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帆@人世间 冷暖人间集 尘心帆语 《芳华》在大街小巷的电影院里热映时; 一个断了腿的57岁男人; 拄着拐,走在车来人往的大街上; 路人们,怜悯地盯着空荡荡裤管; 习惯了目光的他,坦然拄拐往前; "这腿是怎么没的?" 偶然,有人冒失地问; "被车撞的。" 他已经麻木地回答; 偶然,有年长者盯着这张脸,唤醒沉睡的记忆: "哎哟,你长得有点像徐良。" "是吗,很多人说我像。" 他礼节性微笑,转身匆忙离开,一瘸一拐; 他就是徐良; 一个被和平渐渐遗忘的中越战争英雄。 巅峰时,他上过春晚演唱; 低谷时,又曾被疑在歌舞厅伤人; 要是你问他,过得好吗? 和 《芳华》里,被联防队员推倒地上的刘峰,回答一样: "和躺在陵园里的战友比,我敢说不好吗?" 电影里,刘峰丢了一只手; 现实里,徐良没了一条脚; 生于1961,过了2019年元旦,他58岁了; 活着; 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幸运。 那些,死在泥泞战壕、荒芜丛林里的战友; 那些,曾鲜活的一个个年轻生命; 如在遍野硝烟和炮火中,漫天舞动的飞灰; 凋谢在1979年至1988年,漫长十年的中越冲突; 宁化飞灰,不为浮尘。 30年逝去,是否还有人记得; 那些战火中的坚忍、生命里最后的诀别与眷恋; 昔日血染的风采,不要被和平渐渐遗忘。 午夜沉睡时 被锯的腿,会突然疼得醒过来 "徐良,是谁?" 对众多生于1990、2000年的年轻人;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甚至,对于漫长十年的中越血腥冲突,亦无从记忆。 但是,这场战争的后遗症; 对徐良,却贯穿漫漫余生; 余生,所有失去与得到、悲伤和喜悦、荣光和失落; 皆源于那一场被和平渐渐遗忘的战争。 1986年,还是西安音乐学院声乐系学生的徐良; 毕业前主动参军,参加中越边境战争; 5月2日,徐良在战争中左腿大动脉负伤,失血过多,最终截肢。 30年了,经常在午夜; 沉睡时,徐良会突然疼得醒过来,紧咬被子; 那条被锯的腿上,创口留下很多神经瘤; 如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午夜梦回,先触痛神经,再触动记忆—— 那些在荒芜丛林里,步履匆匆地行军; 背负着弹药、在泥泞道路疲惫不堪地持枪奔跑; 震耳欲聋的炮声,折磨着耳膜; 炮声沉寂之后,就是敌人一波一波的冲锋; 他们满身污泥,在潮湿肮脏的战壕与散兵坑道里,英勇反击; 在无数个大雨倾盆的黄昏、在无数个阳光炙热的炎夏; 一场场战斗之后; 夕阳下满目遗尸,敌人的、战友的…… 有的人被炸成几截,残肢高挂在枝头上; 空气中充满烧焦的火药味、呛人的尸味、作呕的血腥味; 无数热带丛林里的蚊虫,遍布血泊中的尸骸。 30年逝去,他们的青春欲望; 早已在九泉下冰冷、沉寂、杳然; 而活着,对徐良而言,就是一种幸运。 至少,在无数个不眠的午夜,被旧伤痛醒时; 人到中年的他,还能听到窗外的车声、雨声; 还能听到,枕边孩子,安静的呼吸声…… 一次偶然的慰军演出 改变了整个人生旅途 30年了; 他再不能自由行走在阳光下,奔跑在风雨里; 正常人,习以为常的走路; 对他,都是生命里不可梦回的奢求。 年轻徐良,在上大学时很爱运动; 上个世纪,西安音乐学院的球场、赛道、篮球架; 都曾留下他挥汗奔跑的身影。 1980年代的大学生,被称为"天之骄子"; 非常低的大学录取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普遍只有高中、初中学历的1980年代,大学生如鹤立鸡群; 一毕业,就有锦绣前程; 那时的女孩,做梦都想嫁大学生。 1985年,毕业前夕的西安音乐学院四年级学生徐良; 因为一次偶然的慰军演出,改变了整个人生旅途; 那时,中越冲突如火如荼,全国高校经常组织学生到前线慰军; 徐良在台上唱歌时,第一次感到战前的肃杀之气; 台下,数千名官兵齐刷刷脱掉军帽,全是光头; 因为光头,受伤时容易救治; 1980年代和2000年,年轻人最大区别是什么? 那个年代,年轻人充满家国之理想; 现在,年轻人满怀个人之梦想; 从理想到梦想;从家国到个人…… 大学生徐良,火线参军,是那个理想主义时代的产物。 入伍仅3天,部队就被派驻中越前线; 那时,全国各军区兰州、北京、济南、南京、成都军区…… 轮岗打越南,实战训练; 战前3个月,结合中越边界多山地形,进行强化战前集训; 每天1万米; 不是你想的,绕着校园操场或者城市大街跑; 顺便,边跑边看美女; 1万米集训,全是山地跑,全副武装,有时背负军包,里面16块砖; 中越边境,热带多雨; 一下雨,山地全是泥,身上全湿了,一不小心,就摔跤; 全身是泥,爬起来继续跑,眼睛被雨水、泥水模糊了…… 徐良是大学生入伍,又是音乐专业,首长本想让他留在团部; 因为全师就这么一个大学生兵,出了问题不好; 他坚决要求上前线; 这样,他就上了最前线,老山的猫耳洞; 徐良在47军139师417团6连; 猫耳洞狭窄得只能弯腰,潮湿闷热,距越军只有几十米; 随时有敌人突袭,徐良遗书都写好了。 老山,是哪一座山? 一座被遗忘的上甘岭 老山,是哪一座山? 半世纪过去了; 中国人,都还记得朝鲜的上甘岭; 但是,老山,另一座上甘岭,却被选择性失忆; 那座同样被炮火削平几公尺的山脉; 同样,埋着近千名中国军人不息的魂魄; 数十万军人曾在这里浴血奋战; 青山,有幸埋忠骨; 但和平时代,却遗忘了这个本该铭记的地理和历史坐标; 在30年前的1980年代; 这里,曾是时代的最强音; 这里走出的英模团,走遍了全国城市与乡野; 上了30、40岁的人,在小学; 在你带着红领巾,目光稚气、打着弹珠、看着射雕的童年时代; 谁,没听过老山英模团的报告? 老山,距离河内300公里; 这里,诞生了《十五的月亮》、《血染的风采》等催人泪下的歌曲; 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个时代留下的弹痕; 老山,悬崖峭壁、深渊万丈、荆棘丛生; 士兵潜伏、行军; 没有路,用军刀先割开荆棘,手会被刺得都是血; 脚下有时是尖角石、有时遍布淤泥沼泽; 像电影《芳华》里一样,有时走着走着,军人就被沼泽吞没了; 没有任何声音,一个生命就这样悄然消逝; 那时没有军靴,军人都穿胶底鞋,经常被荆棘和尖石扎穿; 用绷带扎了受伤的脚底,继续行军。 老山的夜幕降临时; 丛林里,到处都是朽木,朽木会发磷光; 有时,还有很小的萤火虫,在夜空飘飞; 连天炮火,也泯灭不了,无垠夜色里,那渺小却顽强的微光。 如自然界,生命之烛光; 向死而生。 25岁最后一次奔跑和行走 在中弹前,杀死一个越南女兵 1986年5月2日; 这天,是25岁徐良,人生最后一天奔跑; 徐良早晨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在洞里窝了一晚; 不存在所谓睡觉; 眼睛闭会又睁开,耳朵都竖着,提防敌人随时偷袭; 熬了一宿,黎明前一缕曙光里; 徐良忽然发现前方越南阵地上,有一个红点在移动; 拿起狙击步枪,用24倍瞄准镜,才看清楚; 是一个挺年轻的越南女兵; 下身穿一条红色短裤,头发很长; 徐良上阵地之后,见到第一个活着的敌人就是她,一个女兵; 发现是个女兵,徐良有些不忍心开枪; 他把阵地上战友叫来观察; 4个"望远镜",3个是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只有一个是真正望远镜; 大家就轮流拿望远镜看了一遍,不敢轻易开枪; 因为这种情况都得报告; 于是,通过电台直接报告给连部; 当时连长就直接下命令:"打!"; 临战训练时,徐良打的都是没有生命之靶; 当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放出第一枪,他感到紧张; 眼看着她倒下; 鲁豫后来问:"她倒下时,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徐良回答:"可能这就是战争吧,告诉你战争就是这样。" 硝烟里,生如微草,命似尘埃。 5月2日晚,风雨交加; 越南军队偷袭徐良所在阵地下方哨位; 徐良和几个战士奉命前去支援; 这也是他生命里,最后一次自由奔跑; 向下方奔跑时,敌军开始了对上方哨位的偷袭; 敌军真正目的可能是袭击上方哨位,佯攻下方; 徐良卧倒在一道土坎后面,对下方三道黑影就是3枪; 3名越军全部倒下; 徐良以为越军已被全部击毙,高兴得站了起来; "上前线几个月,还没见过越南人,亲手击毙了几个,太激动了,就想看他们长什么样?" 徐良后来回忆; 没死的一个越兵枪响了,这是一颗12.7高机弹; 子弹射中左腿,射断股动脉; 事后得知,他那3枪击毙一敌,击伤一敌; 负伤的敌兵,被战友击毙; 后来在南京五台山体育馆演唱时; 一个当过教员的老兵,在后台对他说: "冲锋枪扫射过后,应该再扔几枚手榴弹,然后再看清楚情况; 可以换个角度再上去,冲锋枪必须满弹,枪口须时刻对准倒在地下的越南兵; 隐蔽好自己,才能有效消灭敌人。" 中枪的徐良血如泉涌 怕暴露,战友们使劲捂住嘴 中枪的徐良; 感觉大腿,好像被一块巨大石头砸到; 腹股沟上,也就是大腿最根部内侧,人体最粗血管都在这儿; 血,不是往外流,而是往外喷! 被子弹一起射断的股动脉和静脉,和小拇指一样粗; 徐良捂着伤口,感觉血如泉涌; 骨头也被打断了,所以当时再也站不住; 救生员把急救包打开,对准枪眼,用手指头往伤口塞塑料包; 塞好后止血带一扎,完了用绷带缠,然后在绷带上再扎止血带; 这时,徐良半清醒半昏迷,痛得大叫; 双方还在战斗交火; 喊叫容易暴露目标; 但那么疼,谁能不喊不叫呢? 战友们使劲捂住徐良的嘴,嘴上、脸上也都是血; 8战友和一个卫生员,轮番抬着,穿过封锁线把他往山下送; 一直要送到营救护所,这段距离500多米; 4个人抬一副担架,跑了十米就换人,山路很累; 失血过多,时间过长; 导致徐良左下肢缺血坏死,不得不截肢。 腿是连根锯掉的 要是留个10公分,也能装个假肢 两个半月之内,他接受了9次手术; 共用血26000毫升,血管里都是战友的血。 "腿是连根锯掉的,要是留个10公分,也能装个假肢。" 看着空荡荡的裤管,醒来的徐良,叹了口气; 那时,烟瘾变得很大,一根接着一根抽; 偶尔会掉眼泪:"我怎么没腿了?" 那条被锯的腿上; 创口留下很多神经瘤; 有时,感到钻心的痛苦; 有时,又痒得难以忍受; 他央求妻子陈燕: "你给我挠挠,给我掐掐。" 妻子就在残肢上使劲按; 战地医院里,都是伤兵,缺胳膊、少腿、失明的很多; 每天早晨换药,整个病房都是此起彼伏的痛吟; 其中,徐良的声音最洪亮,他是学声乐的; 20多岁,年轻却残疾的他们; 一起度过,心理上相互扶持的一段艰难岁月。 战地医院里,有一个139师炮团的小战士赵惠根; 和徐良关系特别好; 因为徐良丢左腿,他没了右腿,同命相怜; 当时买鞋子和袜子; 有时,一起买一双回来,徐良穿右鞋,他穿左鞋; 有时,徐良买了一双袜子,就给他送另一只; 小战士的脚小,穿得略显大; 有一次,他们还一起开车出去; 那时没有自动挡,赵惠根左脚踩离合,徐良右脚踩油门。 车子开动时,两人异常欢乐; 在车子的飞奔中; 得到一种久违的自由奔跑感觉; 尽管是一种错觉。 1987年央视春节晚会 演唱《血染的风采》一夜扬名 1987年11月,徐良回到家,他家在3层; 父母含着泪,扶着儿子,拄着杖艰难上楼; 每一步,皆艰难; 一步一步,皆是往事; 一个母亲的记忆里; 全是从前读大学时的徐良; 举着70多斤重煤气罐,上楼健步如飞; 是读小学的徐良,一蹦一跳轻盈的童年…… 因为英勇不屈的表现,25岁的徐良荣立一等功; 不久,新华社对外发布消息; 《中国青年报》头版头条报道:《战地百灵血溅老山》; 接着国内各大媒体纷纷报道; 两本书同时出版; 他主演的《血染的风采》开播,获得十佳电视演员; 他在全国做了500多场报告,其中人民大会堂就4次; 徐良,被晋升为中校副团级。 1987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 徐良身着戎装,挂金质奖章; 坐在轮椅上演唱《血染的风采》(与歌手王虹合唱):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你是否还要永久地期待…………" 一夜扬名全国。 有一天,徐良赶从西安到北京的飞机,连机票都来不及买; 飞机已经准备起飞; 工作人员用步话机跟塔台说; 让飞机从跑道上再回来; 陪的人把机票补好,等徐良坐上飞机; 那时对战争英雄,很多民众怀有朴素的情感。 巅峰之后,跌入低谷 涉斗殴死人,被关禁闭一年 让徐良没想到的是; 巅峰之后,很快跌入人生低谷; 先是1987年12月,上海《文化艺术报》刊登《索价三千元带来的震荡》; 文章暗称徐良,参加上海金秋文艺晚会时; 开价3000元,少一分也不行; 随后,《北京晚报》、《文汇报》等相继讨论: 英雄高价出场,是否恰当? 1988年,徐良以文章严重失实向上海静安区法院起诉; 最终,徐良胜诉。 但此后,他几乎谢绝所有演出。 10年之后,渐渐沉寂的徐良; 1997年7月一天,一个电视台编辑鼓动他重新打造一首歌,拍成MTV; 白天拍完外景后,编辑请徐良参加他朋友的生日; 吃完饭,转到一个歌舞厅唱歌; 徐良那天有事,老在外面打电话; 音乐编辑和朋友叫了个女孩陪唱歌; 因为小费问题,和女孩同伙发生冲突; 行动不便的徐良喊来几个朋友; 想劝架,让他们带自己离开是非之地; 却不料,这几个朋友也参与打斗,致对方一人因为伤势过重死亡。 尽管徐良连骂一句都没有; 后来公检法也证明他没过错; 但作为现役军人,他还是被部队关了一年多禁闭; 屋内同住了三四个战士,怕他寻短见; 门外还有士兵,轮流看守; 徐良曾禁食六天反思; 那段日子,比断腿还痛苦; 徐良彻底消逝在公众视野里; 所有曾经的荣光,都离他远去。 在部队禁闭期间 为了不连累妻子,协议离婚 徐良和妻子陈燕,都是北京人; 青梅竹马,小学、中学都在一个学校; 徐良参军前,他们成婚; 儿子就出生在徐良成名的1987年; 到1990年代; 聚少离多的徐良与陈燕,渐失情感分居; 1997年被关禁闭后; 徐良为了不连累妻子,两人协议离婚; 办完离婚手续,陈燕对儿子说,你抱一下你爸; 因为腿脚不便,从出生之日起,徐良从未抱过孩子; 这是,十岁儿子乐乐,和父亲的第一次拥抱。 朋友都已离去、深感世态炎凉的徐良; 从儿子幼小的怀抱,感到久别的温暖。 而望着妻子、儿子最终离去的背影; 他感到人世的无常,欢颜的易碎; 最忠实的伴侣,竟就是手上冰冷的拐杖; 从此他独自行路,一瘸一拐。 1998年年底,徐良从禁闭室被放出来,部队让他疗养; 2000年,徐良回到北京,每月1000多元租了一套房,深居简出; 此时,中越战争已经终结十年; 小区左邻右舍,都认不出这个昔日上过春晚、名动一时的英雄; 走在大街上,在路人眼中; 他就是一个陌生、可悯的残疾人。 市场浪潮,一波一波袭来; 徐良曾到地产公司给朋友帮忙,被人忽悠; 南下过广东,呆了大半年,觉无用武之地。 那条断腿,换来最初每年96元伤残费,后来涨到每年万元; 在经济的浪潮里; 这个昔日的英雄; 终于没有寻回失落的荣光。 徐良现妻叫小宁 和何小萍相似,是战地护士 徐良现在的妻子叫小宁; 和《芳华》里的何小萍,何其相似,曾是一个战地护士; 1997年,知道徐良在关禁闭; 她千里迢迢,去探视徐良并表达情感; 徐良感动之余,觉得落魄不能拖累她; 但小宁锲而不舍、悉心照顾; 他们终于在中年携手; 从前那段战火纷飞的记忆; 成为穿越和平、也平淡的余生,共同之基石。 一如《芳华》里的刘峰与小萍; 相依为命,把彼此当成唯一的亲人。 画外音 徐良30年一直没有丢弃的; 是五六万封观众来信; 当年写信的人,或已然苍老; 在这个手机和微信流行的时代; 那一页一页已经泛黄的信纸; 代表了1980年代; 那一代人,对于家国朴素的情怀; 浸透了昨日的泪水、真挚与感动; 那凋零于战火中的青春、那曾举国若狂的英雄; 终究被淹没在茫茫人海和时间的洪流里; 成为平凡一人; 就让我们铭记; 他们渐行、渐远的一代芳华吧。 扬一帆 (影视编剧、操盘手、记者、作家) (原报社副主编,原《南方周末》和《南风窗》特约撰稿人,原新华社《国际先驱导报》特约记者,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著作有全球首部反恐小说《用一生逃离911》、1996年台海三军反"台独"军演纪实《惊涛拍岸》等,原撰写的台海、财经和国际新闻报道,被新浪、搜狐、腾讯、凤凰网、央视网、新华网和《南方都市报》《新京报》《北京青年报》《联合早报》《东方早报》《南京晨报》《华西都市报》《广州日报》《都市快报》等国内外上百余家报纸和网站,在长达10年时间里广泛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