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脑瘫42年,他从狗都不如到年入千万不被善待也要热爱世界
"他连狗都不如。"
"他就是一个傻子。"
陆鸿的模样,总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感到害怕。
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脑袋东倒西歪,像只企鹅。
他口齿不清,手会禁不住地抖,脸庞也时不时抽搐,不受控制地"狰狞"、露齿,看起来像在痛苦地大笑。
小孩子见到他会躲着走,成年人也害怕,但更多的是嫌弃。
陆鸿是脑瘫患者,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病魔缠身。
这些年,他受到过太多残酷的羞辱。
直到他收入上千万,情况才有些好转。
陆鸿的42年人生,20多次创业经历,写满了这个社会对残疾人的"恶意"。
于是,他创业成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残疾人。
轮椅、拐杖和小推车在陆鸿的工厂里穿梭,那景象恍如另一个世界。
陆鸿是"中国好人"。
*本文为「谷小歌」原创内容
01
"我得要让他们都有饭吃,甚至能让他们奔小康。"
陆鸿咧嘴一笑,又露出了那排洁白的牙齿。
已经算企业家的陆鸿可不是随便说说,他的厂里一共有42名员工,有30名都是残疾人。
"钱,真的是个宝贝。"
创业20次,这是陆鸿得出的最大、最真、最正确的道理。
自从陆鸿自己有饭吃的那天起,他就想明白了,要带着残疾的朋友们也有饭吃。
残疾人能理解残疾人。
残疾人得帮残疾人。
那些坐着轮椅,撑着拐杖的人,在别人眼里是残疾人,但在陆鸿眼里,他们就是宝贝,和钱一样的宝贝。
陆鸿总说:"我也有点傻。但是,我们都傻得可爱。"
陆鸿在当地的残疾人圈子里十分有名,大家都叫他"六哥"。
可这"六哥"也不是好当的,受疫情影响,2020年上半年,陆鸿差点儿就撑不下去了。
疫情来时,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制造业和服务业。
专家调研了全国的6422家中小企业,其中86.46%都受到影响,大概40%处于完全停工状态,国外订单锐减70%。
疫情最严重的时候,陆鸿的厂子也完全不能开工,所有员工都在家隔离。
人去厂空,一张订单都没有。
陆鸿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熬。
△ 疫情期间,陆鸿独自守着工厂
他还得继续给员工发工资。
那日子超出了他以前经历过的所有至暗时刻。
但陆鸿也知道,如果他不能收留他们,给他们工作,就更没人会要他们了。
比如,也是脑瘫的陆志成,他双手灵活只是走不了路;还有患有偏瘫的90后刘子龙,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但键盘打字一点都不耽误。
可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的人也在网上做生意,只有陆鸿愿意给他们机会。
好在,疫情在三四月时就控制得很好,陆鸿熬到复工复产。
还熬到陆志成和刘子龙给他带来的大惊喜。
"6·18"那天,源源不断的订单通过网店进来,一天的销售额就超过了200万,是疫情前的两倍。
陆鸿一夜翻身。
去年年底,陆鸿创下1300万营业额。
可陆鸿这千万的收入,实在是生活所迫,都是被"逼"出来的。
02
陆鸿生于1979年,出生大概10个月,突然高烧不退,送医后被诊断为菌痢引起的中毒性脑炎。
医生说他没救了,即便救活也会留下严重残疾。
母亲不认命、不放弃,哀求医生要把自己的独子救活。
最终,命是救回来了,但也正如医生所言,陆鸿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他的小脑指挥神经失常,得了脑瘫。
长到能走路的年纪,陆鸿仍旧跌跌撞撞走不好,说话结结巴巴很不流畅。
到了读书的年纪就更难。
陆鸿喜欢在图画本上涂鸦,可因为手抖,他连笔都握不稳。
同学们害怕他、嘲笑他,连坐都不愿意跟他坐在一起。
那一年,陆鸿6岁,还不太懂事,只知道自己跟别人不太一样。
每次妈妈带他出门,都像一次严厉的审判,他那个左右摇晃的企鹅式的走路方式总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妈妈骗他,告诉他:"大家看你是因为喜欢你。"
可是被越来越多人孤立,陆鸿才知道,那不是喜欢,就是害怕和嘲笑。
陆鸿从来没有上过一次体育课,老师都是让他留在教室不许出去。
陆鸿也没有一次,受到过老师的表扬。
陆鸿不想上学了,可向来宠溺他的妈妈也不允许。
妈妈知道,读书才是儿子唯一的出路,读书才能给残疾人机会。
脑瘫患者虽然看上去不太聪明,摇头晃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智商与常人无异。
陆鸿一直读到了初中毕业。毕业后,他去了一所包分配工作的职高。
然而,2000年,陆鸿职高毕业,全班50多个同学都分配到工作岗位就职,唯有他被拒之门外,四处碰壁。
工厂老板当着陆鸿与母亲的面说道:"你看看你儿子这副样子,我养一条狗都比养他来得好。他连狗都不如。"
那种如刀诛心般的羞辱,陆鸿一辈子都忘不了。
毕业季是在夏天,可陆鸿第一次感到夏天这么冷,毫毛都竖起来。
然而,祸不单行,命运又一次跟这个悲惨的家庭开了个玩笑。
03
陆鸿家里的顶梁柱倒了。
陆鸿虽然残疾,但好在父母爱护,关照有加。爸爸是副厂长,妈妈是一名裁缝,即便生病,日子也能将就过下去。
可就在陆鸿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时,爸爸又患上支气管炎住进医院。
而且这病病久治不愈,陆鸿爸爸不止一次提出:"我不想看病了,在家等死算了,把剩下的积蓄留给儿子,他还要生活。"
可妈妈说什么也不同意:"儿子只是个残疾人,你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两句话都被陆鸿听了去。
陆鸿感觉自己是这个家的累赘,他感到锥心般地疼,心里也越来越不服气。
不包分配,他就自己找工作。
他要从命运的泥沼里爬出来,否则谁都救不了自己。
一个经营月饼厂的叔叔收留了陆鸿,让他负责打包装。
可是陆鸿就是手脚不灵活,动作太慢,导致耽误不少工作。
同事们也抱怨他,排斥他。
他就转去做"敲白铁皮",这个活儿辛苦,但不用手灵活。陆鸿就在叔叔的厂里敲了两年。
可叔叔的厂子日子也不好过,陆鸿主动提出辞职,选择离开。
辞职后,陆鸿在自家门口摆了两个摊位,一个修自行车,一个修自行车座包。
说起来,和自行车结缘还是因为上一份工作。因为厂子太远,陆鸿不得不学骑自行车。
你能想象一个平常说话都摇头晃脑的人是怎么骑车的吗?
没有人知道他摔了多少跤,总之,他摔到自己学会了修车。
修车摊之后,陆鸿又借钱买下一个小面门,添置了锅炉,做起泡开水的生意。
即便是小本经营,但陆鸿做得尽心尽力,也算能养活自己。
他的人生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不加倍努力,他将输得更惨。
2003年,陆鸿在修车摊上认识了旁边摆摊卖菜的沈春妹。
一开始,陆鸿有点不敢靠近她,怕被嫌弃。后来,聊得熟悉了,他每天下午帮她收摊,第二天早上又帮她摆摊。
连陆鸿妈妈也没有想到,儿子竟然讨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回来。
2004年,沈春妹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比自己小4岁的陆鸿。
新的小家庭的出现,再一次改变了陆鸿的人生。
04
为了养活这个家,陆鸿又开了报亭、电话超市、碟片店、电脑装配店。
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街边的小店,他都试着开过,怎么赚钱怎么来。
慢慢地,叫陆鸿"傻瓜"的人渐渐少了,叫"陆师傅"的人越来越多。
但真正改变陆鸿生活的还是互联网。
坐在屏幕后面,所有的歧视都不见了。
陆鸿在网上认识了一名自称是"中央电视台电视特效后期制作主编"的网友,陆鸿跟着他开始学视频剪辑与相册制作的技术。
不能说技术高超吧,但在表弟婚礼上,陆鸿制作的一个电子相册的确惊艳了所有人。
连现场负责婚礼拍摄当然都想找他合作。
就这样,陆鸿靠着给别人做电子相册,一年挣了10多万。
挣钱的同时,陆鸿又遇到了一位贵人。
那天,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来找陆鸿,想在50周年结婚纪念日上送给妻子一本电子相册。
陆鸿被老人感动,他没收老人的一分钱,就送了他这个礼物。
作为回馈,这位苏州老年大学当摄影老师的老人开始教陆鸿摄影和后期制作。
陆鸿学得很快,还练了一手绝活,没多久,他就能用PS能把自己的头‘掰正’,把自己的表情修正,把自己相片里所有的缺点都掩盖掉。
这可是陆鸿的金字招牌,别人一看照片的前后对比,二话不说就交钱,不少客人都是慕名而来。
陆鸿开了一个小影楼,可再好的技术,离挣一千万还差得远。
陆鸿又冒了一次险,这一回,他又走对了。
05
互联网是对残疾人最大的善意。
不止陆鸿,有很多淘宝店的店主都是残疾人。
但陆鸿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又自己的绝招——制作影集和相册。
藏在电脑和一个"陆掌柜"的虚拟身份后面,陆鸿的自信心十足:"那就是我的天下了。"
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用接受和消化别人异样的目光了。
陆鸿很快就挣到了钱。
他的善心也随着挣得钱越来越多冒了出来。
陆鸿成立了一家制作影集相册的加工厂,一开始只有6个人,现在有42个人,还有很多残疾人。
相册种类也从开始的十几个发展到现今的一千多个。不仅远销国外,颐和园、故宫也来找他定制。
可这些大IP和挣到的钱对陆鸿来说,远不及他的残疾人宝贝们让他高兴。
前面提到的刘子龙,能一分钟内敲出80个字,现在是工厂的王牌客服。
还有一名员工,三岁生病失去听力,和人交流困难。
陆鸿就将他招进厂里,手把手地教他打包。
还有聋哑人、视力残疾的、拄着拐棍的、坐轮椅的......
如果走进陆鸿的工厂。
你可以看到轮椅、拐杖和小推车在厂里穿梭;
静默的打包仓库,工人们不说话,使尽力气干活;
没有人会害怕,会介意,会嘲讽,那景象恍如另一个世界。
06
现今中国,残疾人总数超过8500万。
因为不够了解,我们对他们陌生又害怕。
残疾人们也只能自我封闭、自我囚禁,不敢走出那个残缺的世界。
他们生而艰难。但这个社会让他们更加艰难。
我一直记得,2020年年初上过微博热搜的那位脑瘫外卖小哥。
他因为没来得及拍照识别面部,导致系统无法确认是他本人而停封账号。
那天广州下大雨,阿龙骑着电瓶车在雨中穿梭,不敢怠慢客人用餐时间。
可天生的缺陷,就是无法让他轻易完成"面部识别"这个动作。
账号停封后,他就没法接单,损失的就是他未来几天的吃饭钱。
事情被报道出后,外卖小哥虽然恢复了接单权限,但他拒绝了很多网友的捐款意愿。
他说要凭自己的努力赚钱。
其实,人类恐惧很多都是来自不了解。
当我们看到一个人摇摇晃晃,话都说不清时,自然想要跟他疏远。但如果你去了解一下脑瘫患者这个群体,你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他们是一群藏在摇晃着的"企鹅"身下的可爱的人。
他们纵使不被生活善待,也依然热爱世界。
如果你下次遇见他们,希望你不要害怕,他们的生命正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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