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达幻视9。1分！漫威这么搞，那就永不过气

　　文丨Mr. Infamous
　　《旺达幻视》季终集播出后，豆瓣评分从9.2小幅度滑落到9.1。
　　虽说漫威剧集的观众远没有电影的多，但我们还是可以从评分感受到，前者在整体上要比后者得到更多包容。不过这规律，去掉「漫威」二字应该也能成立。
　　截至目前上映过的23部电影里，8分档有7部，最高是8.5分的《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7分档有14部；6分档有2部，最低是6.5分的《黑豹》。
　　而剧集方面，与电影主线有所关联的《神盾局特工》《特工卡特》，基本脱离主线的《超胆侠》及其衍生剧《惩罚者》，每一季都在8分以上，而《神盾局特工》《惩罚者》的最终局，都高达9.3分。但也有很多眼高手低的剧集徘徊在及格线下，尤其关注度很高的《异人族》，4.4分已算仁慈。
　　至于《旺达幻视》，只是因为吃到了漫威饥饿营销以及角色人气的一点红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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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把漫威推到了预期中的高峰，但是，巨大成功也意味着四伏危机。
　　第三阶段以单人电影《蜘蛛侠：英雄远征》收官，落差不小，更广大的受众群体需要持续的新刺激来满足被吊高的期待。但是布局多时的第四阶段被肺炎乱了阵脚，档期一改再改，忘性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被观众投注最多感情的老英雄渐次离场，新英雄还需要更多火候去突破前辈的光环。而之前的作品在追求越来越大的场面，「奇观」的余热却越来越少。成功的商业化操作固定下来的类型模式，也在不断提高创新成本。
　　漫威太需要新表达去激活逐步僵化的自我了。第四阶段不只是需要尽早启动，更需要头炮足够重磅，足够难忘。《旺达幻视》不容小觑的原因，就在于此。
　　但回过头来说，以此作为新阶段的开启，是漫威相当聪明的一步棋。这绝不是因为船小好调头，相反，《旺达幻视》的容错率，远远低于其他相关剧集。
　　《神盾局特工》前期跟电影主线多次联动，承接《美国队长2》九头蛇内鬼冲击后一洗颓势，但之后剧组脑洞大开，玩出电影不敢轻易折腾的花样，跟主线彻底松了绑。至于《特工卡特》，聚焦美国队长被冰封后卡特的历险，不看，也不影响观众对他们二人的情感投射。
　　然而《旺达幻视》不同，要观看之后的电影，它是绝对绕不过去的。这样的江湖地位，是漫威宇宙打造以来任何剧集都不曾享有的。
　　只是，在极高的关注度下，它头一晚两集连播，内容竟是五六十年代的情景喜剧，表演笨拙，笑料陈旧，色调黑白，主线旁落，加上从荡气回肠降格到家长里短的期待反差，如同灭霸打了响指，拥趸蒸发不少，路人更是劝退。
　　漫威败了吗？不至于。
　　《旺达幻视》在质疑声中，豆瓣始终稳守9分，IMDb评分定格8.3，绝对不能只靠情怀加持。
　　看似寻常的故事布设了并不寻常的线索，而这些线索指向了一个即便早被定调却依然充满悬念的好故事。天剑局的介入与内讧，阿加莎的身份与意图，各种揭秘和反转都在逐步增强故事的可看性和路人缘，也在迅速收拢流失的观众。
　　剧集一开始，旺达和幻视就过起了梦寐以求的生活。这对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在典型的美国小镇，有一座漂亮的房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纵然穿插若干烦恼琐事，也不过是甜美生活的调味剂罢了。
　　可是漫威发糖，从来就没本本分分过。幻视早已死过两回，除非东家大发慈悲地启用旺达体内零碎的心灵宝石进行复原，否则这对从《美国队长3：内战》开始锁死的眷侣，注定死路一条。如此一来，剧中生活越是美好，现状就越是显得悲惨。
　　这种撕裂的状态，贯穿在《旺达幻视》的方方面面。
　　譬如第一集，哈特先生被食物噎得窒息，哈特太太微笑不减，眼神却惊恐万分地「请求」旺达停止，就连幻视也在欲言又止地等待她的指令。但关键是，就连旺达也没意识到自己对周遭环境的控制。
　　这个在蠢笨喜剧里一晃而过的惊悚片段，正是撕裂的序幕。凡人开始泄露全镇被操控的实情，夫妻二人则在论证过程走上岔路。幻视理解被迫演戏的痛苦，决心改变现状，旺达则在得知真相后愈发依赖，心甘情愿地退缩到自己想要相信的设定里。
　　在平白对话中冒出的收音机质问，在黑白色调里唐突出现的彩色直升机「玩具」，在家附近钻出的天剑局特工，反复提醒她当下并不对劲，但她宁愿选择「倒带编辑」，令时间回溯，把故事抚平，让喜剧继续喜剧。这种超能力曾在《复仇者联盟2：奥创纪元》里出现过，那时她正神出鬼没地偷袭美国队长。
　　她通过不断篡改「剧情」让自己信服，也让自己稳妥地接纳这种掩耳盗铃的生活。可以说，她把本属于异质的色彩与器具都给内化甚至同化了，由此故事平稳过度到彩色模式。
　　在电影《欢乐谷》里，每当剧中人有了本体意识，黑白就会转化成彩色。这彩色意味着觉醒与开明，《旺达幻视》正好相反，彩色化就跟喜剧化一样，暗示着逐渐病入膏肓的狂欢，只能等待被现实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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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人与被强迫的演员，死者与无记忆的活体，恩爱与过家家的喜剧，悲恸与麻痹性的美满，把《旺达幻视》的情感内核撕扯得近乎崩断。在这种备受煎熬的极端状态下，最可怕也最可悲的还是旺达。
　　她的属性也是如此分裂。身为拯救万民的超级英雄，她在终局之战后成了「绑架」全镇居民的「反派」。她爱憎分明、敢作敢为，又因为强烈的爱憎，龟缩在自我的精神牢笼里，放下了鹰眼、黑寡妇、美国队长等人的提点与训练，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背叛」了「自由意志」下的幻视。
　　必须看到，她在本质上与钢铁侠、黑豹等精英不同，她没有那么崇高的使命与理性的大局观。她的大局就是挚爱，奈何挚爱逐个死去，一个不剩。
　　旺达小时候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可是索科维亚陷于战乱，双亲被炮弹炸死。相依为命的双胞胎哥哥皮特罗（漫画中是弟弟）在复联与奥创大战时，为了救人而牺牲。好不容易有了体己爱人幻视，又因为灭霸而不得安生，尤为残忍的是，必须由她亲自了断幻视，可不得不痛下杀手后，灭霸让他经历了二次死亡。
　　漫威有大把命途多舛的悲剧英雄，但像她这样悲惨的没有几个，哪怕是雷神，在近乎一无所有时，也不致于被要求手刃爱人。
　　如今用情景喜剧让旺达经历一回美满，是用过量的吗啡止痛，药效一过，必定痛不欲生。一是因为情景喜剧是她一直以来最爱的剧种，可父母双亡那晚全家看的恰是这个。二是情景喜剧本来就以团圆、热闹为特色，如今不仅衬托了她的孑然一身，而且放大了她被孤立、被戒备、被遗忘的浓重悲剧性。
　　伤痕累累的她在这部「自导自演」的情景喜剧里，似乎什么都有了，而且终于远离了那些悲壮的战争与不堪的过往。可是，任她入戏是残忍的，叫她出戏也是残忍的。
　　她去天剑局索取幻视尸体未果，回到车上，见到对方生前在房产证明上写下的话，「在此与你携手共老」，忍痛去到还没建好房子的地基上，崩溃大哭，引动混沌魔法改变小镇状貌。
　　那一刻的哀婉凄楚悲痛欲绝，又有谁忍心多看呢？
　　这就不难理解她为何倾尽所有去维护这个幻象的完整性与延续性。而又因为这种非同小可、牵连甚广的主观能动性，让故事尤为锥心刺骨，等到一切分崩离析，那种怅惘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不得不说，用喜剧来写悲剧，《旺达幻视》大概是个中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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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漫威宇宙塑造了形形色色的超级英雄，也构建了他们各自的无间地狱。
　　每个英雄都有自己的仗要打，这是故事的爽点。而他们都有自己的困局要破，这是故事的痛点。他们在享用常人无法企及的能耐时，也要承受常人不会遇见或者无法承受的悲恸。在感官刺激过后，最为惦记的还是美国队长与佩吉的那一支舞，钢铁侠的「爱你3000遍」，黑寡妇替代鹰眼的纵身一跃……
　　无数的感伤与遗恨书写了漫威超长「连续剧」情深义重的要旨，旺达的剧痛同样对接得上这种模式，或者说套路。
　　班纳放逐自我，在萨卡星以绿巨人形态生活了两年。鹰眼失去妻儿，成为依靠杀戮麻痹自我的浪人。雷神在痛失一切后自甘堕落，浑浑噩噩……一如旺达躲到情景喜剧里，明知不理智，也要任由自己深陷其中，直到被唤醒，再顺从良知做出对的抉择，就跟其他被时势「不断索取」的英雄一样。
　　但饶是路数相仿，漫威还是能在类型化进程中探索不同的表达方式。《美国队长2》加入谍战元素，《银河护卫队》戏耍太空歌剧，《蜘蛛侠：英雄归来》主打校园青春，《奇异博士》增补东方奥义，《黑豹》与《惊奇队长》助力政治正确……除了视效更新迭代、时空推陈出新，每一部的新鲜亮点都在试图打破类型固化的窠臼。
　　主线剧集《旺达幻视》在寻根问祖后有了更多元的表达，把喜剧模式玩得很透。除开第四集，第一到第七集渐次还原了上世纪五十年代到本世纪一零年代左右的情景喜剧。
　　这种形式，短片《库克满屋》也尝试过。家庭喜剧换了几轮，画面突然转向恐怖形式，而知名导演拉斯·冯·提尔还在里面扮演了一个「派」，再添任意放飞的怪趣味。《旺达幻视》则有更从容的空间去发挥。
　　不过这样不按常规出牌的迷影路数，注定很多人不会在第一时间接受。
　　但其实旺达全家一起看的《迪克·范·戴克秀》，乃是当年喜剧界的重头，其他黑白情景喜剧经典，诸如《我爱露西》、《阿达一家人》、《家有仙妻》等等，还有旺达在九头蛇实验室里看的《脱线家族》，加入复联后看的《马尔科姆的一家》，都能在致敬篇幅里找到注脚。
　　幸好随着喜剧变成彩色，尤其是推进到九十年代后，多少能让大众联想到大热的入门美剧《老友记》，第七集《摩登家庭》的形式则更为明显。在这里，旺达对应了《摩登家庭》的克莱尔，她所在的唯一不「摩登」的中产阶级传统家庭，诚然也是旺达内心最渴望的归宿。
　　回顾这几集制作水准的「进阶」，精良水平几乎要与沉浸程度挂钩，再看最初的笨重，也有了某种故意露拙的狡黠。或者这也可以「归咎」于旺达这个忠粉在努力还原迷恋过的影像，但终归暴露出一定的偏差。她的主观性与主动性影响了情景喜剧的呈现，情景喜剧的圆熟又反映了她与现实割席的决心。
　　这些相得益彰的形式叠加在普世模式的推行上，多少能让漫威继续兴旺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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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威埋伏彩蛋的习性，提供了一种二次阅读的冲动，对观众产生了黏性。而把所有作品强势关联成连续剧，影视史上大概很难遇到敌手。毕竟目前还在祈盼《扎克·施奈德版正义联盟》挽尊的DC，依然处在顾此失彼、未成气候的阶段。
　　《旺达幻视》也藏了很多面向过去的彩蛋。
　　广告里多次出现的史塔克工业（属于钢铁侠及其父亲霍华德）与九头蛇，毋庸赘言。旺达、幻视、快银在以万圣节为主题的第六集，打扮成漫画中的形象，而旺达通过「意念」生出的双胞胎「巫术」（Wiccan）比利和「疾速」（Speed）汤米，分别继承了她与快银的超能力，在剧中的穿着配色也依循了漫画。
　　故人方面，才在《蚁人2：黄蜂女现身》里出现的FBI探员吉米·吴，大家可能还有印象。而自《雷神2：黑暗世界》后失踪八年的达西·刘易斯回归，堪称惊喜。
　　曾经常年在漫威作品里客串的斯坦·李虽然离世，但是他的生日，1922年12月28日，出现在了第七集片头旺达的车牌上。
　　至于天剑局的莫妮卡，之前正是《惊奇队长》里的小女孩。她的母亲玛利亚是惊奇队长的闺蜜，后来成了天剑局的局长，加上尼克·弗瑞背书以及《复仇者联盟2：奥创纪元》后的法规协议，大概能够解释幻视尸体会在局内的原因。
　　但是，代理局长泰勒·海沃德的坏心思却是众人始料未及的。神盾局后又一个大机构出现，竟然落得如此狼狈，似乎对不上《蜘蛛侠：英雄远征》彩蛋里尼克·弗瑞掌舵的气派。这里需要指出，《旺达幻视》发生的时间大概要比彩蛋早了七八个月，剧终时莫妮卡才被弗瑞召集，天剑局变动的故事如果不在电影呈现，那就很有可能会在弗瑞领衔的剧集《秘密入侵》中披露。
　　诚然，《旺达幻视》作为第四阶段的第一部作品，也指向了许多未来计划。
　　旺达在第九集终于成为绯红女巫，领受着可以超越至尊法师（譬如古一、奇异博士）的能力，却也背负着毁灭世界的宿命。Disney+暂时没有制作《旺达幻视》第二季的计划，那这些和巫术起源、混沌魔法等等探讨，势必会在《奇异博士2》中延续，届时奇异博士很有可能成为旺达导师，取代漫画中阿加莎的位置。
　　剧中出现的奈克瑟斯（Nexus）广告，提及「可将你带回现实，或你所选择的现实」，不仅暗指《奇异博士2》，也对上了即将于6月11日播出的《洛基》，届时洛基将会出现在不同的时间点，影响历史进程。
　　而在剧中，阿加莎创造出了皮特罗，演员不再沿用《复仇者联盟2：奥创纪元》的亚伦·泰勒-约翰逊，而是换成了「X战警」系列的埃文·彼得斯，哪怕最后证实这个皮特罗的真实身份是路人拉尔夫。总说迪士尼要让变种人重回漫威宇宙，那如今这个精妙的联动，至少是个讯号。
　　在过去不止11个年头的铺垫中，汇聚所有主要角色的《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实现了影史上长篇叙述的野心。而从钢铁侠到钢铁侠的闭环后，是漫威宇宙一个真正崭新的阶段。
　　此时不仅仅意味着老英雄渐次退位给新英雄的趋势，更重要也更迫切的是，在历经复杂的商业考量甚至盘算后，漫威找准了自己获得商业成功的范式，但在爬到下一个高峰之前，它反而争取到了更加自由与开放的创作空间，避免自己走向封闭与僵化。
　　目前看来，剧集上的尝试可以比电影上的创新来得更自在一些，诚如一洗颓气的剧集《曼达洛人》之于近年束手束脚的「星战」电影，《旺达幻视》也是一个很有必要的良性尝试，这个尝试不必冠以「大胆」，毕竟体量大如漫威，早已过了小心翼翼讨好观众的阶段，如何让这个金字招牌走得更远，擦得更亮，才是它更需费心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