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诞变成自己讨厌的大人，挺酷

　　文｜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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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当初＂一脚被踹上舞台＂，到如今成为脱口秀届的标杆性人物，李诞越来越相信一件事——完成比完美重要。
　　不管是人生或者舞台，有冷场、有笑场、有候场。
　　但最重要的，也许是上场。
　　小时候的李诞特瞧不上30岁。
　　觉得30岁得什么样啊？那是成年人的世界，充满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甚至要上班，染上一身社会气息，慢慢跟这个社会融为一体。
　　太土了。
　　不但天天想着赚钱，还要结婚、过日子、做企业，一点都不酷。
　　如今，1989年生人的李诞，赚钱、结婚、过日子、做企业、＂变成了一个挺社会的人＂。从李诞变成诞总，成了自己当年讨厌的大人。
　　他反倒觉得自己挺酷。
　　小时候喜欢批评，觉得批评酷，就算不说，内心也是个＂键盘侠＂，现在长大了，发现批评没什么技术含量，反倒是做一些值得让人批评的事情，还挺好玩儿的。
　　＂真的干了点什么，真的付出了一些什么，做成了（一些事）。＂
　　外界不好的声音，他不太在意，因为知道在意了也没什么用。
　　在他眼里，脱口秀演员本来就是在寻找自己的观众，找到喜欢自己的人就够了。
　　＂不喜欢你的人，骂你的人，你理他们干什么？你就‘不好意思，我确实不招你喜欢，对不起’，有人喜欢看嘛，我去带给他们快乐。＂
　　毕竟，快乐是最重要的。
　　01
　　以前的李诞，确实挺＂酷＂的。
　　最典型的例子是，当年李诞和王建国在《今晚80后脱口秀》工作，因为活儿干得不错，节目的制片人叶烽给他们谋来了一份＂福利＂——编制。
　　编制，听起来是个好东西，用叶烽的话说，＂很多人挤破了头想进来＂。
　　结果李诞和王建国仿佛受到了侮辱，李诞在自己的新书《侯场》里写到过这段儿——
　　＂为什么我俩这种冰清玉洁的人，会让人觉得我们想要电视台的编制？＂
　　他们拒绝了一脸懵逼的叶烽，保留了自己＂拔腿就走＂的权利，虽然他们知道，在很多人看来，那份合约对他们＂有利＂。
　　那时候的李诞，对稳定没什么需求，对脱口秀也谈不上什么热爱。
　　就是一份＂工作＂。
　　稿子把观众逗笑了能拿稿费，那就写稿子。从幕后编剧成为台前＂王自健的朋友蛋蛋＂能多拿800块钱，那就上台，尽管第一次，是被制片人＂一脚踹上去的＂。
　　那时候他也会去小酒吧表演，但也纯当工作来做，表演完插麦拿钱走人，＂内心毫无波动＂，没有爽感。
　　倒也没有不喜欢，他自己解释＂还是喜欢的，因为人总要工作嘛。＂
　　跟身边那些不说脱口秀就难受的人比起来，他觉得自己这点喜欢算不得什么，他的喜欢是有条件的，＂在各种类型的工作中，这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种工作＂。
　　毕竟，人总得干点什么，而这件事，他擅长，能赚钱，又能获得快乐，为什么不做？
　　那感觉就像小时候上课接老师的话茬，不用太动脑子，那就是他说话的方式。
　　＂热爱＂反而是慢慢来的。
　　是这些年在台上讲着讲着，他发现自己在爱上这件事。
　　＂讲着讲着就觉得好开心，下台之后就久久不能平静，有一种很开心的感觉。你真的这样把人逗笑了，很有成就感，特别兴奋。＂
　　快乐还来自于＂帮助别人＂。李诞觉得，从《吐槽大会》开始，脱口秀才真正变成了他的事业，因为他体会到了帮助别人的乐趣。
　　帮助别人把想说的话变好玩儿、好笑，帮助别人把他真情实感的东西在这个舞台上展现，尽管别人可能不知道是他写的，但没关系，他自己知道就成。
　　他自己形容现在对脱口秀的感觉——＂我在爱上它＂。
　　02
　　＂爱上＂的一个重要表现是——认真对待。
　　以前是时间不够天分来凑，晚上要演出了下午才写稿子这种事，李诞没少干，＂不靠谱＂，态度不端正，觉得糊弄也能糊弄过去。
　　脱口秀有技巧，只要他想，他可以挺轻松容易地写一些廉价的东西，赚取一些＂廉价＂的笑声。
　　现在的李诞不会这么干了。
　　既然说了自己专业，就拿出点专业的态度来，费点劲，刻苦一点。以前写完直接就敢上台表演，现在他会去开放麦练习，然后根据观众的反应进行调整。
　　就像鲁豫说的，像他们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人，其实在特别认真地生活。
　　思文以前也吐槽过李诞：他今天去喝酒，明天去拍婚纱照，结果没两天，人家出了本新书，＂努力过的人，才有资格佛系＂。
　　李诞为自己辩解，他确实是个认真严谨的人，他没掩饰，只是观众没有看到。
　　在观众眼里，他曾经有点丧，很懒，挺逗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那是他的＂人设＂，由不得他自己。
　　李诞给＂人设＂下过一个定义——
　　＂公众人物的人设，就是你能吸引来的注意力的最大公约数，这个最大公约数就是你的人设，这不由你的。可能有一千个人关注我的时候，我的人设是文艺青年、诗人。变成10万人的时候，这个人设又变成了好笑，李诞挺逗的。再到100万人的时候，就有冲突了，关注你的人没法在你身上得到一个公约数，人设就崩了。＂
　　他不在意，那种包装出来的东西，可以赚几年快钱，有人这么选择无可厚非。但他想尽量活得自在一点，＂你是什么德行，早晚会让大家知道的。＂
　　他喜欢舞台，觉得虽然那是个＂假环境＂，但你却能在那里做最真的自己。他喜欢在现场和观众建立连接的感受，那种连接让他觉得幸福。
　　＂大家都是陌生人，他因为你的东西笑了，跟你有连接，你们是有感情的，那个东西就是很幸福的。你能感受到很多善意，向你冲过来，我很开心。而且我相信这样演完一场，他们会更喜欢你一点点，这个是最嗨的了。如果我演完一场他们觉得李诞不够意思，那就很伤感了。＂
　　他喜欢跟陌生人聊天、喝酒，喜欢在街上闲逛，喜欢＂有人说有人听＂。
　　现在大家都拿着手机，一扒拉就是俩小时，可根本不知道这俩小时做了什么，＂特别没意思＂。
　　当初他们在上海的演出场地山羊GOAT刚开的时候，他没事就去附近的酒吧里喝酒，和老板聊天，然后把演出的海报贴在他们店里。
　　＂我觉得人是渴望接触的，反正我需要这个。＂
　　03
　　从当初一脚被踹上舞台，到如今成为脱口秀届的标杆性人物，李诞越来越相信一件事——完成比完美重要。
　　不管是人生或者舞台，有冷场、有笑场、有候场。
　　但最重要的，也许是上场。
　　李诞说自己以前＂不太敢上场＂，人生、舞台都不太敢。＂不太敢去争，不太敢去要，我觉得可能就是怕输，内心的深处，就怕要不到、得不到。＂
　　后来慢慢发现，得不到就得不到，输就输，丢人就丢人。
　　舞台上冷场，没人笑，经历过，确实很难受，但也就是这样了，＂也不会把你枪毙了，对不对？＂
　　丢脸虽然郁闷，但也想开了。冷场仍然让人郁闷，但却没那么让人害怕了。
　　不管是人生还是舞台，永远都没有＂准备万全＂的时候，环境也永远不可能是完美的，那不如——以赛代练。
　　他现在的创作方式是，今天写，我就必须今天写完，昨天写的，昨天就拿到台上去练，哪里节奏不好，后面再去调整就好了。
　　＂东西写完，在台上把它完成。＂
　　毕竟，哪怕是宋飞那么优秀的脱口秀演员，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表演不出现冷场，他曾经说过：
　　全美国人都这么喜欢我，我去演出，我在开始的3分钟里说什么，观众都是笑的，但是3分钟之后，我就会像任何一个喜剧演员一样，使尽浑身解数逗大家笑，3分钟，不管我多有名，观众给我的就只有3分钟。
　　杰瑞·宋飞
　　就像相声演员说的＂上场好＂＂下场好＂，也许观众现在愿意给李诞一分钟的＂上场好＂，这一分钟怎么都行，但下场好，就要看他自己了。
　　当年李诞身上总有股盲目自信的劲儿，觉得自己厉害，但也不知道哪里厉害，就觉得自己这人＂挺别致＂。现在连自信也变得理性多了，渐渐知道自己水平在哪儿，知道自己会什么不会什么。
　　总有人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觉得搞喜剧的人、逗别人笑的人自己都不大快乐。
　　李诞不同意。
　　他觉得这些人不过是敏感，包括他自己，会体会到很多痛苦，但也会体会到很多快乐。
　　这几年，他自我怀疑的频率大大降低，尽管程度加深，但没关系。
　　他还有酒，有朋友，有工作。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爱瞎琢磨，喝酒可以让自己少琢磨一点，那样比较快乐。
　　回看以前，他发现自己现在和成名之前其实每天干的事情都差不多。
　　就是回家看电影，看个剧，喝点酒，找朋友聊天，玩儿，不睡觉，写东西，＂就这些＂。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分成两种人：
　　一种人觉得吃泡面很幸福，一种人觉得吃泡面很不幸。
　　他说自己是那种，吃泡面也觉得很幸福的人。
　　采访素材参考｜《鲁豫有约一日行》李诞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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