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创肝胆外科,救治16000人,96岁还上手术台,吴孟超有多厉害?
5月26日,上海龙华殡仪馆。吴孟超院士的遗体告别仪式正在进行中,殡仪馆围满了前来吊唁的民众。
2021年5月22日,肝胆外科之父吴孟超逝世。
从医70年,他救治了16000多名肝胆病人,自主创新了30多项医学的重大成果,创建了我国肝脏外科的理论基础,他完成了世界第一列中肝叶切手术,切除了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肝海绵状血管瘤。
肝胆外科,因为有他,从无到有。
1
1922年,吴孟超生于福建闽清的一个小山村,家里有十多个兄弟姐妹,他家境不好,所以父亲不得不离开家乡,远赴马来西亚求生,最初父亲在马来西亚卖米粉,做米粉是很辛苦的,要把买来的米泡软,接着把它搅成浆,等它凝固后,再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吴孟超5岁的时候,跟着母亲一起到马来西亚生活,作为家中长子,父母对他寄予了厚望。
9岁那年,他终于能在马来西亚的一个华侨学校上学,这个学校是爱国华侨陈嘉庚办的,每天给学生们念叨最多的,就是爱国,长此以往,这个念头便在吴孟超心里根深蒂固。
马来西亚的学校都是半工半读的状态,上午读书,下午可以去工作。后来父亲由卖米粉转变成卖橡胶,懂事的吴孟超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也帮着父亲去割胶。马来西亚是热带地区,天一亮,太阳一出来,橡胶就很容易凝固,所以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割完橡胶。
每天凌晨两点钟,父亲准时叫吴孟超起床,简单吃过一些东西后,便马上开始工作,橡胶园里很黑,在里面割胶要光着脚,地上的草一个劲儿往他脚底刺,除此之外,还有遇到蜈蚣和蛇的风险。即使环境很艰难,吴孟超还是坚持了下来,橡胶园有很多树,他每天要割上一百棵,就这样,吴孟超割胶的手法越来越娴熟,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割胶的手法与做手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1940年,远在马来西亚的陈嘉庚动员学生们回国抗日。那时吴孟超在一所英国人办的学校念高中,在学校必须得学英语,可吴孟超对英国人很反感,因此他决定回国。
回国途中多次辗转,他先是从诗巫坐船到吉隆坡,又从吉隆坡转到新加坡,再从新加坡转到西贡。到西贡时需要办签证,工作人员要求吴孟超按手印,但是其他办签证的外国人不用按,签个字就可以走,这是赤裸裸地区别对待,吴孟超非常气愤,说什么也不肯按手印,为此他还跟工作人员吵了一架。
可不按手印就不让走,吴孟超早已买好火车票,不能再耽误行程,思前想后下,他忍着屈辱按下了手印,就是从这天起,他深深地感到了国不强就要任人欺,于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祖国站起来。
吴孟超最终从西贡转到昆明,到昆明的第一天晚上,他住在一家小旅馆,由于途中太累,吴孟超刚一倒床,就睡着了,等第二天起来,他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偷光了,他很快找上公安局,但压根没人理他,吴孟超感到很失望,此后他非常小心地保管自己的东西。
2
其实刚开始他想去延安抗日,但中间要经过日本人的占领区,根本就过不去,所以他决定留在昆明念书,当时吴孟超报考的是同济附中,遗憾的是,他并没有被录取,与他相熟的同学向校长说明吴孟超的情况,校长一听他是爱国华侨,对他非常重视,于是允许他借读,借读半年后,吴孟超凭借优异的成绩成了正式生。
后来,战事逐渐蔓延,同济附中从昆明搬迁到李庄,吴孟超也随之而动,当时林徽因和梁思成也在李庄,他们在那儿有个书院,吴孟超经常跑到他们家里玩,有时还帮林徽因描建筑图,林徽因还会因此奖励他巧克力吃。
后来,吴孟超的女朋友吴佩煜想学医,为了陪女朋友,他选择跟她一起学,就这样,两人相互扶持,一起考入同济大学医学院。
战乱结束后,同济医学院从李庄迁回到上海,吴孟超虽然是为爱学医,但在他的医学事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引路人,那就是我国外科之父—裘法祖。
1947年,吴孟超第一次听到裘法祖讲课,便对这位医生很崇拜,于是吴孟超拜他为师,天天跟着裘法祖做实验。那时得肝病的人很多,死亡率也相当高,可研究这个领域的人极少,有一天,裘法祖对吴孟超说:"现在肝脏外科手术没人做,你可以专攻它。"
在裘法祖的带领下,吴孟超开始涉足肝脏研究,为了搞清楚肝脏外科,他跑遍上海图书馆,才找到一本《肝脏外科入门》的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这本书翻译成中文。
那时做肝脏的研究很困难,标本根本找不到,于是吴孟超跟上海管理尸体的单位联系,问能不能把无主的尸体给他,单位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样一来,吴孟超得到了很多肝脏,他做了一百多例肝脏标本,又根据研究写了篇论文,拿到北京宣读时,还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对此有导演专门为他拍了部纪录片。
确定肝脏这个研究领域后,吴孟超便开始没日没夜地钻研,他从数次失败中总结经验,还用乒乓球做出肝脏标本。1960年,他总结出了五叶四段肝脏解剖学心理论,在全国外科的学术会议上受到很大的关注。
3
吴孟超的名声越来越大,找他看病的人也逐渐增多。有个四十多岁的病人得了晚期肝癌,所有的医院都不愿意接收他,说他最多只能活3个月,无奈之下,病人找到了吴孟超,意外的是,吴孟超不仅给他看了门诊,还把他收进医院,给他做了手术,让这个病人多活了好几年。
面对病人,吴孟超始终尽心尽力,只要病人找他看病,无论有多忙,他都会亲自看,仔细做好检查,检查完后才给病人开刀。他的病人里年纪最小的只有4个月大,还是个婴儿,吴孟超凭借精湛的医术,在国际上的名声越来越响。哪怕他的年龄变大,还依旧坚持每天门诊,每周做手术,手术过程也极其严谨,他给了无数人重生的机会。
2004年,武汉有个叫甜甜的病人,她患上了肝脏肿瘤,她的肿瘤比篮球还大,去过很多医院,医生都建议她换肝,但换肝要花很多钱,走投无路下,她跑到上海找到吴孟超,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吴孟超给她检查后,告诉她不用换肝,可以直接切掉。9月24日,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82岁的吴孟超做了整整10个小时的手术,来为她切除肿瘤。
当时有医生曾劝他:"这个肿瘤太大了,别人都不敢做,你做万一出事了,你的名誉可就没有了。"可吴孟超一点也不在乎,他说:"我的名誉算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吴孟超,救病人是我的天职。
作为外科医生,吴孟超总是站在病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给病人做手术时非常细心,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减轻病人的痛苦,让病人快点恢复,在吴孟超的带领下,我国肝胆外科逐渐达到顶尖水平。
有次吴孟超做完手术后,累得连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他满头大汗地躺在休息椅上,见护士长来了,他对护士长说:"万一哪天我倒在手术台上,你记得要把我的汗擦干,你知道的,我最爱干净了,别让别人看见我满头大汗的样子。"
他右手的关节,因为长期拿手术刀,而严重变形,他把生死看得很淡,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医学事业,他曾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攻克肝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必须争分夺秒。"
2019年,吴孟超以97岁的高龄退休,但他始终放不下病人,他说:"我退休只是退了院长的职位,医生这个岗位永不退休。"
2021年5月22日,吴孟超离开了人世,我们痛失了一位好医生,在他身上,医德得到了传承,和老师裘法祖一样,吴孟超也用一生践行了何为医者仁心。
在《朗读者》的舞台上,吴孟超庄严地念出这样一句话:
孩子们,让别人去享受人上人的荣耀,我只祈求你们善尽人中人的天职。
某些医生永远只能收到医疗费,我愿你们收到更多——别人的感念。
今天,让我们送吴老最后一程!致敬!
作者:七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