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和写字楼里其他公司没什么区别的办公室。 办公桌将办公室划分成一个个格子间,桌上的电脑显示器里,不断滚动着图片和视频。 电脑前的男男女女,神色淡然地看着屏幕前出现的各种画面,哪怕是血腥、暴力、色情的场景,也只是皱皱眉头。 这些人在互联网行业里有一个专属的名称:内容审核员。 除了这个称呼,他们还有另一个被人们所熟知的名字:鉴黄师。 2016年,《网络安全法》的颁布,让各大互联网企业对内容审核员的需求激增。 阿里前段时间甚至推出了月薪1000元的"AI鉴黄一日体验官",引得网上一众"老司机"直呼我可以。 然而,这样一份带薪"看片"、福利诱人的工作,真的如同想象般轻松吗? 01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鉴黄师,应该是工作轻松、工资高、还能饱眼福的工作。 但真实的鉴黄师工作,却和想象中的不同。 《每日人物》曾经对鉴黄师这个群体做过一次采访。 受访人小徐从事内容审核工作,已经4年了。 和网络上月入上万、带薪看片的传闻不同,小徐的工资并没有那么高,工作也颇为辛苦。 最忙的一次,她一天就审核了17465条内容。 色情、血腥、暴力、恐怖、煽动,小徐的工作,就是找到互联网最肮脏的一幕,然后删除。 内容有长有短,为了提高效率,小徐要集中注意力,不放过任何一帧视频。 但这种专注,却也让她常常被视频内容吓到。 有时,一些内容发布者,会把恐怖片段隐藏在一段完整视频里,到了其中的一秒,突然出现一张伸着舌头、满脸鲜血的面孔。 有时,一些人会发布未经处理过的灾难现场,人类的残骸血淋淋地挂在屏幕上,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有时,心里不健康的人,会发布虐待动物或者打骂妻子孩子的视频,被折磨地变了形的小猫小狗、满身伤痕的妇女儿童配着施暴者口中污言秽语和笑声,仿佛到了地狱。 每次看到这种画面,小徐都要有几天被噩梦吓到深夜惊醒。 可即便如此,小徐还是坚持了4年,因为她喜欢这份工作。 "觉得有价值,因为负面信息到我这里为止,我觉得某种程度上,是在保护别的人。" 02
在纪录片《网络审查员》里有这么几个片段。 一位直播的审核员,看着屏幕里的人给自己套上绳索,踢掉凳子,在镜头前挣扎,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 一位专门鉴别"反恐"视频的审核员,在工作中看了上百遍恐怖组织发布的斩首视频,她能做的,仅仅只有将视频删除,不让它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没有人能在这种密集的垃圾信息攻势下保持心理健康。 2017年,微软的两名鉴黄师一纸诉状,将公司告上法庭,理由是工作要求让他们大量审核包括儿童色情、谋杀、自杀等内容的视频,导致其患上了创伤后遗症(PTSD)。 月月在一家语音社交平台上做声音鉴黄师,工作2年后,她已经对男性产生一种抗拒,认为男人花天酒地,全部靠不住。 哪怕是已经工作了4年的小徐,也时常因为看到的内容焦虑。 她会选择养猫、捏干脆面、吃零食来缓解压力。 而她的同事小张,在压力实在无法缓解时,会选择爆粗口。 特别是看到校园霸凌的视频时,她总会情不自禁地骂出声,来宣泄因为共情而爆发的情绪。 普通人听到鉴黄师时,会好奇地想要了解他们的工作,却几乎没有人真的能理解,每个鉴黄师所背负的精神压力。 正是因为压力大,容易导致心理问题,鉴黄师团队的离职率一直居高不下。 能坚持下去的人,除了自身性格开朗、承压能力强之外,还有责任心。 03
在没做鉴黄师之前,小张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几个坏人。 但现在,她最大的感慨就是:世界真复杂。 网络为人们提供了一个面具,让所有人能放心大胆地脱掉伪装的外衣。 "大不了换个马甲,网上谁知道谁是谁啊!" 这种想法,让一些人肆无忌惮地在网络中宣泄那些不符合道德与法律的欲望。 而互联网,又是一个相对开放的空间,谁也不敢保证,那些色情、暴力的不良内容,受众会不会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 鉴黄师的工作,就能够让孩子们没那么容易接触到不良信息。 赵凯是一名鉴黄师,也是一位父亲。 每当工作累了、负能量爆棚的时候,他一想到女儿也会上网,就立刻有了动力,想为女儿营造一个干净的网络环境。 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鉴黄师边雪菁,她也有一个孩子。 "以前我们上网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含有色情信息的弹窗,玩游戏时也会遇到。" 孩子没有判断能力,遇到不良信息的时候,很容易被诱导,造成价值观、世界观的扭曲。 而她的工作,就能让这些信息在网络上消失,让网络空间变得更健康。 在能找到的采访里,记者们都会问鉴黄师,为什么选择坚持做这份职业。 他们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成就感。 看着用户、网民们没有被有害信息侵害,看着互联网环境越来越健康,那种从内心生出的成就感,让他们顶着压力、不解、心理创伤坚持着。 他们是网络世界的幕后英雄,默默守护着每位网民的网络空间。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不要在网上传播色情、暴力、血腥、导向错误的内容,共同维护互联网环境的健康稳定。