是曾叔拜托你了。＂
　　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又一次的附在了我的手上，依旧特别的温暖。
　　面前这个老人一辈子的青春都给了我和我妈。
　　我怎么能拒绝呢。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我哭得不能自已。
　　我多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再多陪陪他们吧。
　　- End -
　　父母爱情十三听过的故事也不少，可是这个还是让十三破防了。
　　我们小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幼鸽，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现在大了，要飞往更高的天空了，也不要忘记，回巢多看看父母。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世人难保百年春，不要等到失去的时候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