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剧是古偶BE美学的天花板?别搞笑了
顶着"古偶美学BE(Bad Ending)天花板"称号的《周生如故》刚刚完结,在豆瓣,11万观众给它打出了7.4分。
《周生如故》改编自墨宝非宝的小说《一生一世美人骨》,和正在播出的《一生一世》是套播剧。
原著描写了时宜和周生辰前世今生的爱恋,前世是爱而不得的悲剧,今生是齁甜齁甜的双向奔赴。
导演郭虎接过了前世虐恋剧集,讲述了一段屡立战功的小南辰王周生辰,与弟子时宜发乎情止乎礼的爱情。
从骨朵影视数据来看,上映13天后,《周生如故》在全平台的热度冲到现播网剧的榜首。网络上一片"古偶美学BE天花板"的盛赞。
然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1
有诚意,但远远不够
不可否认,从《周生如故》的主创团队,就能看出这部古偶剧的诚意。
郭虎导演师从香港导演林玉芬,过往成绩十分亮眼:《花千骨》《宸汐缘》《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美术指导邵昌勇代表作《琅琊榜》,整部剧的氛围色调、造型审美皆在线。
《周生如故》剧照
家国线和权谋线的改编,为男女之间的倾慕注入了历史的厚重。
爱而不得的悲剧,并非个人命运的偶然,而是时代和环境下的必然。个人的无力感、渺小感便凸显出来。
随着"她力量"的崛起,国产剧作纷纷将女性题材当作财富密码,而这部剧并没有过度消费女性的痕迹。
时宜的母亲三娘子有魄力、有勇谋。为了家族着想,忍痛写下休书,在大雪夜将丈夫逐出家门。周生辰身旁有宏晓誉、凤俏等得力女将,是军队中击退外敌的中坚力量。
《周生如故》剧照
相较原著小说,女主的人物形象更加立体与丰满。
女主时宜的人生轨迹和性格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
无忧无虑、充满稚气的少女——父亲出走失声,懂得小家的痛——在周生辰保护下的学徒生活,知人的局限——派兵救雍城,为救"大家"出力——为大家族而嫁太子——跳下城楼,追随已逝爱人而去。
从小家到大家,尤其是为大家族牺牲小我让人动容。但是人物转变强情节的设置,很像游戏关卡设置一样刻意,在关键时刻的抉择,并非水到渠成般从容。
密集的转变、层出不穷的矛盾,不仅生硬,还会给观众造成压迫感。
比如第十集,时宜派兵雍城。在听到关乎百姓生死之时,没有多加考量,便带领为数不多的军队前往。
女主从未经历过军事实战,也没有缜密的战略思考,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贸然派兵,这一情节设置只是为了彰显女主救百姓于水火的大义,却暴露了对士兵生命不负责任的短板。
《周生如故》剧照
在众多不让须眉的巾帼面前,一个从小立下"不娶妻妾、不留子嗣"的将军,对徒弟时宜的爱情究竟源自何处?
太子刘子行将自己置之死地的叛变之路如此艰险、布满荆棘,叛变动机却那么单薄:罔顾不稳的根基,出于嫉妒杀掉保家卫国的情敌,等于是放弃了江山选择了美人。
人物的行为逻辑无法让人信服。
《周生如故》剧照
从美学角度来看,如今,国产古装电视剧已然从强烈的视觉冲击,向清淡沉静的氛围进阶。
但仅靠造型、美术置景、背景音乐等视听语言来建构悲剧感,显然远远不够。如果审美高级是看造型和画面,那我们只看陈漫的时尚大片就好了。
氛围美只是一阵清风,只是轻轻拂过,终究无法触及观众内心。
2
BE美学天花板,真谈不上
毛尖吐槽国产剧作可谓鞭辟入里:"影视剧就是全中国最封建的地方,按地位、财产分配颜值,按颜值分配道德和未来。"
《周生如故》并没有逃脱令人审美疲劳的套路。
网文与网剧的受众重合度非常之高,所以原著作者墨宝非宝亲自下场改编,最大程度保证了书粉这一观众基础的稳固。
同时,改编没有偏离"最大公约数"的大众改编策略:在虐恋的外壳下,仍然是"玛丽苏"的传统主流爱情套路。
《周生如故》剧照
唯美的浪漫想象是玛丽苏的核心,才貌双全、蕙质兰心、博学多识加在女主身上永远没有错;有勇有谋、平等独立、飒爽英姿等用来形容男主也不为过,人物形象呈现脸谱化、定型化。
另外,女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将军麾下却不必学习武艺杀伐征战,这一定程度上暗含了部分女性潜意识中对自我的规训。
抢夺制造了稀缺感,这也是玛丽苏幻想的来源之一。
凶狠毒辣、阴险的太子,在风云诡谲的权力漩涡中心,却独爱时宜。可以说男二是为抢夺女主而生,为提高女主的价值而生。
《周生如故》剧照
男主从小立誓不娶妻妾、高冷无私,却常常在时宜面前展露欢颜,临死之际一封书信以示对时宜深沉的爱意。
这些套路经典的设定,无不让年轻女性观众体会到爱情中"众人皆为我"的成就感。
并且,影片整体欠缺"看破不说破"的克制感,太害怕观众看不懂了。
同是一场开门证清白的戏,日本导演滨口龙介《偶然与想象》中是这样处理的:在女学生想要关门诱惑教授的时候,大学教授起身,无言地打开门,仅用动作来传达这一"仪式"的意味。
《偶然与想象》剧照
而在《周生如故》第14集中,一个远景镜头切入,半掩着的门内,周生辰和时宜在屋内下棋。
紧接着,镜头切换,导演借两个士兵的口来道破"天机",唯恐观众看不出来。
《周生如故》剧照
不过分渲染情绪,不刻意激化矛盾,简单来说,永远不要低估观众的智商, 不要把观众对影视剧的想象空间变得狭窄而专制。
3
弱化的共情能力
浪漫通俗的古偶剧,兼有偶像的虚幻感和历史的厚重感,之所以受到欢迎,一定有观众们的自我投射:浪漫的爱情仍然是年轻女性们渴求的稀有品。
但玛丽苏剧制造重重阻碍和虐恋,一定程度上说明,人们不是喜欢看"爱情故事,而是渴求爱情的故事"。
爱而不得带来的"未完成感",总是更让人印象深刻。
《周生如故》剧照
《周生如故》的评价中,很多观众将其贴上了"悲剧"的标签,该剧的营销策略也导向了悲剧。
这隐含了一种"悲剧更加高级"的价值判断。而将悲剧视作更高级的表达,本身就是一种傲慢与偏见。
以悲剧为卖点的偶像剧早年大行其道,如《蓝色生死恋》《将爱情进行到底》。
过了这么多年,《周生如故》还是以悲惨来表现悲剧,时宜跳下城楼殉情的情节颇为取巧。
时宜以死明志,表达对强权的反抗,将血淋淋的生死展现给观众,但欠缺了对人性深入的探讨与挖掘。
《周生如故》剧照
相比喜剧、轻喜剧,悲剧给人的冲击力更强,这同悬疑剧的思路是一样的。
奇情、刺激、反转、爆点更容易在人们庸常的生活激起涟漪,更容易让麻木的神经感受疼痛。
这反映出的是创作者们的 共情能力变弱 。
近年来,影视圈中也不乏创作者们的自我审视:为何创作不出动人、引起共鸣的好作品?
高质量的供给可以引领新的需求,希望看到影视剧中不完美的主角:女主可以有世俗和反击,男主也可以有苛刻和"被爱"。
观众渴望在不完美的主角中看到被理解、找到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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