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居然是这个样子的，一步步走向文艺复兴之巅

　　本文作者：杜一无二
　　前阵子读了李筠写的《西方史纲》，针对其中关于意大利文艺复兴那一块有点异议，个人认为文艺复兴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文主义精神，更不是反宗教的。于是和一位教授同学聊了一会，他认为李筠的观点是现在学术界多数人的通识，而查了一下百度，竟然也是这样的观点：文艺复兴的核心思想是人文主义……
　　其实观点这东西，本来就辨不出个对错，只是每个人理解角度不同。不过，对于文艺复兴是人文主义运动，这个说法，其实只要好好想一想，结论不言自明。文艺复兴三杰最有代表性了吧， 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 ，这三位大神的作品在哪呢？都是在教堂里啊，不管是绘画，还是雕塑，甲方都是教会啊，再具体点就是 美第奇家族 （美第奇家族不仅为教会服务，当管家，自己还出了好几任教皇呢）。你说教会自己反对自己，用绘画和雕塑来给宗教祛魅，那得是脑袋进多少水啊？
　　（1510.拉斐尔《圣礼之争》——梵蒂冈签字厅）
　　正好今年英国出了一部剧集 《列奥纳多》 ，主人公是鼎鼎大名的 达·芬奇 ，那我们就通过这位老熟人和剧集，来聊聊文艺复兴。
　　英剧《列奥纳多》里基本按照事实来改编的，尽管把它拍成了一部悬疑剧，但还是列事实、讲道理的。
　　列奥纳多·达·芬奇，1452年出生于佛罗伦萨乡下的芬奇镇，名字的意思就是＂在芬奇镇出生的那个列奥纳多＂。他是一个 私生子 ，14岁他父亲才把他接到城里，给他送到著名画家维罗奇奥那里当学徒。虽然缺少父爱，但父亲也并不是甩手掌柜，等达·芬奇有点名气了，还帮他跟教会联系画画的活，虽然教会后来拒收了达·芬奇的作品，这就是著名的《三博士来朝》。
　　在维罗奇奥这里，达·芬奇很快表现出了极高的绘画天分，他跟老师共同画了一幅《基督受洗》，左下角两个天使，达·芬奇画了左边的，老师画了右边的，可以看出徒弟确实比老师画的好。
　　（1475.维罗奇奥《基督受洗》）
　　在这个阶段，故事情节必须要出现女主角了。她就是 卡特丽娜 ，整部剧里达·芬奇的灵感源泉。卡特丽娜兼职画画模特，在众多画师中，她喜欢上了这个有才华的胡子男，她认为只有达·芬奇的画体现出了自己的内心。随着感情升温，就在卡特丽娜准备献身的时候，却被达·芬奇推开了。这谁受得了啊？
　　一气之下，卡特丽娜不再见达·芬奇了，而达·芬奇在失去了缪斯后，也有点消沉了。不久，达·芬奇被捕了。原因是—— 搞基 。
　　其实，达·芬奇是同性恋！而不是不喜欢卡特丽娜，实在是有苦说不出。而这次被捕也是被人陷害，因为有个画师嫉妒达·芬奇，想通过曝光他的隐私来毁掉他。没想到，美第奇家族介入了，直接就释放了达·芬奇。而卡特丽娜又与达·芬奇和好了，只不过作为他的模特，而不是爱人。
　　在这里说一句， 达·芬奇其实是文艺复兴三杰里最不受美第奇家族待见的。 原因有好多，比如，达·芬奇从小生活在乡下，不懂几何，不懂拉丁文，不懂数学，底子太差，说话有乡下口音，再加上还是私生子，性格就比较孤僻。
　　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个同性恋事件。当时佛罗伦萨就有风言风语，说洛伦佐美第奇和他的文人小圈子在搞同性恋。没想到这次达·芬奇把谣言坐实了，虽然美第奇动用关系把他捞出来，但这个事让洛伦佐相当恼火。（第三个最重要的原因后面再解释）
　　《列奥纳多》里时间线多数都放在了米兰，而不是佛罗伦萨。那文艺复兴发生在佛罗伦萨，怎么达·芬奇却跑米兰去了呢？达·芬奇不受待见，用拉斐尔一比较就知道差距有多大了。美第奇家族出的第一个教皇利奥十世，拉斐尔画一幅画给他12000个金币，而达·芬奇呢，教皇把他养在身边，一个订单也不给，每月只发33个金币作为生活费，简直就是打发要饭的啊。美第奇把其他有名画家推荐到罗马发展，却把达·芬奇送到米兰。
　　（1504.拉斐尔《圣母的婚礼》）
　　这其实跟达·芬奇画画的效率有关。
　　你让达·芬奇慢慢画，他画的特别好，可教皇需要的是壁画啊。壁画需要用鸡蛋调颜料，然后在墙面上涂一层湿泥灰，在泥灰干透之前就要画完，这样颜料才能与墙面牢固结合。那时候，很多壁画订单，明确要求用蛋彩。这就要求画画速度非常快才行，可是达·芬奇却是用油调颜料，这么磨蹭就整不了壁画。
　　1482年，洛伦佐为了与米兰公国搞好关系，就向米兰公爵推荐了达·芬奇。达·芬奇在米兰一待就是17年，总共才画了6幅画，你说他有多磨蹭。不过这6幅画件件都是精品，包括《抱貂女子》和《最后的晚餐》。
　　（1489.达·芬奇《抱貂女子》）
　　剧里面重点刻画了达·芬奇如何创作《最后的晚餐》，当然，这幅画暴露了达·芬奇的短板，他用油来调颜料，导致几十年后，画面就变得模糊了，大面积剥落了。但在当时那可是石破惊天的惊艳啊！
　　米兰公爵还没来得及看到成品，就被法国国王佛朗索瓦一世打败，佛朗索瓦对《最后的晚餐》赞不绝口，想着要把整面墙搬回法国。但当时的工程师实在没有办法，才作罢。
　　（1494-1498.达·芬奇《最后的晚餐》）
　　不过，自此法国国王就喜欢上了达·芬奇，因为法国当时绘画风格属于哥特式，就是喜欢画的像，而在画的像上面，达·芬奇是当时的顶流。比如这幅《吉内薇拉》，画得非常好，连达·芬奇的老对手米开朗基罗的徒弟瓦萨里都夸： 在画得像这件事上，达·芬奇绝对是第一人。
　　（1474-1478.达·芬奇《吉内薇拉》）
　　《列奥纳多》在题材上选择了悬疑风格，达·芬奇因为涉嫌谋杀卡特丽娜而被捕，通过弗莱迪·海默饰演的调查官一步一步收集证据，来回忆了达·芬奇在米兰这段时间的经历。
　　刚才说到同性恋，剧里也是如实反映的。达·芬奇却有个小情人叫萨莱，一直把他养在身边，对外称是他的徒弟。
　　达·芬奇的这幅《施洗者约翰》据说模特就是萨莱。虽然这个小情人经常偷东西，但是达·芬奇非常爱他，临死前还把《蒙娜丽莎》送给了他。
　　（1513-1516.达·芬奇《施洗者约翰》）
　　有人说施洗者约翰像蒙娜丽莎，可见画《蒙娜丽莎》的模特也是萨莱。其实不是的。蒙娜丽莎的身份早就搞清楚了。她是佛罗伦萨一个叫乔孔多的商人的妻子，达·芬奇画她的时候，人家都生两个孩子了。
　　（1502-1506.达·芬奇《蒙娜丽莎》）
　　不过根据法国艺术史学者阿拉斯推断，达·芬奇在去法国时候能够随身携带着《蒙娜丽莎》，原因是甲方嫌画得不好，拒绝收货了。我们现在觉得《蒙娜丽莎》有多经典（李筠更是在书里大夸特夸这幅画），法国把它当国宝，名气这么大，其实根本就是大众传播的结果。20世纪初，《蒙娜丽莎》被偷了，法国各大报纸天天猜测，编故事，怎么离奇怎么来，就为了吸引眼球多卖报纸。结果生生把这幅画给捧上天。
　　我们现在看达·芬奇画得多好多好，不代表当时的人也觉得画得好。当我们用＂时代之眼＂回看那个时候，就会发现，达·芬奇其实与潮流是格格不入的。这也是他不受待见的最重要的原因。现在就来说一说。
　　前面说了，这些画家的甲方基本都是教会，那教会对于画画是个什么标准呢？达·芬奇的《三博士来朝》为什么就不行呢？
　　《十诫》明文规定了：＂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么形像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他。＂可见偶像崇拜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可罗马教会这就又整上了，是因为在中世纪，除了教士，大家都不识字。王公贵族普遍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平头百姓就更不用说了。教会要是光靠嘴说《圣经》，大家就不理解。这么着，鬼都不上门，没有香火钱，教士就饿死了。所以教会就需要借助图像来渲染气氛。教皇格列高利一世说：＂绘画之于文盲，就如书籍之于识字的人。＂于是，画画可以有，但必须是一种特殊的画，叫圣像。这个圣像必须呈现出一种严格的、特殊的程式化风格。所谓程式化，就跟京剧一样。一是唱念坐打都有严格的套路，二是借助脸谱把人物符号化，与真实的人物之间产生足够的距离。
　　（早期中世纪圣像画，千篇一律的感觉）
　　但是佛罗伦萨有一个布鲁内莱斯基发明了单点透视法的制图方法，画家马萨乔又把这个透视法运用到绘画上，他的作品《圣三位一体》，产生了令人错愕的逼真效果，感觉就像是在墙上挖了一个壁龛。就这样，佛罗伦萨的画家就甩其他地方的画家好几条街了。
　　（1427.马萨乔《圣三位一体》）
　　可是，罗马教会不认为画得越像就越好，因为圣像的程式化不仅是政治问题，还是一个艺术品味问题。他们认为只有低俗的法国佬才会喜欢画得像。
　　在中世纪，西欧的知识分子一说起古希腊古罗马，就知道亚里士多德。等到东罗马灭亡，大批学者带着古籍来到西欧，也就让西欧知识分子系统地接触了古希腊哲学。于是，柏拉图也就大火特火了。
　　（1509-1510.拉斐尔《雅典学院》图中中间白胡子老头就是柏拉图，手指朝上；右边是亚里士多德，手指朝下。表达出了柏拉图主义战胜亚里士多德思想）
　　柏拉图思想对绘画最大的影响就是＂原型＂的概念。柏拉图认为，创世之初，只有一个单一的理念，它来自造物主。这个先验的理念向下施于大千世界，就形成了很多可以想象的＂原型＂，比如＂原型的马＂。而物质世界中的每一匹马，都是对＂原型马＂不完美的模仿。也就是说，柏拉图的思想是一个三层的结构：最上面是理念。中间一层是理念的具象化，叫＂原型＂。最下面，是对原型进行不完美模仿的物质世界。
　　西方艺术的学院派，说穿了就是这个柏拉图主义。也就是＂牺牲客观真实，追求原型、表达理念美＂。德国画家丢勒的一段话很好地诠释了学院派绘画的想法。他说：＂要想画出美的人体，你必须从这里找一张脸，从那里找一双手，再去别的地方找一双腿，完美由众美聚合而成，就像蜂蜜采自百花。＂
　　拉斐尔是把柏拉图主义的绘画理念提升到了更高的维度，这也是后来学院派把拉斐尔奉为圭臬的原因。
　　我们回头看达·芬奇，洛伦佐和他的文人门客今天原型了，明天理念了，天天搞新柏拉图主义，达·芬奇对此嗤之以鼻。他说＂我的研究都是从实践经验出发，而不是靠别人说的什么……我把经验视为我的情妇，在所有方面都向她求助。＂啥这理念那理念的，我就是要画得像。达·芬奇主张，＂镜子是画家中的画家＂。画家的任务，就是像镜子那样，真实地再现客观世界。一个要画得美，一个要画得像。我们来看洛伦佐手下大将波蒂切利跟达·芬奇来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1489.波蒂切利《圣母领报》）
　　《蒙娜丽莎》的背景忠实地反应了眼睛所见，就是离得远的物体轮廓越模糊，色彩越淡而且偏蓝，从而营造出统一而可信的空间感。而波蒂切利的《圣母领报》，风景却完全没有空气透视的效果。再远的物体，也都是棱角分明，就显得很呆板，不真实。
　　波蒂切利和达·芬奇，很好地表现出绘画理念中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观念之争。
　　通过对达·芬奇的介绍，能看出这里面有什么人本主义么？
　　你要非说达·芬奇追求真实就是人本主义，那也可以，毕竟达·芬奇对画画只是一个小爱好，天文、地理、科技、医学，没有他不研究的。特别是在米兰时期，帮助米兰公爵守城发明的武器装备和绘制地图。如果这也算人本主义，那就算吧。
　　其实我们理解中世纪的欧洲，最主要的就是一点：王权和教权的缠斗。关于文艺复兴，也一定要把它放在这两者之间争斗的框架下理解，教会以自己是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的继承人为手段，试图重新夺回针对王权的优势，为此搞起了轰轰烈烈的文艺复兴运动。
　　所以，还是有必要再来说一说欧洲的王权和教权之间的关系。
　　公元313年，君士坦丁发布《米兰敕令》，基督教就成了罗马帝国国教。
　　到了476年，西罗马帝国被北边来的蛮族给灭亡了。虽然罗马帝国只剩下一半，罗马教会却没有垮。东边的君士坦丁堡教会也还是认罗马教会是大哥。当时不管是教会也好，东罗马帝国皇帝也好，都觉得光复欧洲是早晚的事儿，心理上根本不接受大好河山就此沦丧于法兰克蛮族之手，觉得这完全无法想象。
　　因为两边文化落差实在是太大了。所以，罗马教会一开始都懒得向蛮族传教，觉得他们实在是不配。天天盼着东马罗帝国派兵前来光复欧洲。
　　从公元 533 年起，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开始大举进攻，要光复欧洲。罗马也打下来了，西班牙、北非也都光复了。西罗马帝国的版图，恢复了差不多有一多半了。但是就差最后一口气儿的时候，君士坦丁堡发生了大瘟疫，死了小一半人口。欧洲光复大业，功亏一篑。从那以后，东罗马帝国元气大伤，再也没有能力染指欧洲了。
　　公元 751 年，宰相矮子丕平篡位，也就是加洛林王朝取代墨洛温王朝。丕平死后，他的儿子查理统一了欧洲，疆域比西罗马帝国还大，如日中天。公元800年圣诞节这一天，查理正在罗马的教堂里祷告，教皇利奥三世掏出个皇冠来，往查理脑袋上一戴，宣布查理是＂伟大的罗马皇帝＂。查理曼大帝，就是这么来的。
　　从那儿以后，教会宣布，皇帝的加冕必须在罗马由教皇操持才算数。不管愿意不愿意，皇帝必须由教皇在罗马完成加冕，这算是开了个头。教皇这步棋，走得非常高明。因为＂君权神授＂这说法以前也有，可是国王可以拜佛祖啊，可以拜关公啊， 爱选什么选什么。但是教皇利奥三世整了这么一出，罗马教会成了上帝的独家代理人了。有了＂君权神授独家代理＂这张大牌之后，教会在与王权的较量中，就长期处于优势地位了。
　　更重要的，就是信徒们交的什一税。这些，也都交给罗马教会了。国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王国里的大量财富，就这么年复一年白给罗马了。教会就像在各个世俗王国血管里插了一根管子，通过什一税、神职人员首年俸禄捐献、教徒临死时财产的赠予，各种手段，大量攫取财富。
　　王权与教权之争，核心就是一个钱字。主要是什一税。这笔钱非常大，10％ 的所得税，这是什么概念？所以皇帝国王们是一百个不甘心。那么，谁有权任命主教就成了矛盾的焦点。主教是罗马教皇任命的，则什一税归教皇；主教是国王任命的，则什一税归国王。
　　率先和罗马教皇叫板的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1073 年他规定，在他的帝国内，主教全部由他任命，罗马教廷派来的主教不算数了。可是神圣罗马皇帝的名头虽然响亮，但论起对下面的控制，远不如法国国王和英格兰国王。
　　教皇格列高利七世立即宣布将亨利四世开除教籍，这个在教会里叫＂绝罚＂。那皇帝连基督徒都不是了，帝国内的各诸侯自然也就不再有效忠义务了，亨利四世这个皇位就坐不成。弄得亨利四世没办法，带着老婆孩子跑到教皇所在的卡诺莎城堡，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痛哭流涕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才过了这一关。这就是著名的＂卡诺莎之辱＂。
　　德意志皇帝输了之后，轮到法国了。1305年，法国国王腓力四世派了一哨人马去罗马，把教皇胖揍了一顿，教皇被打成重伤，再加上急火攻心，没多久就死了。法国国王腓力四世说，红衣主教们，来来来，再给我选个教皇出来。这么个架式，谁还敢当教皇啊？红衣主教们没办法，只好按照法国国王的心思，选了个法国主教当教皇。那可想而知，这个教皇就是法国国王的儿皇帝嘛！没几年，这个儿皇帝命令整个教廷从罗马搬到阿维尼翁来，史称＂阿维尼翁之囚＂。
　　就这样，法国国王不仅有了在法国境内任命主教的权力，甚至还对教产征起税来了。罗马教廷迁到阿维尼翁，显而易见的后果就是威信扫地。教皇的话在法国以外没人搭理了。
　　教廷没了收入，只能靠出售圣职维持，就是卖官鬻爵。教会的系统性贪腐，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这么一直闹腾到1377 年，在德意志皇帝暗中唆使和帮助下，教皇格列高利十一世才率领教廷重返罗马。罗马民众夹道欢迎啊！但是没成想，教皇回来一年多就驾崩了，这就又要选新教皇。罗马民众怕教廷再跑，就把红衣主教们一围，说＂今天你们不选个意大利人谁也别想走！＂红衣主教团没办法，只好选了个意大利的。
　　等群众散了，红衣主教们说这次选举不算，不是我们发自真心的，重选！又选了个日内瓦籍的。这么着，就有了两个教皇。欧洲各个国家纷纷站队，热闹得不行。两个教皇不是个事儿啊！红衣主教们说这样，前面这两个都不算，咱重选一个！但是这个选出之后，前面那两个却拒绝退位，这下好了，两个教皇变成了三个。
　　就这么胡闹，一直折腾到 1414 年，最后还是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出面，在康斯坦茨张罗了一个会，把这三个教皇都废了，1417 年重新选出一个新教皇，这场三教皇闹剧才算结束。
　　经此一役，教会人设崩塌，在民众心中的威望一落千丈。正愁得不行，1453 年，东罗马帝国被奥斯曼帝国灭了！
　　东罗马帝国说希腊语，古希腊古罗马典籍保存得好好的，帝国也花钱养学者，让他们做学问。西欧这边是法兰克蛮族的底子，没啥文化。现在可好了，东罗马帝国的饱读典籍的学者们，踏着祥云跑来了。罗马教会立即意识到咸鱼翻身的机会来了。得赶紧把古希腊古罗马的文化搞起来，让自己成为西方文化的传承人。这个，就是文艺复兴的由来。
　　文艺复兴运动虽然早在 15 世纪中叶就有了苗头，罗马重建也是从1481 年开始的，但到了 1503 年尤里乌斯二世教皇当选，文艺复兴运动才迎来了它的顶峰，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的甲方，都是他这个教皇。
　　（1511.拉斐尔《教皇尤里乌斯像》）
　　再举一个例子，为啥说文艺复兴不是反宗教的，也没有人文主义。
　　马丁路德搞起了宗教改革，给天主教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焦虑，1535 年，教皇保罗三世跟米开朗基罗说，你把主题给我改成＂末日审判＂，麻溜儿地赶紧。拿＂末日审判＂这个恐怖题材当祭坛画，逼着做礼拜的人正面观看。这还是第一次。
　　传统上，祭坛画的主题都是圣母圣子像，一个少妇抱着个孩子，笑眯眯地看着教徒，＂有时治愈，永远安慰＂的意思。
　　（1505.拉斐尔《圣母子》）
　　所以，文艺复兴三杰，哪里有考虑人文主义的高大上的想法呢？就拿《末日审判》来说，画中巴多罗买一手拿着剥皮的小刀，一手拎着自己的皮。这个人皮的形象，正是米开朗基罗自己。米开朗基罗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死后上天堂会顺利些。
　　所以，意大利文艺复兴，根本不是什么反宗教，也不是什么人文主义觉醒，而不过是一系列机缘巧合的结果。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观点，到底站哪边，就是个人选择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