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场大雪，让我想到了65年前散尽数10亿家产救下半个故宫的他

　　昨天立冬，EDG夺冠了，
　　全国各地用一场场大雪，
　　为远在冰岛的他们送去了独特的礼物。
　　东北迎来了几年未曾有过的大雪，
　　山东、内蒙皆传来了暴雪的＂喜讯＂。
　　但我最关注的还是北京，
　　也同样，被故宫的雪景刷屏了。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美得那么安静，
　　红墙、城楼、琉璃瓦，
　　让一切都变得岁月静好。
　　看了＂故宫的雪＂，
　　整个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图片来源：微故宫
　　关于北京的雪，有诸多传闻，
　　最传奇的当属故宫。
　　有人说，
　　故宫的雪充满了故事，你能看到什么是中国；
　　也有人说，
　　下雪的时候，你若站在故宫的门口，
　　就会发现，这座城市应被唤做＂北平＂。
　　一夜之间，历经山河，梦落心田。
　　▲图片来源：微故宫
　　关于北平的故事有很多，
　　那些年，我们诉诸美好，寄情于城。
　　可是关于故宫的故事却不多，人就更少，
　　时至今日，能让我记住的只有一人，
　　他就是：张伯驹。
　　经济学家千家驹说：
　　＂我参加八宝山追悼会不知道多少次了。
　　很多人悼辞上无一例外地写着‘永垂不朽’。
　　依我看，并非都能永垂不朽，
　　真正不朽者，张伯驹是一个。＂
　　章伯钧说：
　　＂不论中国文学如何发展，
　　都不会再有张伯驹!＂
　　为什么世人皆歌颂张伯驹，
　　因为在如今的故宫博物院里面，
　　有一半的顶级书画都是张伯驹所捐赠。
　　他用半生的时间收藏，
　　却将一生的藏品皆为捐赠。
　　故宫的雪下得如此洁白，
　　张伯驹的故事又有谁还记得？
　　1898年3月14日，
　　张伯驹出生在河南的名门望族张家，
　　7岁那年，他被过继给伯父张镇芳，移居北京。
　　小时候的张伯驹给人的印象有两个：
　　一是聪明，二是好看。
　　好看不用说了，
　　温润如玉，面容白皙，
　　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
　　那么他聪明到什么地步呢？
　　7岁上私塾，9岁开始写诗，
　　十几岁的时候诗书画戏样样精通。
　　他熟读《古文观止》，
　　深谙《二十四史》其中的精髓，
　　小小的年纪，便有大大的学问。
　　由于家庭的原因，
　　张伯驹很早就开启了军旅生涯。
　　17岁的时候，他被袁世凯看中，正式参军。
　　当时盛传的＂民国四公子＂，
　　即张学良、袁克文、溥侗还有张伯驹。
　　张伯驹曾做过这样一首诗：
　　＂君子齐名海上闻，辽东红豆两将军。
　　中州更有双词客，粉墨登场号二云。＂
　　写的便是这四人。
　　乱世军旅中，
　　他经历了袁世凯称帝、张勋复辟。
　　可眼见军阀内斗，
　　自己却只是战争中的一杆枪，
　　这让他感受到了屈辱，
　　于是他毅然毅然脱下军装，
　　从此在家读书，写诗作画，看戏唱曲。
　　1933年，张镇芳去世，
　　他临死之前拉着张伯驹的手说：
　　＂你要撑起这个家，照顾好母亲啊！＂
　　就这样，他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担任盐业银行总稽核，成了一个银行家。
　　因为盐业银行的政治背景，
　　清廷的大批文玩都抵押在这里，
　　张伯驹在此上班，
　　挣钱的方法没有学到，
　　但对古玩字画深有研究。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他开始专注收藏。
　　他女儿曾回忆说
　　＂我父亲看准的古董从不还价，
　　只说你什么时候来取钱就可以了。＂
　　用现在的话来说，张伯驹就是个典型的富二代，
　　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个败家子。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
　　穿衣极简，常年一件长衫。
　　他只有一个爱好就是：收藏。
　　哪怕一掷千金，也要收得国宝。
　　因为工作的原因，
　　张伯驹经常流连风月场所。
　　就这样他认识了名妓潘素。
　　潘素原为苏州望族之后，
　　祖上是清朝名臣，
　　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四朝元老的潘世恩。
　　幼年时，生母为潘素聘名师，
　　音律、绘画、无一不通。
　　潘素13岁时，母亲病逝，
　　因为父亲是个败家子，所以很快败光了家产，
　　继母便将她送到青楼。
　　从此，
　　潘素流落风尘，游走在世俗凡事之中。
　　她因弹得一手好琵琶，
　　出落秀气，谈吐不俗，
　　很快就红透了上海滩，
　　一时间博得了＂潘妃＂的美誉。
　　才子佳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张伯驹第一眼看到潘素的时候，
　　就被她深深地吸引，
　　当场挥笔写了副对联：
　　潘步掌中轻，十步香尘生罗袜；
　　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
　　那一年，潘素20岁，张伯驹37岁。
　　后来潘素被一国民党将领相中，
　　将她软禁。
　　张伯驹连夜托人买通守卫，将潘素抢回家中。
　　从此，两人一生沉浮，形影相随。
　　婚后的潘素精心研究张伯驹家中的名师字画，
　　张伯驹也带她游历名山大川，
　　在大自然中寻找创作灵感。
　　在往后的余生里，
　　人世间无数悲欢荣辱，
　　如暴风骤雨向张伯驹袭来，
　　潘素始终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1937年，张伯驹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他得知溥儒手上有国宝《平复帖》，
　　为恐之流于海外，
　　他便花4万大洋从溥儒那收了回来
　　要知道《平复帖》可是晋文人陆机的真迹，
　　有1700年历史，
　　也是中国最早的文字手迹，
　　素有＂中华第一帖＂之誉。
　　它一旦流失，必成千古之恨。
　　后来，日本人找到他愿以20万求购，
　　一下翻了5倍，如果卖了就可以白得16万。
　　但张伯驹拒绝了，他说：
　　＂黄金易得，绝品难求。＂
　　他不希望国宝流落，
　　就像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变坏一样。
　　后来他又陆续收购了李白真迹、
　　杜牧手卷、黄庭坚书法等十多卷珍品。
　　为了能够回收更多的国宝，
　　他变卖了北京和天津好几处的房产。
　　可能正是他的一腔热血，
　　妨碍了一些不法之人的利益。
　　1941年6月6日，
　　他出门办事，
　　被几名壮汉持枪绑架，下落不明。
　　得知消息的潘素四处打听，
　　终于绑匪提出了200万的赎金要求。
　　可是哪有那么多钱呢？
　　潘素想到了变卖古董字画。
　　张伯驹好像猜到了潘素的想法一样，
　　他以绝食抗拒，要见妻子一面。
　　无奈，绑匪同意了。
　　张伯驹见到潘素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
　　＂宁死魔窟，也不得变卖！
　　你救不救我，都不要紧，
　　我珍藏的那批字画，就是我死了，
　　你也要替我保护好！＂
　　潘素哪能让他死呢，
　　她经过多方斡旋，
　　对方终于答应以20根金条作为赎金。
　　张伯驹得救了，
　　看到完好无损的张伯驹，潘素哭了，
　　张伯驹也眼眶湿润她说：
　　我死了没什么，它们才是我的命！
　　▲《游春图》
　　1945年日本投降后，
　　末代皇帝溥仪被赶出皇宫，
　　带走了一大批字画，
　　许多国宝格流落民间。
　　其中就有一幅《游春图》。
　　《游春图》的作者是隋朝的展子虔，
　　它也是现在中国山水画中最古老的一幅独立卷轴山水画卷。
　　流落民间的它被北京一个古玩商马霁川买走了。
　　张伯驹得到消息后，
　　立刻建议故宫博物院回购，
　　但因经费问题没有得到响应，
　　他就决心自己个人花钱买下来。
　　《游春图》当时开价很高，800两黄金，
　　张伯驹哪里买得起。
　　经过讨价还价，后来变成200两黄金。
　　可是张伯驹还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于是他想到了卖房子。
　　他把自己居住的豪宅卖了。
　　那栋豪宅曾经是李莲英的旧居，
　　占地15亩。
　　张伯驹把它卖了2.1万美金，
　　之后换成了黄金200两，
　　才购得《游春图》。
　　后世有人曾估量过宅子的价钱：
　　光拆迁，就得一个多亿。
　　张伯驹穷尽家产，保存了中国一批名画字帖。
　　1956年，张伯驹将其收藏的部分文物捐给了国家，
　　包括西晋陆机《平复帖》卷、
　　隋展子虔《游春图》、
　　唐李白《上阳台帖》、
　　杜牧《赠张好好诗》卷、
　　宋范仲淹《道服赞》卷、
　　蔡襄自书诗册、黄庭坚《诸上座帖》、
　　元赵孟頫《千字文》......
　　根据不完整统计，
　　经张伯驹之手收藏的中国历代顶级书画名迹，
　　仅在册收录的就有118件之多。
　　他的前半生，
　　为寻一件国宝不惜倾家荡产，
　　从未后悔，
　　他的后半生却将毕生收藏，
　　分文不取地捐献给了国家。
　　张伯驹一个人的捐献，
　　撑起了故宫的半壁江山。
　　他说：
　　这些文物，首先属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
　　花多少代价留下来，都值得！
　　1958年，成为了张伯驹转折的一年。
　　酷爱戏曲的他，
　　那几年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了戏曲排练中。
　　经过战乱的洗礼，
　　他渴望在戏剧中找寻一份宁静之地。
　　可惜，没能如他所愿。
　　有人找到了他说：
　　＂你这是站在封建王朝立场，
　　歪曲伟大的农民起义。＂
　　张伯驹大为不解，反驳说：
　　＂强调阶级性，便把别的一笔勾销，是不对的。＂
　　＂文艺不一定都要为政治服务，
　　也可欣赏，陶冶性情。
　　吃好了，吃饱了，工作有精神了，
　　也就是政治了。＂
　　但最终，他还是被扣上了帽子。
　　而这帽子，一扣就是22年。
　　在这期间，他们夫妇俩一度流离失所，
　　＂没有容身之地＂
　　是当时他们最大的感慨。
　　从北京到吉林，辗转几年又回到北京，
　　张伯驹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
　　是在北京后海的一个小院里面度过的。
　　那段时间，他们没有户口，分不到粮票。
　　曾经坐拥亿万家产的民国公子，
　　只能靠着亲戚朋友的接济，艰难度日。
　　他女儿曾问他：
　　＂父亲，你从来没有后悔过吗？＂
　　他跟女儿说：
　　＂后悔什么？我一辈子收藏书画，
　　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别人看走眼给我扣几顶帽子，算什么呢？＂
　　一生为国守护国之精粹，
　　富了国家，却穷了自己；
　　一生跌宕起伏，散尽家财，
　　依旧以德报怨，堪称国士。
　　在我看来，相比于半个故宫的珍品，
　　他的生命气息与光泽，才是永恒之物。
　　1982年春天，张伯驹生病住院。
　　本来他只是感冒，
　　但因为临床的几个人都是肺炎，
　　所以渐渐的他也被传染了。
　　在这期间，
　　潘素不止一次跟医院沟通，
　　申请换一个单间。
　　可是，得到的回应只有一句话：
　　张伯驹想住单间，他还不够格！
　　几天后，因肺炎成疾，张伯驹停止了呼吸……
　　张伯驹走的那天，
　　他的学生跑到医院大声训斥：
　　＂你们知道他是谁嘛！他是张伯驹！
　　他一个人捐献给国家的东西，
　　足够买下几座你们这样的医院！＂
　　那年冬天，张伯驹走了。
　　主持人窦文涛说：
　　＂张伯驹没有死，你永远灭不了他！
　　就算咱们都死光了，
　　千秋万世，也有张伯驹的名字！＂
　　可我想，许多人真的已经遗忘了他。
　　世人只知《平复帖》、《游春图》珍贵，
　　可似乎忘了，那是张伯驹散尽家财换来的。
　　当37年后的这个冬天，
　　故宫再次下起大雪的时候，
　　我想起了他。
　　那个在大雪中踽踽独行的老人似乎在告诉我们：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
　　文章来源：北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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