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36天过年了,他们是等待孩子回家的失孤父母们
文|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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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36天就是春节,很多人已经开始倒数回家的日子。
在外地的上班族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加入抢票大军,各种软件多管齐下。微信群的聊天内容由平时的外卖红包变成抢票二维码。回忆去年年底,有人在朋友圈晒出票根,不惜中途转车4次,只为了和家人一起过上团圆年。
但是,有这么一群人,他们一直在等待着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的孩子回家。
"过年了,别人家都有孩子,就我见不到。"郭刚堂妻子张文革在《豫见后来》中接受鲁豫采访时,泪流满面地说。
郭刚堂是2015年刘德华出演的电影《失孤》的人物原型。为了寻找被拐的儿子,他踏上40多万公里的寻子征程,如今已经过去22年。
1997年,郭刚堂2岁零5个月大的儿子郭振在家门口被人贩子拐走。27岁的他,生活被彻底打乱。他骑着摩托车,车后绑着寻子旗,开始在外面天南海北地找孩子。而他的妻子在家里面承担生活的重担,照顾后来生下的两个儿子,每天为在外面找孩子的丈夫担惊受怕。
"从家里走出来的那天,命运的命字就写在自己手里"
凭借着唯一的线索——孩子左脚上有块小小的烫疤,郭刚堂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自己的孩子,这些年他走遍除了新疆、西藏、内蒙的所有省份,就像大海捞针。
一路上,他遭遇车祸,受人欺凌,睡过桥洞。因为怕跟人起冲突耽误找孩子,所有的挑衅和嘲笑他都不怎么理会。只有一次在河北,遇上几个醉汉,他们把寻子旗从摩托车上扯下来,在照片上踩。郭刚堂本来已经推着摩托车走了,又气不过,回去跟他们打了一架。
还有一次在大别山,遇上大雨,郭刚堂摔倒在路旁,卡在悬崖边的水泥桩上。他看着雨水和血一起往下淌,想着要不就跳下悬崖,一了百了。
"为什么偏偏丢孩子的是我?为什么我找了这么多孩子,找一个不是找一个不是?"
但是他转过头看到寻子旗上的照片,就像儿子在歪着头对自己说话。"我死了,谁帮我去找孩子?"于是他决定活下来。
一路上经历的苦痛其实不算什么,这种皮肉之痛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救赎。但是一次次迎接希望过后又面临失望,对他来说才是针扎般的疼痛。
他讲到河南小伙子来认亲,采过血之后发现血型又一次不匹配,两个人吃过饭之后小伙子离开。郭刚堂说:"多希望他就是郭振啊!"
"他出去了叫他放心,我就在家把孩子管好"
每次郭刚堂离家,妻子张文革目送他离开,给他带上两件换洗衣服,还有一个装满寻人启事的黑色挎包。
郭刚堂在外面找孩子,张文革自己在家没钱买菜,也没心情炒菜,总是拿馒头蘸酱油吃,时间长了落下胃溃疡的毛病。
可能出于对孩子的愧疚和想念,虽然郭刚堂从来没有怪过她(不小心)弄丢孩子,但是她因为自责常年神经衰弱,直到现在,仍然整宿睡不着觉。
尤其到了过年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都回来过年,甚至街坊邻居中和郭振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已经结婚生子,只有她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从小也没有把孩子养大,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个女人要面临独自承担生活的局面,但张文革始终百分百支持郭刚堂寻找儿子。如今她也会发自内心地笑,她说:"我不钻那个死牛角尖了,我想开了。"
"杀人还不诛心呢,拐卖就是超越谋杀的罪恶"
郭刚堂算是"幸运"的,他们一家走了出来。可那些没走出来的呢?就像郭刚堂所说,很多失孤家庭,孩子没了,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孩子,最后家也散了。
节目中有被拐孩子的母亲说:孩子丢了一年多之后,也有怀过一个孩子,老公很想留下来,但是我接受不了。
另一位母亲说:我想我儿子,这十年来,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对于父母来说,失去孩子往往是天塌般的疼痛。他们中大多数的命运,都是从一开始的悲痛万分,到后来竭尽全力去寻找,最后希望渺茫到不得不放弃。
电影《失孤》中还有个小女孩被人贩子抱走,她妈妈每天如行尸走肉般满大街找孩子,在一次次失望后最终挺不住放弃了,跳河自杀,就在孩子被警察找到的当天。
《亲爱的》中,黄渤饰演的田文军在网上发布寻子信息,表示愿意支付巨额酬金,结果屡屡被骗。开始时他愤恨那些骗他的人,但后来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时候,他开始怀念当初被骗的感觉,因为有人骗至少说明还有希望,而对于那些失孤父母来说,希望是最重要的东西。
残忍吗?更残忍的是,这两部电影都取材于现实。
"无论你在哪里,都要找到你"
在寻子的这22年里,郭刚堂借助搜集到的上万条信息,还帮助其他失亲家庭找到亲人,其中包括寻找丢失孩子的父母,也包括那些寻找亲生父母的,被抱养的孩子。
他成立了天涯寻亲网和天涯寻亲协会,多年来帮助上千失亲家庭找回亲人。节目中,一些合法抱养的孩子,希望通过郭刚堂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一个75岁的老奶奶帮养女寻亲,被问到"女儿找到亲生父母后不管你怎么办",老奶奶说:"她要是真能找到家,我欢迎欢迎的。"
还有些寻亲的孩子被质疑"父母都不要你了,你还找他们干嘛",可是这些人只是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现在怎么样了。一句"对不起"就足以让他们从小到大所有的委屈和不解都释然。
22年的寻子经历,让郭刚堂懂得如何与这些失亲家庭相处。同时,他对儿童拐卖也有着自己的见解。郭刚堂把儿童拐卖的链条分为五块:偷—贩运—中介—买—合法化。只要每一个环节民众都不去参与,拐卖就不会一直那么猖狂,甚至终有一天会杜绝。
值得欣慰的是,现在每年儿童拐卖的案件发案率不足百起,去年更是不足20起。我们有理由相信,天下无拐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而郭刚堂也会等来那张从儿子郭振失踪后就一直没有拍过的,属于他们一家五口的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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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来自《豫见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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