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电影《薄荷糖》是李沧东1999年的电影作品,是"绿色三部曲的第二部曲",也是李沧东本人的第二部执导长片。 它在韩国电影史上的地位,类似于张艺谋"活",瑟吉欧·莱昂与美国往事... 当我们把电影一层层剥去,发现这部电影的背后,正是韩国近二十年的风云变迁史。 这二十年,是韩国暗流涌动的二十年,是韩国民主化进程是激烈的二十年。 五年计划,汉城奥运会,亚洲四小龙,亚洲金融危机,国家濒临破产日... 一幕幕的历史故事与现实困境,像是一把刀一样残暴的刺进了观众的内心。 男主金永浩的故事正是大多数人的故事,我们总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薄荷糖》 一
1999年,春,郊游会。 众人在河边郊游跳舞会友,一个身着简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过去。 他像是喝醉了酒,走到了那群人中。 疯狂摆弄着他的舞姿,时不时也因重心不稳,而撞向其他人。 陌生的闯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爽的,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能劝说就不劝说。 郊游会上的男人们去拉这个陌生人,却发现这人正是他们的老同学金永浩。 时隔二十年没见,样貌有了些模糊,他的突然到来也让老同学们有些意外。 班长组织大家聚会的时候,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聚会时间的。 一旁的同学连忙向金永浩道歉,他以为是自己没有联系上,是他照顾不周。 然而,金永浩听完这话却有些愤怒,几乎咆哮着说:"我都说了,没关系" 尴尬的现场气氛,其他同学在一旁打圆场,让他去唱首歌热热场子。 金永浩上去的时候,却唱了不太适宜的"悲苦歌",不知是哭是笑还是疯... 其他同学见状,立马把话筒抢了过来,放起了欢乐的歌曲。 他们没有怪他,他们又怎能怪一个喝醉酒的老同学呢。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边高声呐喊,求救,可是外边的人听不见。 外面的世界很热闹,但却与金永浩无关。火车的轰鸣声中,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有得时候,我们也曾常常问自己,如果生命能够重来,我们是不是真的能够活得不一样。 可是即便再活一次,我们的生活又会有什么改变吗?好像什么也不会。 而金永浩的故事,还是得从他误杀的那个女孩开始。 二
1980年5月,会面。 那一年,金永浩从学校毕业,服从兵役。 他的从首尔来的初恋女友来找过他,可是他没能和她见上面。 他被部队拉去了战斗。 历史早已把过去的故事说的明白。可是当时的金永浩又能做什么。 当他穿上这身军装的时候,他便是个军人,逃离战争,那是逃兵。 在路上,他遇见了一个藏在黑暗中的陌生人,或是因为身中流弹的恐惧,他立马把枪对准黑暗中。 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哭泣的声音。躲在黑暗背后的是个正打算回家的女大学生... 金永浩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把枪口对准学生呢... 他让她快走,其他军人过来就麻烦了。 可是那个女孩却犹豫了一下,慢了一步,其他的军人赶来了过来。 金永浩持枪对准女孩在的位置,往天空上打枪,提醒她让她赶紧跑... 可是怎么也不想想到的是,太黑了,黑暗中金永浩开枪的流弹打中了那个女孩... 他误杀了那个女孩。 金永浩开始自责,在改变。 他变的自暴自弃,崇尚暴力,逃避责任,在变幻莫测的时代,随时代的洪流涌动。 三
1984年,秋,祈祷。 退役后,金永浩被调去了警察局任职,可他又不像是一个警察。 他对警局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问,每日都和饭店的一个老板的女儿搞在一起。 可那是暴力执法的年代,警局里没一个是无辜的人。 他们先是问金永浩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随后又打听了他的过去,便把一场审问交给了他。 他有些抗拒这一切的变化,他想让被捆绑的嫌疑人交代他的同伙,可是那人怎么也不肯说。 他害怕,恐惧,愤怒..施展着暴力。 他的初恋伊顺任来找过他,她见到他的时候说: "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时,看着你的手,拥有这样手的人,心地肯定善良" 听到这番话,他只是冷笑,嘲讽自己,是的,他的手沾有人命,沾满了鲜血,他回不去了。 他配不上她,于是他故意用那"善良的手"摸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屁股... 金永浩在赶她走。 四
1984年,春,告白。 金永浩结婚了,她也怀了他的孩子。女孩正是他当初做警察时遇到那个饭店老板的女儿。 夫妻两人也又了自己的房子,不过金永浩的工作没变,他还是警察。 只不过,他不再是那个会害怕会恐惧的警察了,他变得越发暴力,越发残忍,审讯越发暴虐... 他曾在办案的时候,去找过她的初恋,他想去在那初恋走过的路走走,看过的大海看看... 可是却在转角的酒馆,遇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夜,是金永浩的温存,也是他与自己的道别。 五
1994年,夏,生命是美好的。 那一年,韩国是韩国执行"新经济五年计划"的第二年,青瓦台收回和平时期军事指挥权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金永浩也在那年下海经商,生意虽然不大,但也算是小有成就。 可是她的妻子却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正是练车的教练... 他先是修理了一顿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妻子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然而金永浩却转身回到了车里,车里坐着的是他的秘书,也是他的情人... 生活改变了他,他彻底变了,可是也彻底随历史而流。 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他破产了。 那个拿着他血汗钱却中饱私囊的证券公司员工跑了 那个借他豆却要他还瓜如同吸血鬼般的高利贷比它, 那个说好一起做生意却骗了他钱的合伙人失踪了 他失去了一切,就连曾经的初恋,也患上了癌症,即将离开人世。 绝望中,轰鸣中,金永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想要"生命再重新来过一次" 六
李沧东其实在这部《薄荷糖》的时候,它不像后面的那边的后边的故事那么绕口, 电影的故事其实很简单,金永浩做过的事情,其实我们许多人或多或少的都做过,只不过金永浩,他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符号代表罢了。 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在金永浩的身上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面。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曾向金永浩那样,怀揣着梦想,理想出发,我们都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可是到了中年,却发现自己没什么不同。 二十年的年纪,我们都曾有过深信不疑的理想,唱响着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歌曲。 可是当年过四十,我们似乎也像金永和一样,当掉了年少的相机。 在时间的流逝中,我们不断向生活妥协,不断向周遭发生的一切和解。 最后干脆一屁股坐进了现实的躺椅中,随着电视的嘈杂,手机的提示音,妻儿的吵闹,偷偷地埋葬了我们地理想与过去。 平庸吗?好像是挺平庸的。可是我们大多人的生活不正是像金永浩那样平庸吗? 我们大多数不都像金永浩拒绝"初恋"后,骑着自行车在餐馆前的空地上不断转圈,内心的理想与现实的困境不断冲突,而我们只能"转圈"式的自我矛盾嘛。 我们好像和金永浩其实也没什么不同的。 我们就像他一样,也曾有憧憬过未来的美好生活,也有过良知,也有过动力, 可是这些动力也好,向往也罢,却总是被我们的平庸和懒惰所击溃。 即便抓住过机会成为了社会精英,可是也好像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在现代社会的规则与束缚下,我们的理想与梦想早已被明码标价摆上"人才市场"的货架。 无论我们做了怎样的选择,在时代的洪流与悲剧面前,我们无一幸免。 这样也是李沧东的《薄荷糖》在让观众看完最为绝望的最为压抑的一点。 是什么改变了金永浩?他人?历史?时代?环境?爱人?还是说,压根就是时间。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每个人。 七
这部电影需要解读吗?其实真的不需要解读,不同的年纪去看这部电影,也总能有不同的感悟。 讽刺的是,1999年《薄荷糖》在韩国上映的时候,它没有得到众多院线的排片支持,在那年的票房前十榜单上,有4部甚至是评分不足6分的烂片。 不过那年《日出城市》《生死谍变》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1999年,仅50万人次观看的《薄荷糖》,更没能在韩国掀起一阵惊天骇浪。 直到三年后,也就是2002年,李沧东带着《绿洲》去意大利威尼斯,李沧东捧下特别导演奖时 现场曾有国外记者问,李沧东是否在韩国很有名, 他的翻译说:也许从现在开始吧。 2007年,李沧东带着《密阳》把全度妍送上了戛纳影后的宝座,那是韩国第一座戛纳影后。 2010年,李沧东的《诗》在第63届戛纳电影节再度获得了金棕榈奖和最佳编剧的提名, 2018年,李沧东的《燃烧》是金棕榈最近的一次,遗憾的是,败给了了同样优秀的《小偷家族》 2019年,奉俊昊的《寄生虫》如愿以偿地捧下了第72届戛纳地金棕榈和第92届奥斯卡最佳影片 不知这位"电影诗人"什么时候会迎来属于他的传奇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