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一场霸凌阴影如果我没罪,那么他们是不是都该死
这是一片较为压抑的文章
校园暴力从来不是一个冷门的话题
如何逃离阴影却亟待解决
#1
"如果我没罪,那他们是不是就都该死。"
公园长椅上,她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语气平淡得似乎在讲今天我喝了水一般,可等他看清她脸上的神情时,却感觉毛骨悚然了。
她在笑!那双被泪水常年浸染的眼眸第一次发出了微弱的光,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疯狂的笑。
那双眼睛就这样静静地、充满期待地望着他,嘀嗒、嘀嗒,时间仿佛变慢了,每一秒都震耳欲聋地锤打在他的心坎上。
他知道,她在等着她想听到的答案。
"汪樾,别这样。"他试图稳定她的情绪,却发觉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冷静,反而是自己开始惊慌失措了。
扫了一眼他这副神情,她便明白:他永远不会懂。缓缓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移开,她恢复了以往静默木讷的模样,没有再继续讲话。
"我们生活中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啊,我们要忘记那些过去和回忆,向前看。"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连自己都要被这碗浓稠的鸡汤感动了。
他说得口干舌燥,也觉得没有回应的自说自话非常无趣,便安静下来了。
"可是,我需要一个东西支撑着我活下去。"她眺望着墨绿的湖面,幽幽地说道。
那潭深邃的湖水积攒了一整个秋季的阴郁潮湿,像破开的痂,一点点蔓延开鲜红淋漓的汁液,而后坠进暗无天日的黑夜里。
#2
"来,学下狗叫。"周围的声音和环境都扭曲成了一个个恐怖电影里的黑色镜头。逼仄的角落,那些狰狞的面孔团团围拢过来,她避无可避。
整个人开始止不住地打哆嗦,从心底滋生出的绝望像一只秃鹫一般,耐心细致地蚕食着她每一寸心脏。
那人的手上把玩着打火机,张牙舞爪的火焰伴随着她们肆意的狂笑步步紧逼,她快要溺死在这个窒息的环境里了。
"我说的你没听到吗!"领头的女生突然怒目圆睁着大吼了一声,随即眉毛轻挑暗示周围的人。
滚烫抽搐着的火苗一点点靠近,她们在笑!诡异的声音充斥着她的整个耳腔,却只是一瞬,她便丝毫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了。"别过来,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她在痛苦地呻吟着求饶,想要后退逃离,肩膀却被死死按住。
恐惧让她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了,她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嗓子喑哑地发不出任何声响。
"啊......别想了!"她痛苦地大叫,使劲摇晃脑袋,企图摆脱这个突然钻进脑海如电影一般自动放映的场景。
凭什么她们在伤害他人之后可以安然无恙地生活在阳光之下,而自己,作为受害者的自己却要被痛苦的回忆一辈子裹挟,一遍遍地凌迟!
"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闭嘴吧,别再宣扬那套扭曲的受害者有罪论了!"
"你要迈过这个坎才能成为更好的你自己。""我的成长完全不必通过经历这些。他们带着恶意伤害我,难道我还要回报以感激吗?"
她据理力争,愤怒地嘶吼着,一一粉碎内心另一个嘲讽质疑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没用,居然还会被他们欺负?"是母亲,母亲站在身后云淡风轻、半开玩笑地说着。
轰!这句话让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
她用尽全身的气力痛苦地大喊着:"我拿什么来与他们抗衡,你告诉我,我的底气从何而来?是靠势单力薄的我自己还是根本不会理解也不当回事的你们!"
她浑身发抖地吼完这些话,虚脱感蔓延了全身。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你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从突然抓狂、愤怒到最后流泪无助的她,不知所云。
眼前静谧的湖面被风吹起了一丝不起眼的涟漪,就像五分钟后,她冷静下来说的那一句"没事"一样。
她不想再这样懦弱下去了。现实不是武侠小说,在这个诡谲错乱的剧本里,坏人是可以赢的。
那么,她又何尝不可?
"为什么是我?"是受害者从胸腔里发出的懦弱无力的控诉,而这次她要做的是站出来,歇斯底里地怒吼,"凭什么不是你?"
电影《少年的你》剧照
#3
影影绰绰的树影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摇晃,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叶片和纵横交错的枝干将惨白的月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黑色的胶带像一朵朵被恨意浇灌的暗夜玫瑰,在满地尘土里散落出错乱的形状。那人褪去了平日里嚣张的气焰,反而在瑟瑟发抖地乞求她。
原来,坏人也会害怕呀。
她缓缓蹲下,慢慢撕开绑在那人嘴上、身上的胶带,那人的眼神不复平日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凌厉感,转而变成恐惧与哀求。
"你走吧。"她幽幽地说着便转过身去,耳畔扬起的一缕疾风让她迅猛转过头来。
那人狰狞的面孔映入眼帘,尖锐的石头随着张牙舞爪的手臂直朝着自己的后脑勺而来。
来不及恐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狠劲儿让她奋力钳住那人的手臂,所有积压着的痛苦都化作拼了命的反抗,混乱中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弹簧刀不假思索地刺了下去。
随着一声闷哼,那人慢慢倒地,而后再无声响。
四周静得吓人。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酣畅淋漓感过后,是恨意燃成的灰烬,在心底漂浮、徐徐升起,最后一缕苍白的烟慢慢化作无尽的悲哀和痛楚。
过往期盼已久的公正终于到来——她被公正的法律判了罪。谴责辱骂的声音如洪水猛兽般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她被钉在耻辱柱上,无数双手愤怒地指着她,无数双眼睛凌厉地审视着她,他们大喊着她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们控诉着这样恶毒的人就应该被判死刑。
叫嚣声、辱骂声、审判声夹杂在一起要将她整个人彻底吞没。仓皇失措间她竟晃了神,眼前的一个个模样竟是如此熟悉,这些不就是曾经霸凌过她的人吗?她们站在阳光下,像看阴暗的沼泽地一般睥睨着自己。
她亦步亦趋,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向黑洞洞的走廊深处,那里阴暗潮湿,见不到一缕阳光。
她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身后满目疮痍,前方依旧混沌无光。
《全部都在那个地方》剧照
#4
"你醒了,"他脸色苍白,仍然心有余悸,"你吓死我了,怎么说着说着就突然晕过去了。"
缓缓睁开眼的她环顾着四周,天花板铁青着脸、挂在头顶的吊瓶在嘀嘀嗒嗒地运作着,几缕清冷的风透过半开的窗户钻了进来,那张轻度抑郁症的诊断书被揉成一团,在抽屉里皱缩着。
原来只是个梦魇!她有如重获新生。
外面灼灼的梅花开得正盛,风携着花香飘进来。"我想出去看看。"她转头跟父母说。
阳光的暖意和风的凛冽交杂在一起扑面而来,她仰头望向太阳,张开手掌,任一缕一缕金灿灿的阳光像汩汩的泉水一般,无声流淌在指尖的每个轮廓。
"樾樾这是放下了吧。"他们轻声谈论着,飘到她耳里的声音却变得极响。
她转过身,背朝阳光,那片小小的阴影就投射在自己脚下。
抬头,父母就站在不远处相互扶持着,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她隐约间还看见母亲的眼角泛出了泪花。
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兀自发出声响,接着如排山倒海般在空荡的心坎发出绵延不绝的回声。
"这辈子都无法放下,我只是算了。毕竟,她们何德何能来毁掉我的全部人生。"
写在最后:
我很喜欢一句话:"不是作者选择了题材,而是题材选择了作者。"故事取材于生活,曾经遭受校园暴力的人该怎么自处呢?我似乎找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但我想告诉所有能够与这篇文章共情的你们的是:他们何德何能来毁掉你的似锦前程和全部人生,你要活得漂漂亮亮的,与自己和解,这才是最好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