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好意思,出轨戏看过不少,最经典的莫过于电影《廊桥遗梦》,梅姨饰演的女主儿女双全,生活平淡倒也幸福。 在丈夫和子女外出期间遭遇致命邂逅,两人在老屋缠绵了几天几夜,但她最终没有舍弃家庭。两人以分手告终,但贯穿一生的惦念却至死不渝,直到两人分别过世后这份尘封多年的爱恋才为人所知。 这或许是一种最"正统"的选择。 还有一种选择,如根据渡边淳一同名小说改编的日本电影《失乐园》,描绘了一对中年男女极致近乎畸形变态的婚外恋,他们以一次次的性爱来放纵来发泄。 最终,为了表达对无爱婚姻对社会的反抗,二人选择在交媾中殉情,死时仍紧紧融合在一起。 再如《昼颜》《外出》《男和女》《再见,总有一天》,凡此种种,结局大都令人唏嘘感叹,真爱也好,欲望也罢,似乎无不昭示着一个道理:出轨没有好下场。 "出轨",就真的没有好下场吗? 很庆幸在今天看到了《机场 》 这部探讨"关系"的剧,这部不那么韩剧的韩剧。讨厌它的人说它美化出轨毁三观,喜爱它的人说为了它可以不要三观。 可是我想说,用三观来衡量这部剧实在太过简单粗暴,有失公允。凡事皆有因,可是为什么你看到的 仅仅是出轨这个"果"呢? 开始看这部剧的时候,我正在经历一场寡然无味的相亲,男方样貌、职业、家世都尚可,但我们除了吃饭几乎无话可聊,每次date都像是完成任务。也许就这样下去的话,结果就是结婚。可我不要这样的结果。和他说结束的时候,心下没有任何波澜。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他问。 没有啊,就是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苦苦寻找,找寻人海里走丢的另一半。如果不是,何必强融? 在我有些困顿的当口,很幸运地遇到了秀雅和道雨,而他们的相遇,就像一段朦胧的叙事诗,亦像一首淡雅的奏鸣曲。 秀雅是空姐,丈夫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机长,常年在外飞行,对妻子女儿都漠不关心。 道雨是大学讲师,宠爱的继女艾妮在异国他乡出车祸身亡,面对女儿的突然死亡,艾妮的亲生母亲却表现得异常冷漠。 因为各自的女儿都曾在马来西亚留学,秀雅和道雨从此有了羁绊。 当她把他女儿的骨灰紧紧抱在怀里,不让雨打湿; 当他用宽厚有力的大手护住她的肩膀,却得体地不触碰。 那一刻,他们找到了那份遗失太久的了解和悸动。 他们是不幸的,他们各自的婚姻充斥着冷漠、背叛和谎言;他们又是幸运的,他们甚至可以从彼此的眼神里读懂对方的伤痛,然后相互疗伤和抚慰。 廖一梅说,我们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未婚者如何慎重地选择伴侣,我想这是编剧想要传达的第一层意思。 而已婚者,当激情退去,面对相看两生厌的那张脸,面对平淡如水的日常生活,又该如何安分守己?世间万物,所遗憾者,都逃不过"如果"二字。 如果秀雅的丈夫能够静下心来倾听妻子内心的诉求(不过是一家人围在一张餐桌前和乐融融),如果能够收敛自由随性的浪荡性子,不沾花惹草。 如果道雨的妻子放下自私和无止境的欲望,能够向本就宽厚仁慈的丈夫坦诚以待,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的丈夫和婚姻,或许根本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婚姻,没有如果,从来靠的都是经营。这是编剧想说的第二层意思。 可是,当婚姻早已分崩瓦解,还有苟延残喘的必要吗?我们是否需要为了所谓责任,为了孩子的幸福而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 这是观剧之余,编剧对我们每一位看客的发问。 据说剧本早已写完,会根据观众的反应修改,我想,根据现在的走向,她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观众们也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当我一边为他们的情感脸红心跳,一边也在为他们胆战心惊,究竟要怎么写下去才能让这一走向完整、合理,又顺应人心? 我从不否认任何一种形式真爱的美好,这是人性自由的一部分,是不能被抹杀的,但它固然美好,但的的确确越了线,这一点,谁都无话可说。这到底是出轨啊,他们真的可以冲破传统价值观和道德束缚在一起吗? 好在——"结束掉旧事物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好东西"——这是编剧在12集借后辈之口传达给我们的第三层意思,我深以为然,并在心里给她竖N个大拇指。 尽管对方有错在先,尽管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但只有整理掉,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新的美好。 如果说前11集秀雅都没想过离开丈夫,那么到这里,她终于决定直面自己失败的婚姻,堂堂正正地通往机场,走向徐道雨。 如果说前面都是由生活苦闷、寂寞、冲动、欲望引发的激情和情欲,那么事到如今,他们开始以理性的态度审视二人的感情,以及认真地思考未来。这是对自己、对对方、对家庭、对所有所爱之人负责的表现。我以为,这才是徐道雨常常提起的"大爱"。 当秀雅坐在小卡车的后车厢, 道雨载着她一路驰骋, 她张开臂膀迎风翱翔,发丝轻舞飞扬,那一刻,她的灵魂和她的爱情终于得以全身心的解放和自由。 本来戏演到这里,差不多可以落幕了。 尽管看不到那些甜蜜温馨的动人日常,但我们绝对有理由相信,二人最终会勇敢翻越婚姻的藩篱,幸福安然地走在一起。 但我到底还是低看了编剧,你以为她只是在歌颂真情的可贵,为了真爱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可她偏偏要告诉你,即使是千疮百孔的婚姻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结束的。她就是要揭开伤疤让人直面残损的现实和不堪,所有的屈辱都能抵抗、所有的流言蜚语都能承担,再来谈真爱吧。 二人各自的离婚之路必然崎岖,正如生活哪有那么轻而易举,不过就是狗血,再狗血,撕破唯美的假象,波涛之后再重归日复一日的平淡。就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才是考验二人的情感是否坚定的时刻,能否像道雨做的餐桌一样,经历风霜依旧坚固。 做错了,就要认。就像秀雅对女儿说的,不要再说谎了,无论如何都不再说谎了。所以,她挨了道雨妻子的一巴掌后,还愿意豁出一切卑微地去道歉。 13集看得让人憋闷得说不出话来,但仔细想来,如果想要让这段"婚外情"找到合理的出路,得到卫道士们的原谅,也求得当事人的心安理得,就必须直面这场正面大战。偿还做错的部分,找回应得的部分,哪怕遍体鳞伤,哪怕头破血流。 但别忘了,伤痛却忍住不哭泣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冒着大雨奔来敞开怀抱; 别忘了,暗夜的小路上还有一个人默默投来的一束光。 道雨说:"不要走。" "我不走。"秀雅答,语气坚定。 看,他们才没有忘。 而我们,熬过了一整个冷秋,定会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围坐在一张餐桌前,言笑晏晏。 14集,女二纵然有怨恨有不舍但终究放手了,前尘旧恨都一笔勾销,而我们的道雨,宇宙超级大暖男,以他特有的方式和那个曾经爱过的女人温和地告别了。 他深知,他所经历的纠结、苦痛、折磨在不久的将来也同样会发生在秀雅的身上,该怎么安慰她呢?是陪伴吧,无论经历什么,也一起痛着、捱着、熬着。 秀雅曾问道雨,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面对同样的问题,她那刻薄无情的丈夫狠狠嘲讽道,这种幼稚的问题应该在还有感情的时候问啊,至少那人还愿意假装思考片刻告诉你答案。 而道雨却说,不用思考,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但是等到你最难过的时候再说吧,会让你心情瞬间反转的。 那么秀雅之于道雨,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在首尔奔波疲惫的那几日,心心念念的是那个岛上那个人,当兜兜转转终于回到那里,寒夜里拥她入怀,他说 ,这才像是回到了家。 所以,于我而言,你就是家。 济州岛更像是一个隐喻,是与繁华喧嚣的首尔格格不入的世外桃源,是自由的精神家园,是道雨和秀雅爱情重生的地方,无论是秀雅的父母、道雨的母亲,还是那些同样从首尔逃离至此的主妇们,济州岛都是自由呼吸和自我释放的一个出口。只是有的人是短暂的逃避,有的人选择了永恒地驻守。 永恒驻守,谈何容易?从一个优雅的空姐沦为橘园里干粗重体力活的主妇?从一个儒雅的大学讲师变身乡野匠人?这种变身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秀雅说,济州岛是特别的地方,首尔才是日常。 是啊,尽管厌倦了都市的纷纷攘攘尔虞我诈,尽管向往采菊南山下的悠然慢生活,可是在人生已经定局之后,试问几人能够真的有归隐山林的意志和勇气? 可这部剧本来就是带有那么点反叛精神的,打破世俗的陈规,挣脱人性的禁锢。人只活一次,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地前行,爱想爱的人,去想去的地方? 那里有一只耕耘机勉强才能通过的路口,抬头就可以看到栖息着鸟儿交错着的电线,沙沙的风吹过稀落的树林,漫山的山茶花香馥郁,海浪轻轻拍打着岸堤,唤醒甜甜酣睡的爱侣,一起相拥着迎接那恬静安谧的日出。 连顽皮如秀雅的小女儿,都感慨,来到这里,发现自己的理想是种地。 尽管前方路途遥远,布满荆棘,但我仍然相信,济州岛才是他们的归宿。 因为道雨说,无论怎么转圈,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因为是爱给予人面对任何试炼都淡然、都超脱、都拼命重生的勇气。 其实想说的话前面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开始都是我的碎碎念。 如果说我对这剧一开始是理智,到最后,都是情感。 这个深秋的夜晚,当很多人为双十一疯狂火拼的时候,我却静静地在电脑前泪流满面。 我想人生大概再也没有这样的时刻,会为了一部戏的结局,辗转难眠。 16岁的时候,和几个同学相约去野外郊游,在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高中生活面前度过了短暂而轻松的时光。其中一个女同学回到家后大哭一场,她妈妈问她是不是玩得不开心,她回答说,不是,是太开心了。 这件事后来一直被我们当作笑话来讲,但是我比谁都清楚,那种极致欢愉后的失落和无力感,只有极致感性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吧。 我哭,是因为一整个秋的陪伴,他们终于要走了。 我哭,是因为世间还有许许多多个崔秀雅,却再也没有徐道雨。 这是最纠结最挣扎的两集,也是最现实最欲罢不能的两集。 编剧说,与其被现实捆绑,不如闭上眼睛,认真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对于秀雅来说,虽然发疯似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却无法不倾听内心的愧疚感; 于道雨而言,尽管想她想得快要死掉,但只要她有一丝丝的不舒坦都是他所不愿的。 分手怎么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相爱过,生活过,分手,是对过去那段日子的自我否定啊。可是现实生活中,多少人一言不合就分手,离婚二字总是轻易地脱口而出? 这部剧到底都没有坏人,牵手抑或是放手,历经淬炼之后的他们都清醒地完成了自我认知、自我成长和救赎:珍惜、爱护当下拥有的,紧紧握住,不要轻易放开。而即使不爱了,也可以宽和地放手,坦然面对未知的美好。 就像《City Sunset》里唱的那样,痛苦并非我一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伤痛。无论是道雨秀雅,还是美珍,慧媛,机长,好在都有了各自不算冰冷的归途。 这一路,已然很圆满。唯一遗憾的是,我本以为他们会一家四口生活在济州岛,我以为会看到更多温馨的日常,可没想到竟然会结束得这样匆匆。编导还是把纯情唯美进行到底了,以至于胸口总憋着一口热气吐不出又散不掉。但回味起来,这样前后呼应又点题的方式实在是妙不可言。 这几个月来,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小半生,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一直在通往"机场"的路上。直到最后一刻,她终于能微笑着说:我已经到机场了。 怎能不令人动容? 于是,胸口憋着的那股热气,终于化成了水,肆意滑过脸庞。是热的。 十点的航班,无论他们是去哪里,去旅行也好,在那里与世隔绝生活也罢,只要两人一起,就是最好的结局。 辗转反侧的时候,我已经开始默默脑补他们的日常。 他爱吃她做的每顿饭,她总是喜欢听他讲冷笑话,他们一起描述相遇前各自的模样,填补人生中没有彼此的空白,共享当下的点点滴滴。永远聊不完的话题,即使不默默相对不言不语也不会觉得烦闷。并肩迎接二楼的黎明,大街上牵手、散步,老宅里亲吻、相拥而眠,做从没有做过的事…… 然后就这样,慢慢老去。 想着这些,我很幸福。曲终人未散,我并没有送走他们,他们就生活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与我同在。并且会一直给予我力量。 最后,谢谢金荷娜和李尚允完美的演绎,这对我心中无与伦比的契合者,谢谢所有为此付出的人们,以及同我一样热爱此剧的温暖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