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岁的打星,还有多能打?来看看这位名导的告别作
2020年8月23日,香港知名导演陈木胜因鼻咽癌离世,终年58岁。
作为一名擅长拍摄商业动作片的职业导演,陈木胜的风格并不突出,不像徐克那般仙气十足,也不同于杜琪峰的浪漫冷峻。
陈木胜导演总是将风格隐藏于类型之下,竭力平衡好动作场面与群像刻画的比重,远离了作者表达,更加侧重于职业精神。
三十多年的电影生涯中,陈木胜带来许多佳作:《扫毒》《男儿本色》《冲锋队之怒火街头》《天若有情》……其中最经典的还属与成龙合作的《我是谁》、《新警察故事》和《宝贝计划》,成为许多内地影迷珍贵的童年回忆。
今年的7月30日,陈木胜导演的遗作《怒火·重案》公映,不仅为冷清的暑期档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也让观众在电影院里和陈木胜导演作最后的告别。
《怒火·重案》海报
1
重复传统警匪模式
什么才算作正宗的"港味"呢?以警匪动作片这个类型来看,「双雄对决」的剧作结构,才是其精髓所在。
甄子丹饰演的重案组督察张崇邦,与谢霆锋饰演的悍匪首领邱刚敖,一个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一个冷血无情,嗜血残忍。
正与邪、黑与白、警与匪,双雄对决的舞台由此展开,围绕着两方势力所营造出的胜负悬念便是戏剧冲突的核心。
《怒火·重案》剧照
当然,仅靠正邪对抗所产生的戏剧张力,仍旧是扁平枯燥的,无法生成有趣且持续的剧作动力。所以在此基础上,陈木胜特地抛出了「程序正义」与「司法腐败」的道德命题,来增加电影观赏性。
在角色设计上也同样下了心思:通过影片的三处回忆,观众得知反派邱刚敖曾经也是一名正直的警察,与张崇邦是最好的搭档。在一次富豪绑架案中,被警局高层利用后无情抛弃。
仅仅一个雨夜,在无数个蝴蝶效应的影响下,阿敖与阿邦最终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文本内核与去年邱礼涛的《拆弹专家2》类似,同样发散着"用完即弃"的怒吼。
单从谢霆锋的角色来看,从《新警察故事》中由小混混转变为正直警察,再到《怒火·重案》里由警察被逼迫成冷血悍匪,时空上的对照让人感慨。
《新警察故事》《怒火·重案》剧照
当然,相较于邱礼涛所精心构建的隐喻体系,陈木胜的心思更为直白。
借由角色之口说出的「灰色地带」只是为建立角色形象而设立的工具,开篇点明的官僚体制,到了后半段也不再提及。最后影片所呈现出来的表达和批判,也显得畏首畏尾,不再锋利,反倒像是和稀泥。
而围绕反派邱刚敖一行人在监狱里的非人遭遇,本该是让角色转变更具说服力的重要段落,却迫于审查压力,只能由角色口述提及。
审视《怒火·重案》的故事,会发现本片与陈木胜的大部分作品,甚至是大部分典型港式警匪片一样,有着极其相似的剧作模式和矛盾构建。
2
回归硬派动作风格
当然,故事上的陈旧老套并无大碍,归根到底,激烈刺激的动作场面,才是吸引观众走入影院的核心卖点。
128分钟的电影,总计大大小小五场动作枪战戏,肾上腺素一路狂飙到结束。陈木胜用超越以往的表现,再一次证明了自己仍是香港警匪片领域的佼佼者。
第一场动作戏,是滑冰场内的黑吃黑。这场戏并没有过分强调视听刺激,而是通过整场动作戏的氛围来初步构建角色属性,力求第一时间让角色在观众心中立起来。
《新警察故事》《怒火·重案》剧照
谢霆峰初步展现了邱刚敖的邪魅残暴,仿佛是与《新警察故事》中阿祖的角色对照。
在主角等人查案屡屡碰壁后,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动作戏来释放情绪。
于是陈导便把这场戏的地点安排在高低错落的南亚棚屋区之中,破败杂乱的棚户与躁动不安的难民,便是危险信号。
《怒火·重案》剧照
除了环境的压迫外,空间关系也被反复强调。
从屋顶的追逐跑酷,到楼上楼下警匪二人的隔层盲射,或是狭窄板房内甄子丹以一敌十的肉搏戏,再到最后二人一路追赶至下水道的对决。
空间位置由高到低,由阔至窄,和动作的激烈程度一样。垂直的空间调度,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观众的心理。陈导动作戏的指导思路依旧精准无比。
随后的几场动作戏皆是过渡作用,用于调节叙事节奏,推进情节发展。而最后的警匪宿命对决,才是重中之重。可以毫不夸张地讲,陈木胜与甄子丹拿出了他们从影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看家本领。
于陈木胜而言,尖沙咀马路上的枪战加爆破,可能是职业生涯的场面之最,在他初次指导的警匪片《冲锋队之怒火街头》能看见类似的设计。那部电影是陈木胜风格形成的标志,也是他对经典电影《盗火线》的一次成功致敬。
城市街道上喷涌的枪焰,子弹射出的轰鸣音效,对场景破坏的注视和各种战术动作的安插,这些都是精髓所在。陈木胜在他的遗作中回归了其警匪片生涯的起点。
《冲锋队》《盗火线》剧照
决战地点设置在了教堂之中,圣光笼罩下的宗教氛围,本身便是这场宿命决斗的最佳舞台。
《怒火·重案》剧照
甄子丹与他的"甄家班"在这场对决中,倾情奉献了过往几十年的「全部家当」:
《杀破狼》中的警棍对短刀;《导火线》里经典的地面缠斗;以及日本武指谷垣健治最擅长的冷兵器杀阵。
或许可以说,这群动作班底都在吃老本,但能在影院再度看见这种水准的厮杀互搏,对动作片影迷来讲已是最大的一份厚礼。
来自甄子丹的自嘲
3
不只是回光返照
早在《怒火·重案》拍摄之初,陈木胜便已知晓身患绝症的事实。但他仍然选择与心爱的电影相伴到生命最后一刻。
而影片的两位主演:甄子丹已58岁"高龄",身为武打演员的黄金时期早已过去;谢霆锋作为演员也已息影将近四年,直到这部《怒火·重案》才重新复出。
所以你能通过影片质量直观地感受到幕后人员的激情:这一次,他们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这样的心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港式动作片,尤其是港式硬派警匪片的日渐式微。
一方面,是类型市场的逐步萎缩,早期吃香的港式硬派警匪,由于市场受众变化和创作灵感下降等种种原因,商业价值今非昔比;而另一个更加残酷的原因,是老一辈打星与新生代之间的断层。
这个话题也是老生常谈,58岁的甄子丹,纵使他的武打动作依旧迅猛,不输过去的搏命之势,但从摄影与剪辑的细微变化中,还是能感受到岁月老去的痕迹。
那么,《怒火·重案》会是港式硬派警匪片的绝唱吗?当然不是!
从杜琪峰北上大陆合拍的《毒战》开始,港式警匪片就在时代与观众的更迭中寻求生路。虽然日渐式微是事实,但市场总会以新瓶旧酒、反反复复的尝试,来得到反馈,通过类型元素的搭配,来适应时代需求。
纵使黄金时代已悄然远去,电影匠人依旧坚守这片类型土壤,绝不停歇。
再见,陈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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