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破浣溪沙 宋·李清照 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酝藉,木樨花。 "摊破浣溪沙"这一词牌又名"山花子",是"浣溪沙"的一种变体,只是在上下阙的末尾各添加了三个字,韵脚自然也随之改变。但增添几个字之后,效果便与原来大有不同。 "浣溪沙"的句子是齐整的,节奏虽然清晰明快,但也略显板滞。而"摊破浣溪沙",就打破了这种节奏,紧中有舒,有蜿蜒之致,更加自然。这种舒缓的调子,显然更有余韵,让人咂摸不尽。 李清照这首词就很好地体现出了这一特点。 从首句我们就能看出,这首词是李清照在晚年大病初愈后所写的。病后起来揽镜自照,"萧萧"二字极言白发之稀疏,可见形容憔悴。 第二句写自己卧在床上,透过窗纱看残月一点点升起来。既然看月,何以"卧看"?可知大病初愈不久,尚需休养。既然卧着,又为何看月?都说这是闲适之情,但我总是觉得,其中也有一个人的孤单和百无聊赖。 上片结尾言以豆蔻熟水相煎为药,而不能再饮性凉的茶水。 下片前两句可以说是名句,就算不知道出自李清照之手,也大多听过。这两句对仗非常工整,却写出了悠然闲适的生活情致,描绘出了我们很多人都向往的生活。 我们都需要通过读书来有目的地学习相关知识和技能,这不能说是功利主义。但是,如果一个人没有一丝闲读书、读闲书的情趣,那他的人生该是多么乏味的啊? 闲,是一段不那么忙碌的时间,但不是空白。闲,更是一种心态,是无所求而做自己喜欢的事的痴。做事纯粹为取悦自己,就是闲。 但这太奢侈了。唐代诗人李涉有诗句云:"偷得浮生半日闲。"古人的半日之闲尚且需要"偷"来,我们如今在快节奏的匆忙岁月里,"闲"就更加可遇而不可求了。像李清照这样睡前翻翻诗书的闲情逸致,若能实现,此生足矣! "门前风景雨来佳。"门前的风景为常日所见,司空见惯,恐怕都谈不上什么风景了吧?但一下起雨来,景致却又别有一番风味。生活总是需要一点佐料的,但更要有"观"的情致。 俞平伯在《唐宋词选释》中说这首词"写病后光景恰好。说月又说雨,总非一日的事情。"所言甚是。李清照撷取了大病初愈后一段时间中的几个生活情景,用简约的细线条将之勾勒出来。其中,有闲适,有无聊,也有寂寞。 读完这首词,我们发现,里面除了李清照自己一人,再没有别人了,有的只是被人格化的桂花。到底是桂花亲近人,还是人觉得桂花可亲呢?她太孤单了吧。李清照的晚年光景,从这首词中便可以窥见几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