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的记忆里,就不知道"爸爸"这个词的温度。给我最深的记忆就是各种羡慕别人有爸爸的孩子,人家小女孩受了气,都会矫情地叫着"爸爸保护我",然后一个有力的熊抱,跨过肩膀再把小女孩拥入怀中。小女孩发出甜甜的"咯咯"的笑声。 这样的画面,在我童年印象里,时常发生。而我,从来不是主角。从来都只是看客而已。只能默默地羡慕着她们。 我从小就告诉自己,没有爸爸保护的我,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慢慢地成长成一把雄壮有力的伞,为妈妈和外婆遮风挡雨。 多少也听说过爸爸妈妈曾经的故事。是亲戚们嘴里的那个不折不扣的"渣男"。那时候,爸妈自由恋爱,条件相当,都是农村出来在工厂上班的孩子,都只是高中毕业,后面就没再读了。但我妈妈是厂花,长得还是很有灵性的,很多男人都追她,也不乏条件好的。 但是,她谁都没瞧上,就瞧上了那个是我生物学父亲的渣男。不得不说,渣男说话很有一套,深得女孩子的欢心。这也是这个长得一般、身高一般、家庭条件不好的男人,为什么能够之后抛弃我妈,攀上高枝的原因所在。 那一年,当大家以为我爸和我妈会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我爸却无情地抛弃了我妈。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买过喜糖,分给大家吃了,当然可能最后我爸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工友们的起哄之下不得不为之。然后是领证,商量着过几个月挑日子领证。 可是,就在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变故。我爸跟一个当地颇有威望的领导家的女儿好上了,那个女人是医院里的后勤,是正式编制。我妈他们的工厂是做医疗辅助设备的,大概是采购物资时和我爸联系上的。然后就是迅速发展,谁也不知道会发展得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那个领导,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这个傻白甜女儿挑的女婿很不满意,要学历没学历,要家境没家境,唯独就是一张嘴巴,伶牙利嘴。可是,这个领导也有软肋,就是唯独只有一个女儿,在那个年代独生子女还是很少的,大概是他老婆生育有问题,女儿也是将近40岁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 在女儿的坚持下,领导点头了。我爸就跟我妈说没感情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没有爱的婚姻也是痛苦的,只剩下将就。我妈是个倔强的女人,于是没吵没闹就答应了,她的闺蜜工友们都替她打抱不平,而她却连工作也辞掉了,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 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爸爸,因为是他们分手之后生的。他们分手的时候,我妈还不知道怀孕,后来才发现了。但是她没有选择打掉我,而是随意找了个老实巴结的农村人,付给他20元钱,领了个结婚证。这样我的出生就合法化了。随后,就找个时间把离婚证办了。 我妈一个人带着我,在一个新的城市生活,从小小的裁缝铺到自己开服装店,慢慢生活也好了起来。感恩我妈在我读大学之后,总算是可以安心考虑她余生的幸福了,接受了爱慕了她十多年的一个叔叔的爱意,她们现在真的晒恩爱我都不忍看,太打击我这个母胎单身的狗了。 我现在在一个211大学读大三,品学兼优,妈妈给我的爱让我没有对这个世界有过度的自卑。反而,活得非常爽朗自信。 直到最近有一天,那个自称是我爸爸的男人找到我。说真的,他现在还是保持得不错,看上去50岁不到的他,还是风度翩翩的,可能生活得优渥也比较自律吧。 我对他没有想象中那般恨,倒是带着好奇去打量他。他请我吃饭,问我学校生活得如何,有没有男朋友,不要太早谈恋爱,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我不知道他问这个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愧疚)。我还一度沉浸在幸福中,虽然这种幸福也是有目的的。 最后,他突然泪如雨下,跪在地上问我能不能答应他一件事,这些年来亏欠我的他慢慢会补偿回来。 我茫然若失地点头,他倒是一点不客气地说,让我给他和他妻子生的女儿也就是比我小1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捐骨髓。她很不幸,得了再生障碍性贫血(白血病的一种),其他家人的做了配比都不成功,而我是唯一的希望。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找个借口上厕所迅速逃离了。这些年,他因为抛弃我妈和我过得还不错,从工人身份当时也在丈人的帮助下进了体制单位成了公职人员,那个年代并没有很难。 只是,所做的一切,终究是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出现,也是一种命运的惩罚吧。 写在最后: 这是一个网友妹妹的故事,她毅然拒绝了20年未联系的亲爹的请求。她也把这个事情原原本本和她妈妈说了,她妈妈和叔叔都支持她自己做出决定。无论捐或者不捐,他们都是她身后的支撑。 这位爸爸,说实话除了渣之外,还是渣。他一定没有注意过这位他从来没有给过关爱的女儿,满脸淡定说不介意的时候,眼眸里面透露出的失望。 有些亲情,一旦错过了,就一辈子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