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写诗晒娃李商隐嘲讽陶渊明,苏轼和杜甫较劲
我们儿时恐怕都被父母批评过,最常听到的应该就是"看看别人家孩子"这句经典的话了。但我们有时也会被夸赞,特别是在亲友们面前,父母尤爱提起我们的好,就连一句谦虚的回答听起来都像是表扬,甚至让我们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这其实就是晒娃,我们被拉出来晒了。如今,我们又经常在朋友圈里看到父母晒娃。晒娃这一本能的冲动从未改变,只是形式一直在变。古人也按捺不住这种冲动,忍不住就写诗晒娃。
责子
魏晋·陶渊明
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
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
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
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
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
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
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乍一看诗题"责子",好像十分严肃,要批评自己的孩子,但读完整首诗后,我们会感到其中似乎有点戏谑的成分。陶渊明写此诗时只不过四十五岁,却已是两鬓斑白、肌肤松弛,可见其生活之困顿。陶渊明在这首诗中把自己的五个孩子挨个"数落"了一番。虽然有五个儿子,却没有一个遗传自己爱好读书写作的基因。大儿子阿舒已经十六岁了,却懒惰得无人能比。老二阿宣就快到了"志于学"的十五岁,却还是不爱学习。阿雍和阿端这一对双胞胎都十三岁了,还不识数。九岁的阿通只会张嘴要吃的。
陶渊明的儿子们可能真的无心于学、不够聪明,但也不会真的是他在诗中所写的那样。纵然懒惰,又怎么会懒到无人能比的地步?十三岁的孩子就算再笨,也不会分不清六与七吧?"但觅梨与栗"的阿通岂不也是憨态可掬?显然,陶渊明是有所夸大的,口吻是戏谑的。如宋代词人黄庭坚读了《责子》诗后所说:"观渊明之诗,想见其人,恺悌慈祥,戏谑可观也。"这首诗的最后两句看似无奈,但也显得豁达,他用慈爱的眼光接受了孩子们的不完美,并觉得他们很可爱,才会如此戏谑。
另外,陶渊明作为父亲,内心是很复杂的。他五十岁时生了一场大病,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就给五个儿子写下了遗嘱《与子俨等疏》,其中说:"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己,必怡俗患。黾勉辞世,使汝等幼而饥寒。"他觉得自己是有愧于孩子们的,因为自己性格不适合为官,只好选择辞官,但却因此让儿子们从小饱受饥寒之苦。既然如此,陶渊明又如何忍心责怪孩子们呢?
但还是难免会有人当真。比如晚唐诗人李商隐就在《骄儿诗》中说:"衮师我骄儿,美秀乃无匹。文葆未周晬,固已知六七。四岁知姓名,眼不视梨栗。"一看这些用语,就不难发现李商隐这是在嘲讽陶渊明。就好像李商隐在对陶渊明说:"你家孩子懒惰无匹,我家孩子美秀无匹。你家孩子十三岁还分不清六七,我家孩子在襁褓里未满周岁时就知道六七了。你家孩子九岁时还是只知道吃,我家孩子四岁时看都不看吃的。"李商隐会不会是读懂了陶渊明的《责子》,故意和他开玩笑呢?其实不是,因为李商隐的《娇儿诗》通篇都在夸赞自己的孩子并寄予厚望。
没办法,一晒娃就难免出现攀比的现象。苏轼也和杜甫较过劲。杜甫夸儿子宗武说:"骥子好男儿,前年学语时。问知人客姓,诵得老夫诗。"可苏轼写诗夸儿子说:"传家诗律细,以自过宗武。短诗膝上成,聊以感怀祖。"杜甫说宗武刚学会说话时,就能问知来客的姓名,诵读他老爸的诗了,可真是个好孩子!苏轼说这算什么,我儿子比宗武强多了,在怀抱中就会写诗了,真是对得起苏家先祖了。特别是"感怀祖",可谓意味深长。你老杜不是总以家学渊源为傲吗?我老苏家也不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